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照片中的絲襪和高跟鞋,許樂微微瞇眼。
扭頭看了一下走道上面的動靜,瑩瑩的光點開始在走道盡頭出現,好像正在快速向下。
許樂簡單評估了一下自己的狀態,負傷,體力消耗巨大,精神枯竭。
唯一值得吹噓的地方,大概就是靈能基本上和滿值狀態沒什么區別了。
“這種感覺,不像是守夜人……”
許樂又看了一眼上面,然后開始結印。
“術式越界之門。”
靈能涌現,周圍的空氣一陣波動,但許樂期待的越界之門卻并沒有出現。
周圍黏糊糊的墻壁上,卻浮現出一層層金色印記。
這些印記許樂似乎在哪里見過。
“靈魂出竅時,在黃金光明樹上見到的那些,某種封印空間的效果?”
許樂知道,這里大概率是某種和黃金樹有關系的試驗場所。
為了確保這里的存在不會被傳出去或者轉移,真正負責守衛這里的人,在很早的時期就對這里設下了封印空間術式的法陣。
這樣一來,想要逃離這里就只有走道一條路了。
線索逐漸清晰,但眼下自己卻被困住。
逃離到大哥那里避難雖然可以茍活,但恐怕再也沒有辦法追尋到事情的真相,也沒辦法確定墨塵到底死沒死。
而且就算逃到大哥那里,在黑暗之地待著的時間也是有限制的。
如果趕來的人一直守在這里,那出去的時候依然會有風險。
“真是夠糟糕的。”
他再次召喚出蛤蟆,然后翻身上了蛤蟆的背。
“干嘛又找我?這里這么狹窄,根本沒有我發揮的空間。”
“逃。”許樂淡淡道。
“嗯?”蛤蟆的眉頭一鎖,然后伸手一爪,右手鋼叉,左手持盾,雙腿發力蹬在臺階的地面上。
這一個大跳,讓蛤蟆和許樂如同炮彈一樣向斜上方飛去。
蛤蟆不知道許樂為什么會這樣說,但看樣子……他已經很累了。
就是不知道敵人會是什么樣的……
“還沒有解決么?感覺這里已經被你肅清了啊。”
“上面應該會有一些紅月體系的人要來,我休息一下。”
“好。”
因為下階梯太長,蛤蟆飛躍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時,幾個從墻壁里爬出來的腐爛者,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
“沒有了原本封印,這些腐爛在墻壁里的東西要出來了么?得盡快出去才行。”
“墻里面為什么會有人?”
“燈塔每年會有好幾萬失蹤人口。”
“甚么意思?”
“生命之引這種需要黃金樹能量的東西,怎么可能被普通的超凡者輕易得到?”
“算了,你說這些我也聽不懂,沖了。”
腐爛侍僧,2級怪異,紅月神明。
蛤蟆眼睛一豎,一棒子就敲了下去。
巨大的盾牌開路,它把擋在身前的侍僧們全部撞下了深淵。
侍僧雖然是紅月體系,但2級和4級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蛤蟆一路橫沖直撞,連殺多人。
一些侍僧在察覺到不對勁之后,他們紛紛將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墻壁上。
一節節粗壯的樹枝從墻壁中伸出,刺向許樂和蛤蟆。
“怎么是樹啊?而且看起來和古音多之樹好像。”
“確實是樹,也確實很像古音多之樹,但兩者不是一樣的東西。”許樂肯定道。
“到底咋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不過現在信息不足,就算有些想法那也只是推斷而已,而且我自己也沒琢磨明白。”
“行吧,那你抓穩了。”
“知道了,上吧。”
蛤蟆一邊沖撞,一邊鼓起了自己的胸口。
“水式無量。”
大量的水流噴出,眼前阻礙許樂他們的侍僧全部都被這些水流沖散。
不過再向上去,就有一個看起來比下面那些侍僧更高級一些的家伙,許樂的目光在對方身上停留一會。
腐爛祭祀,3級怪異,紅月神明。
“3級的家伙,你小心點。”
聽到許樂這么說,蛤蟆卻有些不高興。
“3級你都得專門提醒一下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別廢話了,他來了。”
“環咒。”
一個光圈從祭祀的手中升起,可他剛剛做出這樣的動作,一柄黑劍就拉出了極長的距離,直接洞穿了他的腦子。
擬態,夜煞的贊許可以擬態其他武器種類。
這種40米長的突刺大刀,就是復制2號傀儡金刀男的。
“繼續向上,真正的守衛應該還沒有過來,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好。”
雷光從許樂那里蔓延到蛤蟆的身上,蛤蟆在得到雷電的活性化加持之后,速度更是提升了1倍。
一路橫沖直撞,沖向了樓梯的盡頭。
“都給老子死!”
蛤蟆揮舞著鋼叉和盾牌,一路砍殺,不顧這些紅月系怪異對自己的啃咬,硬生生為許樂殺出一條血路。
上面就是密室頂端的大門了。
光明,就在眼前。
許樂提氣結印:
“術式雷劫。”
“水式無量。”
雷水相交,許樂還在其中注入了紅煞。
一道粗獷的能量水柱噴涌而出,轟擊在了密室大門上。
不過這種沖擊力還不夠。
飛奔的蛤蟆做出了沖鋒姿勢,許樂將所有的雷光全部注入它的武器中。
“蛤蟆突刺!給我開。”
蛤蟆巨大的身體直接撞碎了密室洞口,飛向天空的時候,刺耳的警笛已經出現在他們周圍。
“什么情況?”金蟾有些奇怪的問道。
“這里可不是錫安,守衛什么的,跟我們一不是一伙的。”
許樂一直都覺得,自己很討厭特權階級,可現在他卻有點懷念在錫安當特權階級的時候了。
“謝了,呱兄,跑路吧。”
“你呢?”
“這里已經是外部的環境,再也困不住我了。”
“好。”
蛤蟆也不廢話,周圍已經圍了太多的守夜人,既然許樂有辦法跑路,它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里了。
“溜了溜了!”
許樂見蛤蟆化作白煙消失,自己也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不許動,站在原地,雙手抱頭!”
看著舉槍靠近的守夜人們,許樂不由得多了幾分懷念。
曾幾何時,他也是很想安安心心當一個公務員的。
“魔瞳術式越界之門。”
空間門直接在眾多守夜人和守衛的面前打開,沒有了限制的陣法,許樂就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
不過蛤蟆破開密室通道卻顯露出來。
那些腐爛侍僧們,在走道里發出了細細碎碎的聲音。
C區守夜人看著逐漸從通道口里爬出來的腐爛怪異,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通知上面。”
“上面?是大隊長嗎?”
“大隊長個屁,是通知區長,這個情況要通知區長,還等什么?快去。”
“是。”
局勢瞬間混亂起來,不過逃離了此地的許樂,卻已經在之前約定的地方和艾黎他們碰頭了。
“都解決了嗎?”
一見面,許樂就脫掉了自己的上衣,坐在沙發上。
艾黎也沒廢話,單膝跪在許樂面前,開始給他身上的傷口進行消毒包扎。
作為武者,這都是基本功了。
“嗯,2號和3號傀儡都已經解決了,你那邊呢?搞定那個墨塵了嗎?”
許樂微微搖頭:
“看起來是死了,但我感覺沒有。”
“什么意思?”
許樂拿出了之前手記,直接倒出了里面的那兩張照片。
顧北辰可是老色批了,他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中的鞋子和絲襪是屬于汪漫的。
“哇,許樂你還有這種嗜好?”
“滾一邊去。”
許樂沒有拿那張照片,而是拿起了那張腐爛一般的男青年的照片。
“這個人的衣服,和墨塵的衣服是一樣的,身材也很相近,而且這個人也正好是個瘸子。”
“什么意思?”王樹和艾黎都不太明白。
許樂這時候又翻開手記,指出了形容青年的那一段話。
在他身上說來,最為美麗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剛毅氣質了,很是讓人喜歡……
如果說,這個墨塵是熊澤莫的獵物,那么墨塵被我殺死,或許并不能讓真正的熊澤莫死亡。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熊澤莫,墨塵,又或者其他什么東西,總之,他的下一個獵物,應該就是汪漫了。”
許樂指出手記上形容汪漫的那一段話,顧北辰和王樹看了,都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個人是個腳控?”顧北辰問道。
許樂這一次卻沒有反駁:
“確實有這個可能。”
艾黎沉吟了一會,突然對許樂說道:
“你們還記得3號傀儡羅居雅第一次去黑巷的時候嗎?”
“說說你的發現。”許樂幾人看向艾黎。
艾黎思考了一會,然后復述道:
“當時羅居雅對那個兔女郎說的話,我感覺很奇怪,雖然不知道有什么意義,但還是記了下來。
浸泡在酒精和中的女人,充滿了腐朽而糜爛的氣息,就像是陰溝里爬出來的蛆蟲和老鼠,已經病變的下體,就像是布滿死亡氣息的沼澤地一樣,不知道已經死去幾個生命。
被欲望支配的心靈,沒有了生命的渴望,只有黑夜中無盡的悲嘆和迷茫。
在被兔女郎詢問后,她又說對你這樣的生命沒什么興趣。
這些話,根本不像是正常交談的口吻,也不是搜尋你信息需要說的話。
她在找尋你的過程中,盯著很多女人看,當時的羅居雅,好像就是單純的對年輕美麗的女人感興趣一樣。”
聽到這里,許樂皺起了眉頭:
“先上車再討論,還有,我們之前從高塔上下來的時候,汪漫說她要去哪了嗎?”
“她說要去拿到真正進入高塔的資格。”
“真正進入高塔的資格……”
許樂沉吟了幾秒:
“走,開車去上城區的光照會教堂。”
“是。”
機車行駛在路上,卻十分沉默,沒有人打擾正在思考的許樂,就算是顧北辰這個時候也很老實。
“他很雀躍。”許樂突然說道。
“什么?什么很雀躍。”艾黎扭頭看向他。
“我在掙脫束縛的時候,墨塵就很雀躍,在打傷他的時候,他更加雀躍,甚至在殺死他之前,他都是一副解脫的樣子。
我當時還對他做出了承諾,說會幫他把研發出來的醫療技術傳承下去。”
“這,有什么問題嗎?”
艾黎三人都很奇怪,墨塵和許樂之間的接觸,始終都是1對1的,所以他們之間具體的細節,其他人也無從得知。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呢?”許樂目光有些閃爍,不知道是在問其他三人,還是在問他自己。
“安排好的?最開始的見面確實像是安排好的,不過他不是為了把醫療技術研究遞交給你么?而且后面發生的一切的,也都和你預料中的一樣。”
許樂也是點點頭,很多事情就是真實的,不用懷疑,實驗樓,墨塵的研究技術資料,都是真實的。
可那種虛假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
就在許樂愁眉不展的時候,顧北辰突然插嘴。
“我小時家里挺有錢的,但我自己沒有,78歲的時候我連糖都沒吃過,那時候吧,我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有面子,我連我媽都騙,別說我媽了,狠心的時候我連自己都騙。”
王樹看了他一眼:
“其實不是小時候,你現在也是這樣的。”
“艸!我在跟許樂講重要的事情,你逼逼賴賴什么啊?”顧北辰有些惱羞成怒了。
不過許樂這邊也沒有理解顧北辰的意思:
“你到底想要表達什么?”
“就像是我小時候,做各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只是為了隱藏我其實沒錢的事實一樣。
這個墨塵做了那么多事情,我覺得他應該也是為了隱藏一件特殊的事情,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許樂盯著顧北辰看了一會,每到這種時候,顧北辰都會智商在線一會。
有時候許樂也弄不清楚他是蠢,還是平日里韜光隱晦了。
“你牛逼……墨塵,或者熊澤莫特別想要隱藏的事情,會是什么?王樹開快點。”
“好。”
許樂開啟空靈狀態,整理手里有關于墨塵的信息。
“熊澤莫,B區區長,4級傀儡術士,實力強大,體系駁雜,手下有羅居雅這樣的高手,但這些都是浮于表面的東西。
他培養了谷佳諾這樣的天才煉金術士,研發黃金光明樹能量,生命之引藥劑。
但根據我的接觸和了解,熊澤莫的權力并沒有那么大,黃金光明樹的實驗要用到大量的活體。
他雖然是這件事情的執行者,但卻不是這件事情的主導者。
熊澤莫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所以他才用墨塵說出了那樣的一番話。
那些對于燈塔的不滿和怨恨,是真的。
他所有的研究成果,包括醫療置換技術,是真的。
他自身的理想,是真的。
但到了最后,他對生命的渴望也是真的,所以他才會篩選獵物,找到墨塵,找到汪漫。
密室里不能傳送,為的就是防范密室里的信息泄露出去,這應該是光照會的手筆。
而密室里,其實原本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熊澤莫本人……”說到這里,許樂突然停下了。
艾黎盯著許樂在那里自言自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過了許久,許樂才突然說道:
“光照會從來不是要防止我逃走,他們也不可能預防我的出現。
他們防著的人,始終都是熊澤莫。
他安排了一切,驅使了一切,因為他本身就是傀儡術士。
他想要的,是真正意義上的活著,所以他才會物色新的身體,才會渴望鮮活的生命。
他真的目的,是重活。”
“什么意思?”艾黎。
許樂咬了一下嘴唇:
“我原本以為他是靠著某種傀儡轉生的能力離開的。
但現在想來,那只是我以為自己殺死了他,其實他根本沒死,也根本就沒走。
他是在我逃出密室之后才真正意義上逃走的,
是我……幫他打碎了通道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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