“我在怕什么?是啊,好像也沒什么好怕的……”許樂心道。
他感覺自己的腳下擁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流入身體,那是黑暗的力量,不是黑夜,也是夜魔那種古音多生物,而是一種寂滅的能量性質。
黑暗。
“這就是夜煞大人的力量么?”
“看來你已經準備選擇黑暗之路了,所以,這也是屬于你的力量。”
許樂感覺自己越來越高大,當然不是他變得高大了,而是他踩在了夜煞的頭頂上。
遮蔽光明的黑暗,死亡和災難的源頭,世界的毀滅者,吞噬世界的巨狼,擁有諸多民間頭銜的夜煞,如今居然站在了他的腳下。
而且他還知道,夜煞其實是一條狗,不是狼。
“不要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哦……”
許樂心虛的哦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夜煞的本體,他終于看清楚了夜煞完全體的樣子。
油亮的白色皮毛,巨大的身體,一對有些狹長的耳朵豎了起來,看起來確實挺像是狼的。
比較明顯的特征,就是夜煞的眉心處有一塊黑色的寶石。
黑暗從中彌漫,許樂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黑羊?
“夜煞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它……”
許樂指了指天空中正在盯著自己的紅月,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總有一種無法直視那紅月的感覺,是恐懼,也是卑微。
大概就像是生命等級拉開差距之后,自然而然產生的卑微一樣。
“越是到這種時候,越是不能畏懼,直視它,它其實沒有那么可怕。”
夜煞的話語還有腳下源源不斷流傳出的黑暗力量,讓許樂重新拾起了信心。
他抬起頭來,看向天空,還有天空中的紅月。
再度注視紅月時,許樂發現紅月是何等的巨大,遮天蔽日……
那種感覺,就像是另外一顆星球將會撞擊下來一樣。
等等,星球?
“它是活的,它是戰敗者,它在虛張聲勢。”
夜煞三連,破除了許樂心中的很多疑惑。
“活的么。”
盯著紅月的眼球,許樂身上的顫抖逐漸平復,他也漸漸的冷靜下來。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炸裂了幾個氣泡,將古音多視界開啟到極致,許樂這才發現,他原本以為的互相戒備根本不存在。
不知道從甚么時候開始,雙方的戰斗早已經開始了。
黑暗的古音多靈能正在和天空中的紅月之靈對抗。
兩股靈能互相擠壓,紅月攜帶著大勢,壓迫,宏偉和遠古的氣息,將夜煞壓制在原地。
那些爆裂開來的氣泡感,其實是兩股靈能高強度擠壓之后產生的爆炸。
爆炸的能量應該很強大,但雙方的靈能更加強大,這些爆炸在產生之后的瞬間就被雙方的靈能所壓制,最終的結果就是只產生了一顆顆不太離譜的氣泡。
“夜煞大人,這里的一切都是幻覺嗎?”
“是,也不是。”
“為什么這么說?”
“我之前告訴過你了,它是戰敗者。”
許樂隱隱有些明白了,古音多和紅月之間曾經的戰爭,是紅月戰敗了。
它是被驅逐到了天空,才成為紅月的?
可古音多作為勝利者……為什么這么慘?內亂嗎?
許樂想到了七個古音多之子,又看了一眼腳下的夜煞,突然覺得很有這方面的可能。
“我現在應該做什么?夜煞大人?”
“面對真正強大存在時的勇氣。”
“勇氣?”
天空中的紅月眼球收縮,盯著許樂時,它發出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
像是嬰兒的啼哭,又像是少女的呻吟,最終又變成了情侶的呼喚。
“許樂,許樂,許樂!”
許樂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他好像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夾杉,罩上一件淡紫色透軟外套的女人靠在自己身上。
她的裝束并不華麗,卻十分嬌艷。
眼前女人的樣子不斷變化,丁珂,艾黎,赤霄,甚至連許樂上一世時暗戀過的初中女孩都出現了幾次。
對方溫柔的靠在他肩膀上,輕柔的呢喃。
許樂感覺很舒服,感覺到這樣和對方擁抱在一起的話,似乎也不錯。
不用再去修煉,不用再去爭奪,也不用再去危險的戰斗,就這樣一直,一直……
“一直尼瑪了”
許樂突然醒來,靈魂之樹早已不再吸收他的心能,樹上的果實一顆顆破碎開來,各種各樣的欲望充斥在許樂心頭。
心能是什么?
心能就是欲望,而欲望就是前進的動力。
如果一個人真的無欲無求,那他七天就餓死了。
許樂不愿意那樣,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沒有欲望的人,所以,如果要切斷驅散掉他的欲望,那就毀滅吧。
精神世界的罩子突然破碎開來,許樂累積的那些心能果實開始迅速破碎崩潰。
這些心能匯聚成了一股粉紅色的洪流,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顏色。
這股洪流猶如在一個黑點上突然爆發出的汪洋大海,開始向周圍擴散開來。
許樂盯著眼前的紅月,目光銳利。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
“你想要驅使心能,想要獲得心能力量,想要結出果實,但這一切想法都失敗了,而且是丑陋的失敗。
到了現在,到了這里,我大概知道你想要做點什么了。
但很可惜,自始至終你都不明白心能到底是什么,人類的心能為何如此強烈。”
許樂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然后緩緩朝下。
紅月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只是它爆發出的壓迫感,要比之前更強大了。
許樂腳下的夜煞汗毛炸立,原本每一根柔軟的毛發,似乎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不過夜煞一句話都沒說,一切都交給了此時的許樂來處理。
許樂的心能開始蔓延,于靈魂碰撞的世界中滲透進了現實。
這些心能開始逆向的向上流淌,順著黃金樹腐敗的根莖流淌,快速流向整個黃金光明樹的每一顆角落。
那些或是在原地祈禱的苦修,依附黃金樹的怪異,又或者本身就是黃金樹產生的生物。
全部都受到了許樂這股心能的感染。
粉紅色的心能流入了他們的心間,讓他們的思想和靈魂都多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原本那種無欲無求的狀態被打破。
這些生物終于出現了他們最為原始的欲望之一,色欲。
但這種情況,是不被黃金樹所允許的。
古音多體系的概念,是繁衍。
而紅月體系的概念,則是復生與賜予。
正常生命的意義在于繁衍,而不是復生和賜予,生命都是倔強成長出來的,而不是生命的饋贈,也不需要屈服于某個強大的存在。
比如黃金光明樹,又比如它之上的紅月。
當生命的意義在于繁衍這個想法出現時,所有黃金光明樹上的生物,其根本的理念就產生了錯誤。
這就像是一個無法BUG,這個BUG導致了整個黃金樹體系的崩潰。
苦修和怪異們看著眼前的許樂一行人,開始混亂起來。
他們的力量不再流向黃金光明樹,所有的養分,也在這一刻徹底中斷。
嘶嘶嘶昂!
許樂好像聽到了某種遠古意志的嚎叫,強大的波動力量擴散至世界的每個角落。
是世界的每個角落,而不是黃金樹的每個角落,也不是錫安的每個角落。
整個世界的強者,都在這一刻聽到了紅月的嚎叫聲。
就連許樂自己也聽到了。
就像是每次紅月之劫時它發出的嘯叫一樣。
上一次紅月之劫時,紅月沒有發出那種尖聲慘叫。
但這一次,它放出的聲音比前幾次黑潮時更加強烈和凄慘。
而且這只是前戲,在釋放出嚎叫之后,一種難以言明的古怪感覺出現在許樂心頭。
那就是他變成了女人,或者說他變成了雌性生物。
許樂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這種感覺,總之就是很難受,而且身體不受控制。
“它在改變生命誕生的規則。”
“這個也是可以改變的嗎?”
“正常生物肯定不會受到它的影響,但紅月生物就不一樣了,它需要擺脫心能。”
“那怎么辦?”
“思考生命的誕生規律,引導回去。”
“好吧,太玄乎了。”
夜煞告訴他要思考生命的誕生規律……可生命的誕生規律是什么?
親親抱抱恩恩啊?然后生米煮成熟飯?
等等,生米煮成熟飯的最終目的如果是生孩子的話。
“如果是生命誕生的規律,我好像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夜煞腳下的黑暗已經開始崩潰,最強的古音多之子也沒有辦法單獨對抗紅月的力量。
不過在夜煞的保護下,許樂到現在都沒有受到過一點點傷害。
所以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生命的規律就是誕生,知識,記憶,基因的延續,物種的誕生本身就符合生命的規律,就算是掠奪,也不能改變這一結果。
古音多用生命的規律創造了古音多果實,而你則沒有這樣的能力。
讓生命回歸原有的規律,就是生孩子而已。
誕生,本身就是一件及其簡單,但又十分復雜的事情。
所以,開花結果吧,黃金光明之樹。”
規則的變更很多時候都是與力量無關的,就像古音多母樹,也需要去吸收一個紅月碎片的殘缺規則一樣。
紅月這邊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現實中,許樂的古音多實之枝已經刺入了黃金樹里,誕生果實的信息規則很快就流向了黃金光明樹上。
這顆巨大的黃金樹規則,在不知不覺中進行著某種改變。
一個5級苦修士的身體轟然破碎,在此時此刻,他身體里壓抑多年的心能終于找到了歸宿。
心能帶著苦修的靈魂與意志,破壞了他原本的身體,附著在黃金樹之上。
隨后,一顆特殊的黃金果實,在新規則的干預下誕生了。
黃金樹的果實,古音多,紅月,未知。
在黃金樹規則改變之后,越來越多的苦修身體破滅,融入了新的古音多規則,變成了古怪的黃金樹果實。
紅月和黃金樹的聯系,在此時終于發生了中斷。
而靈魂世界中,正在和紅月抗衡的夜煞也感覺到了這一點。
“它變得更虛弱了,你做的很好。”
許樂給自己豎起了一個大拇哥,然后悄咪咪的摸了一下夜煞的耳朵。
“這是必須的,色欲是繁衍的鑰匙,這是偉大的事業。”
夜煞:……
稍微尷尬了一下,隨后夜煞向天狂嘯起來,嘯叫的聲音產生了一股黑暗沖擊波。
這股沖擊波徹底沖破了紅月的壓制,向上飛去。
正在天空中扭曲的紅色月亮產生了強烈震蕩。
“抓穩了。”
“啊?”
夜煞猛然躍起,對著天空就是一抓。
天空撕裂,黑暗沖破了紅色的壓制。
許樂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被撕碎的幕布一樣,逐漸消散。
紅月中的瞳孔沒有注視夜煞,而是盯著眼前的許樂看了幾秒。
那個眼神好像是在說:
“我記住你了。”
隨后,紅月在黑暗沖擊的力量下,逐漸化作泡影,消失在了天空中。
“它是不是很記仇啊?”許樂有些心虛的問道。
“至高的生物都不記仇的,因為沒有必要,它們只會記住那些可以對它們產生威脅的生物。”
聽到夜煞這么說,許樂緩緩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我這么弱的小角色,對于紅月這樣強大的存在來說,肯定是沒有威脅的。”
“并不是這樣的,你剛才的做法很特殊,色欲破無欲確實是一種非常新穎的打斷手法。
這種做法已經對紅月這段時間辛苦建立的新體系產生了沖擊。
所以它能不能記住你,并不能確定。”
許樂:……
許樂有點想抽自己一巴掌的沖動了,他剛才還給了紅月一個倒著的大拇指,裝個什么啊,被人盯上了怎么辦?
“我剛才是不是有點蠢?”
“至少很有勇氣。”
許樂猛然睜開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發生了什么,哪些是幻覺?
好吧,好像不是。
“許樂,那邊,還有那邊,那些苦修剛剛突然暴死了,然后就變成了果實,這里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許樂看著一些正在爆裂然后轉化成果實的苦修士,嘴角逐漸揚起:
“不對勁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