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愧……還沒死。”
從影魔殘缺的記憶,還有他收取的那些靈魂碎片中,許樂已經確認了這一點。
他確實沒死,從最開始控偶師艾德和煉精術士艾琳的任務計劃中,就明確顯示了這一點。
白愧才是光鑄污染的源頭,第三紀元并沒有處理古音多污染的成熟手段。
所以他們處理古音多子嗣的方式,大多都是封印。
除此之外,白愧的過往還有著很復雜的問題,總之,他是個很危險的人。
看向手杖,許樂心里有些感慨。
原本興高采烈準備進來獻祭滋養,可此時他身上已經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了。
剩下的光明之牙他不打算動。
如果回去之后谷佳諾來糾纏他的話,他就準備把光明之牙賣給對方。
“進來時腰纏萬貫,回去時兩袖清風,哎,人生總是起起伏伏。”
許樂雖然現在很想研究一下這根手杖的具體能力,可現在有比研究這個更重要的事情。
武器裝備什么的,得人活著才有意義啊!
“得盡快告訴隊長白愧的事情,讓她進行判斷才行。”
辦公室里。
正在收集資料的谷佳諾眉頭微挑,她從一堆文件中,拿出了一枚有著太陽標記的戒指。
望著戒指,谷佳諾眼中帶上了一些喜色,事情比她想象中順利許多。
“太陽教會的信物,終于找到了。”
就目前來看,應該是不需要她出手了,這兩隊守夜人的實力雖然一般,但能力卻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不管是白靜還是甘,又或者是許樂王樹這種年輕一輩,個個都是人才。
可惜白靜和甘太老了,他們的思想已經成熟,不合適了。
倒是許樂和王樹還有機會,就是不知道需要什么樣的價碼。
至于顧北辰,呵。
“現在想這些干嘛。”
隨后她又看向手邊的資料,嘴角微微揚起:
“人傀儡和古音多交換煉金術式,古代人還真是敢想啊,這樣的術式放到現在,估計會被當做邪教徒抓起來。
在第三紀元,這樣的術士居然可以堂而皇之成為帝國術士,真是時代的參差。”
將太陽之戒戴在手上,資料和文件整理好放進袋子里,谷佳諾突然看向一旁冥想的許樂。
她從許樂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味道!
是臭味,靈魂惡臭!
其實這股味道并沒有特別的強烈,至少正常人是不會感覺多么強烈的。
可谷佳諾不同,她嗅覺和正常人類本就是不一樣的。
“他發生了什么?”
谷佳諾掏出一瓶噴霧,朝著許樂身上噴了噴,勉強算是抑制住了氣味。
而這時,退出母樹之界的許樂剛好醒來。
“這什么味道?怪怪的。”
谷佳諾翻了翻白眼,忍住惡臭說道:
“你冥想過程中發生了什么?怎么會產生靈魂惡臭?”
“額,我也不清楚,不過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
“事情恐怕不像我們想象中那么簡單,這個白愧沒死。
唉?白愧呢?哪去了?已經復活了嗎?”
看到白愧消失,許樂大吃一驚。
谷佳諾聽到許樂說白愧沒死,眉頭頓時一鎖。
“你剛才冥想的時候,白隊長和王樹先生把尸體拖出去了,準備燒掉,畢竟只要是尸體就有畸變的可能性,燒成骨灰的話安全性才能更高。”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許樂連忙跑出去,而谷佳諾有些疑惑,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戒指,遲疑了一下,便迅速拿好東西跟了上去。
許樂一出門,就看到了白靜和甘正站在不遠處。
而一邊的王樹已經開始在給白愧尸體上倒火油了……
“隊長,甘老師,我們得離開這里,立刻馬上。”
眼下正是所有人都在挖取月石的時候,如果現在離開,隊員們很容易就會產生怨念。
剛開始的時候,抑制欲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一旦接觸到了欲望,那再想抑制就很難了。
白靜皺眉道:
“怎么回事?”
“白愧沒死,他會復活,他很強大,來不及解釋太多了,快下命令吧,路上我邊走邊說。
哦對了,火油是肯定不行的,用足夠的炸彈把白愧捆起來。
試試能不能把他炸死。”
許樂的話斬釘截鐵,語氣中充滿了不可質疑的態度。
白靜沉吟了幾秒后,便立刻扭頭對谷佳諾說道:
“小諾,可以準備炸彈么?”
“可以,不過真的要走嗎?你對他的信任,是不是過頭了。”
谷佳諾的語氣帶有一絲挑撥的意味,如果是周杰的話,或許聽不出來。
但白靜這種老油子,立刻就明白了谷佳諾的意圖。
谷佳諾看上了許樂,準確的說,是谷佳諾看上了許樂的價值。
“這些隊伍里的事情,就不勞煩小諾操心了。”
“呵呵,好,那我去準備炸彈。”
谷佳諾見自己的挑撥無用,也不生氣,轉身就去準備炸彈了。
白靜立刻走到了樓道中央,大聲喊道:
“所有人集合,準備撤離。”
此時守夜人們差不多挖取了5分之1的月石,雖然很多,但剩下的更多啊?
現在時間還早,他們完全有機會把月石全部帶走,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撤離?很多人不理解。
一些5隊成員甚至有不聽命令的意思。
不過周杰作為隊長,還是拎得清的,白靜這次的任務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能力,他選擇相信白靜。
“所有5隊都特么給我聽著,從現在開始,白靜隊長的命令,就是我周杰的命令。
不想被丟在這里就別給我廢話,準備撤離。”
“可是隊長,月石還沒有挖掘完畢,剩下的數量非常多……”
利益最容易產生矛盾,所以這個時候只能許樂出來解釋:
“經過我們的調查,已經確定這里封印著一個強大的古音多子嗣,都是守夜人,應該知道古音多子嗣是什么吧?
月石維持著封印的能量,如果真等到全部挖下來,我們或許已經離死不遠了。”
“額?這……”
隊員們面面相覷,雖說他們都不能判定許樂的說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因為貪婪而失去性命,那是最蠢的。
在野外的環境下,很多超凡側的事情都需要靠術士來判斷。
“隊長,那現在怎么辦?”
白靜沉吟了一會,扭頭對甘,許樂,還有谷佳諾等人說道:
“來幾個人,先帶術士人員走,別質疑,你們的行動較為緩慢,必須先走。”
“是。”
“其他成員把所有的炸彈都拿出來,給我裝滿整個5樓和4樓,連同2樓畫皮的那一部分,做一個引線。”
“是。”
“最后,把谷佳諾小姐的炸彈給我貼在白愧的身上,顧北辰留下,準備靈能引爆。”
顧北辰一愣,眼神瞬間昂揚起來。
“果然啊,英雄總是最后離場的。”
有了白靜的命令,其他人便有序的忙碌起來。
許樂這些術士成員直接下樓離開。
而武者團成員們,則是做著最后的準備。
王樹和周杰把白愧推到窗邊,拿著谷佳諾的炸彈黏在白愧的身上。
因為只有術士可以用靈能引爆這種炸彈。
之前雕像那次引爆炸彈是許樂做的,所以這一次,怎么說都要由顧北辰來了。
走下樓的許樂搓著自己手里這根手杖,一邊等白靜他們追上來,一邊繼續思考。
他覺得,這根手杖或許才是解決白愧的關鍵。
因為手杖本身就是5個守衛的核心,還有那5件特殊物品鑄成的。
不管是所謂的拯救,還是毀滅,應該都和這根手杖有關系。
消耗了那么多有價值的戰利品,得到了一把活武器,聽起來挺牛逼的。
但實際的情況是……他就獲得了一根棍子,勉強算拐杖。
而且屬性什么的看上去也很拉胯,完全沒有普通遺物那樣直白有效。
現在他遇到的問題是,這玩意到底該怎么用?
再看一眼手杖。
效果奇兵:這是一把非常非常特殊的武器。
“怎么個奇特法?完全沒有提示啊。”
至于第二個效果。
效果殺戮:你每殺戮一名古音多子嗣,便會使手杖增強一分,目前殺戮0。
“這種效果,是驅使我去殺戮古音多子嗣嗎?”
殺戮能夠成長,乍一看確實是牛逼的成長裝備,可他現在的水平能殺誰?
白愧應該就是古音多子嗣,可現在整個隊伍都要跑路,他能打的過?
不過顧北辰……他好像也是個古音多子嗣來著。
想到這里,許樂從樓下看了一眼正站在窗口裝逼的顧北辰。
顧北辰光鑄,古音多子嗣。
“刀了他,我的棍子就會變得更強?”
顧北辰感受到了許樂的目光,遠遠對許樂比劃了個手勢,大聲道:
“回去之后,我們之間的事情再秋后算賬吧。”
許樂嘴角抽了抽,秋后算賬是他這么用的嗎?不過好像確實快到秋天了。
“算了,留他一條狗命吧。”
許樂重新看向手杖,再次思考最初的問題。
這玩意……到底怎么用呢?
這時候,已經準備做好布置的白靜等人也走下了樓,一邊小跑來到許樂身邊,一邊詢問道:
“說說吧,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不管怎么說,回去之后我都得給上面還有隊員一個合理的答復。”
聽到白靜這么問,守夜人成員們紛紛看向許樂,就連之后走過來的谷佳諾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盡量說簡單一些。”
“行。”
許樂點頭,開始快速將有關于白愧,吳安全,5個特殊怪異,5件特殊的物品,還有那兩個術士的事情全部都詳細的復述了一遍。
可這種雜亂無章的信息,眼下的其他人根本聽不明白。
白靜遲疑的看向許樂。
“能說重點嗎?比如白愧的情況,你怎么確定他沒死的?”
許樂掃視了一眼已經被摧毀的廣場噴泉后說道:
“這里其實是有封印,而且封印的東西,就是白愧的尸體。”
一旁的谷佳諾微微皺眉,她可不是一般術士。
連她都沒有察覺到的封印,許樂這個剛入門的菜鳥是怎么知道的?
到了這個時候,谷佳諾也沒有再去隱藏自己的意思,她直接對許樂說道:
“我這一路都很小心,一直讓自己處于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事物,就是害怕自己出錯。
不過我并沒有發現封印,即使有封印,幾百年時間過去,也沒有維持封印的能量了,這我之前就說過。
所以你是怎么確定的?封印的術式又是什么?”
不止是谷佳諾,白靜和甘,周杰,也都紛紛看向許樂。
許樂深吸了一口氣,他對一名守夜人隊員手里抓著的幾顆月石努努嘴:
“那些就是維持封印的能量。”
“你是說月石,這怎么可能?月石不經過加工是沒有辦法直接使用的。”
“第三紀元和現在的術式一樣嗎?”
面對許樂的反問,谷佳諾搖頭:
“就算是可以利用月石的能量,那封印術式是什么?”
許樂指向廣場水池說道:
“封印就是從廣場水池開始,一直延伸到4樓區域的那5個怪異。”
“5個怪異?什么意思?”
“其實從我們踏入這個廣場開始,就已經在解開封印了。”
作為一名3級的煉金術士,谷佳諾的反應極快。
“從踏入這個廣場時起?你是說……從雕像開始就已經在解除封印了?”
“是的,真正的封印并不是所謂的封印術式陣法,而是守衛這里的5個怪異。
這種封印陣更加巧妙,因為它是活的。
這5個怪異原本并不是怪異,而是特殊的封印守衛,或者說是一種傀儡、人偶。
但或許就像是谷小姐說的那樣,時間會奪走一切,守衛們的初心是維持封印運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能量耗盡了。
于是,他們開始吸收更為強大的古音多之力,為的就是維持這里的封印。”
白靜聽到這里,已經對事情的雛形有了一個大致判斷。
“你是怎么判斷那5個怪異,是看守這里的守衛?”
許樂扭頭看向白靜,提及了一件上次任務的細節。
“隊長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53號街區探索時,那些死去的白發骷髏嗎?”
“記得,怎么了?”
“那些白發者都是在同一時刻死去的,這點我原本想不通,但現在我想通了。
我覺得妄想侍女說的白愧故事,其實是有結尾的。”
“說。”
“我覺得白愧不是一個很偉大的人,妄想侍女的某些話前言不搭后語,明顯是被美化過的。
白愧從小目睹父母被殺,又被鎮民不斷的虐待,可以說是他從小就是在一個非常畸形的環境中成長的。
我們假設排除他是個圣母的可能……”
“等等,圣母是貶義詞嗎?”
許樂不知道白靜這一問是什么意思,不過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不是,是褒義詞,圣母嘛……光明和正義的存在。
其實我們守夜人拯救和保護普通民眾,除了職責之外,也有一部分圣母的成分。
畢竟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那可就太黑暗了。”
聽到許樂對圣母的評價,白靜點點頭。
“很好,你繼續。”
“我說到哪了?”
“假設白愧不是個圣母。”谷佳諾提示了一下。
“哦對,假設白愧不是個圣母,在經受了虐待,摧殘,欺辱,又目睹了父母被無辜殺害的情況下。
他對這個鎮子的感情,恐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愛戴,有的只可能是仇恨。”
許樂說到這里,其他人眼神立刻就變了。
“繼續說。”
“我覺得白愧至始自終的目的都很簡單,那就是復仇。
他替身吳安全成為鎮長的目的,也是復仇計劃的一部分。
白愧把自己獻祭給了光鑄,從而獲得了光鑄的力量,而所有的白發病患者,其實都是一定程度的光鑄污染者。
所謂的研究,或許并不是單純的治愈,而是為了污染更多的人,從而埋藏一個引子。
白愧在煉金術士到來之前,使用這個引子瞬間收割掉所有白發人的生命。
所以我們才會看到那么多白發人在同一個瞬間死去。
而白愧也在這一刻吸收了這些人的生命,成為了真正的怪異。
古音多子嗣光鑄。
這個,大概就是白愧真正的過去。”
眾人聽完,白靜和甘還好,對于許樂的神神叨叨已經習慣了,只是微微點頭。
只有谷佳諾表情復雜,她詢問道:
“這些……都是你自己分析出來的?”
許樂下意識的摸了摸手杖,然后點點頭:
“是啊,都是我分析出來的。”
“好吧,算你厲害,那封印是怎么回事?”
“之后帝國派來了術士調查這件事情。
兩名高級術士為了解決掉白愧這個古音多子嗣,來到了白霞鎮。
他們與白愧發生了激戰,最終他們用自己和一眾士兵的生命,封印住了白愧。
封印的方法就是煉金術士利用月石的力量,引動紅月之靈壓制住古音多之力的滋長。
而傀儡術士則是制造了5個強大的人偶守衛,鑄成真正的封印。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樣的守衛持續了數百年的時間。
但白愧作為古音多子嗣的力量太過強大,數百年的時間里,他不斷的侵蝕那5個人偶守衛。
離他最近的4樓妄想侍女,便是5名守衛中最為虛弱的一個,她的記憶被白愧篡改,思緒被混淆,連意志都已經模糊不清了,成為了妄想侍女。
而3樓的獵人,他被侵蝕了心智,腐化了身體,讓他開始與野獸為伍,成為了白愧的狼奴。
2樓的是畫皮,古音多侵蝕他的外表,混亂他的心智,讓他不分敵我。
1樓是影魔,他的精神意志都被摧毀,但他很強大,始終記得要阻止白愧這件事情。
唯一還算是清醒的守衛,或許就是廣場水池的雕像了。
現在5名守衛都已經死去,這里的封印也隨之解除。
白愧的蘇醒,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