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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世道人心亂,南晉刺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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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虎,十歲入公門,起先隨劊子手習封刀鎮煞之術,后因炁血不足、體格不硬改修尋蹤術,擅追兇,抓捕江湖邪修無數…”

  秦捕頭念完資料,眼神有些暗淡,“李師兄為人慷慨,后來家中妻女皆被邪修報復殺害,自此沉溺杯中物,朝廷發下俸祿,便立刻去賭場輸個精光。”

  “剛剛查到,他在幾家賭場欠了不少銀子,事發那幾日,他正好去過牢房…”

  蕭仲謀眼神微動,“聽秦捕頭所說,這李捕頭遭逢大難,活得了無生趣…連死都不怕,還怕欠債?”

  “確實蹊蹺。”

  秦捕頭眼神凝重,“李師兄雖落魄,但為人嫉惡如仇,想不出南晉能用什么收買他。”

  王玄若有所思道:“此事還有個疑點,南晉既有圖謀,當隱藏消息才是,殺人滅口反倒引起懷疑,其中必然發生了什么…”

  “走,我們再去趙世伯家中看看。”

  一行人策馬離開,行事毫不遮掩,再加上方才海州商會那一鬧,早已引得各方關注。

  東城,修義坊。

  “羅家派了人過來…”

  上官秋冷哼道:“一番陰陽怪氣,說我等若不敢動手便罷了,還暗中告訴王玄。”

  “羅家老祖傳話,想漁翁得利,也要動動腦子。”

  旁邊蘆州裘隱嬉笑道:“羅家自己丟了人,總要有個說法,裝裝樣子罷了。”

  “不過眼下鬧成這樣,咱們倒還真不好動手,司馬小姐,不知你又有何高招啊?”

  言語間,帶著一絲輕佻。

  司馬薇冷眼一瞥,“你來我往,見招拆招,王玄應對得力,并不代表我錯了,若其好對付,我等何須聚在一起。”

  就在這時,漳州拓跋家重瞳男子突然開口,“地元門傳來消息,讓拓跋家不可再插手此事,再發生什么,都與他們無關。”

  “哦?”

  上官秋眉頭微皺,“地元門連李侍郎的死都不再追究,看來此事不簡單…”

  司馬薇低頭喝著杯中酒,眼中一絲煩躁閃過。

  王玄行為古怪,都沒人看得出來,這幫子所謂上代英才,比想象中差了不少。

  無論與海州羅家合作,還是干脆投靠太子,都比與這些烏合之眾強。

  可恨族中命令,她無法做主…

  北城幾個王府中,也是議論紛紛。

  “這并州王玄果然膽大,就是行事毫無顧忌,也不知是禍是福…”

  “沒辦法,誰讓太子看中呢,三皇子和六皇子身后的那些個兄弟被貶斥,宗廟長老們并無二話,誰又敢多說半句…”

  “哼,救人便救人,暗中打個招呼,把人撈出,離開神都隱姓埋名便是,鬧得沸沸揚揚,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罷了…”

  皇族之中,并非人人支持太子,有人不惹是非,有人私下牟利,有人暗懷野心,魚龍混雜,只不過維持表面和諧。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種種言論,一舉一動,都被人暗中記錄,送往東宮。

  李夫子與幾名供奉一一分辨,并且還調取了半年來各方面情報。

  太子獨孤熙面色平靜,實則已全神貫注,不多時望向皇宮方向,微微一嘆。

  他一直覺得父皇喜怒不定,有時寬宏大量,有時又嚴苛狠辣,令周圍人戰戰兢兢。

  這段時間總攬朝政,才有所領悟。

  水至清則無魚,皇族、世家、法脈各個都有心中算計,內部又蠅營狗茍,人性使然,若監管太過,滿眼皆是假象。

  太過寬仁,雖能得到好名聲,但世家法脈,便會覺得自己軟弱可欺,皇族內蛀蟲更是會想出千百種法子謀取私利。

  登上那位子,注定孤家寡人。

  父皇當初也是豪氣沖天,但如今喜怒無常,全是一種保護。

  為君者,萬眾矚目,一舉一動便可掀起風云,但何嘗不是為天下人所算計!

  “王大人,就是這里。”

  秦捕頭帶著王玄來到了南城一家商鋪,扯開封條走了進去。

  王玄左右打量,見鋪子內一片狼藉也不奇怪,自古官府上門便比土匪還狠。

  他重點是看那趙巳成女婿齊洛川房間。

  秦捕頭在旁沉聲道:“在下已查過數遍,南晉與大燕風土人情不同,即便隱藏再好,也會不經意露出馬腳。”

  “此人行事作風與老家海州人無異,但據我所知,海州人制香擅用龍涎,而他更喜一種紫絨花,這是南晉習俗…”

  王玄微微點頭,目光望向墻上一幅仕女圖:女子輕搖團扇,憑窗眺望,片片桃花飄飛,極為雅致。

  畫中女子他認識,正是趙世伯之女,雖與他青梅竹馬,但彼此并不多言。

  比起自己這赳赳武夫,對方更喜歡溫柔多情的書生。

  王玄若有所思道:“邱大人是山海書院高足,想必精通書畫,可能看出什么。”

  邱世元仔細瞅了幾眼:“畫技一般,但極為用心,得了半絲神韻,看顏料,前后上色至少耗費數月之久…”

  王玄眉頭微皺,正要說話,卻見阿福輕聲低吼,頓時嘴角露出笑意望向窗外:

  “魚兒上鉤了!”

  此時天已大亮,街道上人來人往,食肆外蒸籠在風雪中白霧升騰,遠近各種吆喝聲不斷。

  神都繁華,也最不缺閑人,王玄等人進入商鋪,頓時引起不少人圍觀。

  “嘖嘖,想不到趙掌柜竟是南晉暗探,平日里裝得一幅老好人模樣…”

  “瞎說什么,我聽說他那女婿才是南晉刺客,哼,當時看其文質彬彬,還以為是個好人,沒想到招婿招來惡狼!”

  幾名商戶老板正在感嘆,卻見旁邊一名流里流氣的漢子嬉笑道:“管他作甚,勾結南晉,死罪難逃,若是那趙掌柜女兒被弄到教坊司…哎呦!”

  話為說完,便已滿嘴流血滾在雪地。

  卻是不知哪里飛來一塊石子,將他腮幫子打穿,牙床更是血肉模糊。

  “嘴賤的東西!”

  旁邊老板嗤笑道:“也不知那位過路大俠出手,瞧見剛才進去的大官沒,那可是并州王玄,要讓人聽到,非擰了你腦袋不可…”

  漢子滿嘴流血,驚慌失措逃走,旁邊人一陣哄堂大笑。

  遠處暗巷內,兩道帶著斗笠的身影迅速離開,不多時已來到僻靜處。

  前方之人反手便是一記耳光,將身后之人打得翻滾在地,隨后冷聲道:“怎么,心疼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后方之人渾身顫抖,死死握著拳頭不發一言。

  前方之人一聲冷哼,看了看周圍,手中突然出現一面銅符。陰風呼嘯卷起飛雪,二人瞬間消失不見。

  地下幽深暗道中,火把亮起,那人掀起斗笠,赫然是個慈眉善目、留著八字須的胖子。

  若常人看到,還以為是哪家員外。

  后方之人也掀開斗笠,露出一張清秀面孔,可惜已滿臉傷疤,嘴角還腫了一大塊。

  胖子一聲嘆息,“小齊,我知那女子對你極好,但這里是大燕,想想你族中老少,若戰事一起,他們都將流離失所。”

  年輕人點了點頭,滿臉痛苦哀求道:“古道長,我那妻子是無辜的,能否求你出手,將他救出,便是要我去刺殺燕皇也無所謂…”

  “蠢貨!”

  胖子頓時來氣,“若能殺的了,還用你出手,放心吧,那并州王玄正在城中大鬧,趙掌柜一家死不了!”

  年輕人咬了咬牙,雖不說話,但眼中滿是擔憂。

  胖子有些無語,唉聲一嘆,“當初來大燕,哪想到會有此事,二十年了…別說你,老夫也已習慣北地,但你我皆身不由己。”

  “走吧,咱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成不成是上頭的事,等待命令,準備回南晉吧…”

  說罷,便領著年輕人消失在暗道中。

  上方民宅之上,王玄等人身影陡然出現,冷冷望著雪地上痕跡。

  郭鹿泉冷笑道:“是南晉玄元教的土行符,竟敢回來查看,真以為大燕無人?”

  王玄摸了摸阿福狗頭,望向前方。

  他雖會軍中尋跡之法,但論查案哪比得上秦捕頭這種老手,來香鋪只是做個姿態而已。

  世人只知阿福擅追蹤,卻不知其真正能耐是監聽百里,加上通曉人語,即便神都嘈雜,十里之內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方才二人對話,阿福已心神傳遞。

  沒想到,那齊洛川還念著夫妻之情。

  想到這兒,王玄眼睛微瞇,沉聲道:“往那邊去了,我們走!”

  說罷,眾人立刻收斂氣息,沿著小巷追蹤而去。

  不多時,眼前便出現一道高聳牌坊,周圍人聲鼎沸,大大小小馬車幾乎堵滿了整個街道,而在牌坊后面,則是各色商鋪,飛檐斗拱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招牌一眼望不到邊。

  “是南市!”

  秦捕頭低聲道:“神都有四大集市,東南西北各有一座,售賣物品也各不相同。”

  “這南市靠近碼頭,大燕各地游商聚集,不售賣珍貴靈材,但各地風味及特產都有,也是神都地下黑市所在,被盜門掌控,最容易藏污納垢,有不少邪修潛藏于其中。”

  “上次清查時,便被玄鳥軍掃蕩了一回,但盜門和城中不少豪門氏族有來往,替他們做些見不得光的事,總有人替其說話。”

  阿福耳朵不停抖動,低吼了幾聲,有些焦躁。

  王玄則略帶疑惑,“這南市下面,怎么還有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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