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靜安排好任務之后,所有人都沉沉睡去。
雖說有著明亮的火光,但白靜還是安排了每3小時3人進行值守。
畢竟野生怪異也是很麻煩的,尤其是這個鎮子的白衣幽靈種,這種怪異可以用自己的眼神同時控制2個守夜人,甚至3級的牛遠都會中招。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每輪值守人員必須3人以上。
許樂主動申請了第一輪值守。
因為到了現在,他還是有些問題沒有想清楚。
坐在一堆篝火旁,不斷發出“啪啪”響聲的火光映著許樂的臉。
“古音多之樹?嘿嘿,果實?嘿嘿嘿……”
“你不睡覺別人要睡覺,笑的跟神經病一樣,你是不是腦子不好?”
顧北辰翻過身,逮著許樂就是一陣懟。
許樂這次倒是沒和他犟嘴,主要是自己確實發出了一些笑聲,不過他聲音并不算很大,應該只有離自己最近的顧北辰能聽見。
“抱歉啊,剛才實在沒忍住。”
許樂淡淡的道了聲歉,似乎此時的他,又回到了那個跟每個人都可以和和氣氣的狀態。
顧北辰一愣,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黯然,也沒有再說什么。
許樂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了紙筆,一邊寫一邊畫,想再次把剛才沒有梳理出來的細節整理一遍。
有著空靈狀態的加持,他的思維格外清晰。
白靜這個時候突然走過來,看到正在寫畫的許樂,微微皺眉:
“值守可不是讓你在這里寫作業的。”
“哦,不好意思。”
見到白靜說了,許樂就準備把紙幣收起來,好好值守。
不過白靜卻揮揮手,繼續問道:
“別收了,拿出來吧,讓我看看你在捯飭些什么?”
“隊長很想知道嗎?”
“跟我打啞謎?”
“好吧,那先這樣。”
許樂看向白靜,突然拿出了古音多卡牌。
他沒有注入靈能,只是示意白靜隨便抽一張。
白靜也感覺到許樂并沒有注靈,所以他的舉動,讓白靜有些不太明白。
“你占卜不需要靈能的嗎?”
“如果用靈能的話,動靜太大了,占卜是古音多命運的力量,其實有沒有靈能,都可以進行。”
許樂是特殊的,所以他才敢這么說。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學會古音多命運占卜的時候開始,他的水平就已經在甘之上了。
許樂讓白靜抽牌其實也是隨性而為。
他現在有時候會想,占卜是不是就該隨意一點?
刻意的引導,會不會影響占卜的結果?
讓白靜抽牌,也是因為白靜的眉宇間有著幾分憂愁。
從確認周子墨受傷開始,白靜到現在就沒怎么笑過,就算是聽到了古音多之樹的消息。
也僅僅是激動了幾秒。
許樂覺得,她是有心事的。
“那試試吧。”
白靜隨手抽了一張牌。
黑之牌提線木偶 “提線木偶么?看來不是很好的結果啊。”
很顯然,和甘十分熟悉的白靜,也知道提線木偶的寓意,所以才會這樣說。
不過許樂卻嘿嘿一笑,白靜抽出的這張牌,也印證了他心里的某些想法。
命運的既定。
“隊長不用感覺晦氣,讓我來猜一下,也許我現在抽牌,也會是同樣的結果,提線木偶。”
“什么意思?”白靜一時間沒有理解許樂的話。
“為了表示沒有作弊,請隊長幫我洗一下牌吧。”
許樂將牌遞給了白靜,白靜疑惑間,將牌洗了又洗。
許樂沒有再拿回牌,而是從白靜手中的古音多卡牌中,抽出了第一張。
翻開正面。
黑之牌提線木偶 白靜微微一愣,她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又不能表達的很清楚。
“什么情況?一樣的?”
“隊長還要再抽一次嗎?”
許樂將牌拿走,又一次隨便洗了洗,然后捏在手中。
“又抽?”
白靜原本也想像許樂那樣抽取第一張,可她遲疑了幾秒之后,還是從中間抽取了一張。
翻開正面,白靜的瞳孔微微收縮。
黑之牌提線木偶 到了此時,她已經明白過來,許樂所說的命運既定是什么意思。
寓意著他們現在,就像是被人提線的木偶么?
“沒有靈能的占卜嗎?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白靜還是有些不理解,因為在甘那里,占卜應該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才對。
許樂這樣的信手為之,感覺不太……正確。
“確實很簡單,就是我信手為之而已,不過占卜這種事情,其實也沒有隊長想象中那么復雜。”
占卜確實是很簡單的事情,至少對于許樂來說,沒什么難度。
他又隨意的洗了幾次牌。
提線木偶,提線木偶,提線木偶。
接下來的每一次都是提線木偶,這種情況只發生過一次。
就是他上次找不到黑貓丁可的時候。
無論他怎么抽牌,結果都是黑之牌森林。
“呵,有點意思。”
“許樂,你也感覺到了,對嗎?”
白靜見許樂連續抽出幾次牌都是同樣的結果,忍不住問道。
沒錯,她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但她沒有辦法確定是哪里不對,她感覺去衛生所這個決定是有風險的。
她沒辦法梳理清楚事情的脈絡,所以看到許樂沒值守,才準備借著訓斥的借口,找許樂抄抄作業,取取經。
雖然隊長抄隊員作業有些可恥,不過白靜不在乎。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許樂這次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了筆,在紙上寫道:
“我們被利益誘惑了,古音多之樹對于守夜人,或者說整個超凡者體系的誘惑,都太大了。
隊長之前也說過,貪婪會害死所有人。
其實從我說出有古音多之樹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變得貪婪了。”
白靜點點頭就要說話,但許樂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將筆遞給了她。
白靜雖然不太清楚許樂為什么要這么做,但她還是決定按照許樂的想法做,在紙上寫道:
“是的,我們變得貪婪了,你覺得我們應該放棄古音多之樹,直接回去嗎?”
“我現在也沒有想清楚,剛才在想,但是被你打斷了。”
“那還不快想?”
白靜瞪著許樂,把許樂瞪到翻白眼。
明明就是來找我商量事情的,卻是這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真是不可理喻。
不過許樂也沒多說什么,他本來就想要理清這里面的關系。
現在白靜過來,也不過是多了一個旁觀者罷了。
“首先,在我們結束交談的時候,我聽到了最后一次聲音。
那個她,是這么說的……
通靈者大人果然要過來幫忙了嗎!太感謝了,我會準備好豐厚的果實,等待您的到來。
她說這話,透露給我了幾個信息。
首先,那個家伙的傳音范圍,可以達到營地,甚至整個小鎮。
其次,她能夠聽到我們說話。
最后,她甚至可以從我們的對話中,猜到我們想要什么。
它擁有合理的思維和陷阱設計能力。
這個家伙好像摳到了我的……不止是我的,是我們的G點上一樣。”
許樂寫到這里的時候,白靜直接給他來了一個腦瓜崩。
許樂無語的揉揉頭,把G點劃掉,寫上爽點。
“她利用了我們的欲望和貪婪,并且許下了承諾,將會給我豐厚的果實。”
“衛生所是個陷阱?”
“現在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她很迫切。
她很想讓我們去那里,所以才不斷的加碼,引誘,根據我們所交談的事情,讓我們一步步入套。”
見許樂寫到這里的時候,白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
如果真是一個陷阱的話,面對大量幽靈種,那他們怕是要有大半的人手折在這里。
就算她可以很快處理掉2級幽靈,可隊伍里的很多隊員,都是普通的2級武者。
他們的實力不足以應對擁有2級古音多的陷阱。
“那現在應該怎么處理?”
“我現在不能確定的一點,就是她是可以和所有人對話,還是只能和通靈者對話。”
白靜一愣,突然轉頭看向了還在熟睡的甘。
如果對方真的可以跟通靈者傳音,那甘呢?
甘有沒有接受對方的傳音和信息?
如果沒接受的話還好。
如果接受了的話……那甘為什么沒有告訴自己?
想到這里,白靜突然握緊了拳頭。
這倒是讓許樂略微驚訝,他原本以為白靜會直接走過去質問甘呢。
不過想來也是。
白靜沒有許樂的空靈狀態,沒有信息的統合分析,所以才顯得每一步的判斷都不如許樂。
但其實作為一個隊長,白靜的大部分判斷都是正確的。
救人是正確的,從衛生所轉移是正確的,準備撤離也是正確的。
可以說,從有限信息做出的判斷來看,白靜已經做的很好了,雖然和許樂沒法比。
但如果要說人情世故,那可就是她的強項了。
白靜放下筆,突然開口道:
“果然啊,這個世界上不可直視的東西,只有太陽和人心。”
“我插一句嘴啊,其實不可直視的東西挺多的,比如放屁蹦出屎,屁很響,還有很多人在場的時候……額,我不說了。”
在白靜冷漠的目光下,許樂又一次低下了頭。
但他還是覺得,剛才說的那種畫面確實無法直視。
“現在怎么辦?”白靜又在紙上寫到。
“她想讓我們進去,所以我們可以在她門口徘徊,來來去去,前前后后,就是不進去,唉嘿,就是玩。”
白靜看著這段話,她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不過許樂的說法確實有那么點道理。
“可如果不進入的話,那我們去衛生所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我從來都沒有說不進去,別人貪婪我恐懼,別人恐懼我貪婪。
我們明天有一個白天的時間,其實是非常充裕的,只要不急迫,很多事情就會變得游刃有余起來。”
“這倒是實話。”
白靜點了點頭,聰明人講話不需要講的太明白,于是便結束了這場談話。
許樂撕下那幾頁紙,丟進火里。
卻發現下面的幾頁紙,還有著筆印,干脆把整個筆記本丟了進去。
“哎,這個本子值2分錢。”
守在火堆旁,理清思路的許樂又一次拿出了古音多卡牌。
這一次,卡牌的內容終于變了。
白之牌四葉草 將卡牌收好,許樂微微笑了起來。
“看清一些問題之后,事情就會變得好起來。”
第二天清早,許樂幽幽醒來,因為今天的行動早就已經被安排上。
而且大家伙對于古音多之樹的渴望十分強烈。
所以隊伍的行動力非常高,許樂幾乎是最后一個醒來的,不過一醒來,他就發現了一個不太妙的情況。
被截肢的周子墨,醒了。
王樹正在照顧他。
“王樹,我的腿是你砍的嗎?”
王樹停頓了一下,便直接點頭道:
“是我。”
周子墨盯著王樹,微微搖了搖頭。
“不是你。”
這時候,顧北辰居然走了過來。
許樂原本以為他是要把自己砍腿的事情告訴周子墨,卻沒想顧北辰直接說道:
“是我砍的,對不住了周子墨,我是隊長,必須為隊伍負責。”
眼前的顧北辰看起來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似乎他昨天晚上真的有認真考慮一些事情,比如許樂的話,還有白靜的話。
許樂這個時候當然不會站出來大聲說“是我砍的”。
那樣不但浪費了顧北辰的好意,也會無辜給自己拉仇恨,引發周子墨心能的提升。
得不償失。
周子墨看向顧北辰,開始是握緊了拳頭,眼神逐漸變得可怕,可過了一會之后,又像是放棄了一樣。
“算了,你是對的。”
結束了么?沒有。
周子墨的心能水平沒有繼續升高,但也沒有像他表現的那樣釋然。
在許樂的感知中,他依然有著強烈的情緒。
憤怒,仇恨。
“人心真是復雜啊。”
許樂感慨的時候,白靜已經走到了隊伍的前方。
作為隊友,顧北辰和王樹將他抬到擔架上,這樣可以讓他舒服一些,少受些顛簸。
返回的路依然順利,算上昨晚的兩次,這片區域他們已經走了三次。
路途上游散的怪異基本已經被白靜斬殺。
此時又是白天,所以即便是帶著傷員,他們也只用了1個小時的時間,就來到了衛生所的門口。
“就是這里吧,破破爛爛的,讓老牛我進去看看嗷。”
牛遠捋了捋袖子,就準備進入衛生所,白靜卻在這個時候出聲制止。
“所有人聽令,原地休息。”
“休息?這才睡醒就要休息?”
“是啊,現在都到門口了,我們整隊人,進去咔咔把東西一搜就可以出來了。”
在白靜下達命令后,立刻就有人出來說兩句。
可他們在看到白靜的眼神,又都閉嘴了。
在B區6分隊,白靜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不管是實力,還是做事的手段。
甘看了一眼白靜,又看了一眼許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許樂雖然低著頭,但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甘的反應。
尤其是見到甘掃視隊長和他的時候,許樂心里莫名就沉重了一些。
“甘老師,果然也聽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