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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五章 善者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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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倫是醉著的。

  偏偏醉酒時五感靈敏異常,深吸口氣竟是嗅到了二十丈開外的腥氣。

  他沒立馬反應過來聞到的是血腥味,只是隱約覺得被道若有似無的目光給盯上。

  而后他便不假思索地出聲示警!

  示警聲蘊含著幾分內力,祭壇上的聲樂似是被瞬息掐斷般戛然而止。

  從舞姬到香主等紅衣教教眾在短暫的驚慌或是愣神后迅速警戒。

  眾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挪轉向離祭壇中心有七丈之遙的入口方向。

  祭壇整體位于高處,有且僅有一面與石道相連,潛入者要想不被祭壇上的人輕易發現行蹤,自當從唯一出入口來。

  半晌后,入口仍不見人影。

  可沒人敢掉以輕心。

  因為本該有人守衛在階梯下,至今無人來確認情況,已是說明大事不妙!

  來敵很可能已經撂倒了秘洞里其他守備,僅剩他們被堵在了祭壇上!

  曹倫怒哼一聲,雙指捏圈置入嘴中,吹了一聲山寨里望風常用的尖銳口哨。

  鷹嘯聲瞬息洞徹整座山洞,余音連綿難絕,這是祭祀秘洞中等級最高的警訊!

  聞訊后,洞內紅衣教教眾當通明燈火,舞姬攥紅綾,雜役力士持斧握錘,執事香主佩刀拿劍端槍,或五人一組,或十人成隊,由眾香主組織御敵或聽從堂主差遣。

  可隨著遠端回音漸息,溶洞中仍難聞其他聲響,最壞的猜想得到證實。

  舞魅娘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與震怒。

  她錯愕于居然有人敢到秘洞來撩撥紅衣教的虎須。

  震怒于秘洞可能遭受的物資損失。

  但她很快便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不到一炷香前,曹倫才去解過手,彼時仍無恙,那么事態發展應不至于太糟糕。

  最重要的是,她和曹倫還在,一切尚有轉圜余地。

  舞魅娘心緒稍定,正欲招呼手下去一探究竟,身旁曹倫又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斷喝!

  “呔!哪里來的臭蟲爛蝦,壞你爺爺興致,滾來受死!”

  已堂嚴令兵不離人,縱然在吃酒,眾人不是將兵刃擱在身周附近,便是交給專人看著,出了這檔子事,早有力士給曹倫遞上了九環刀。

  刀在手,泰山抖,酒足勁飽的曹倫適才便在壓抑焚身欲火,這下子情欲轉戰欲,戰意爆棚,活脫脫成斗宿牛宿合璧下凡附身,聲震溶洞!

  死活不見那些只會藏頭縮尾的鼠輩現身。

  曹倫氣不打一處來,怒一跺腳。

  愣是將地面震得龜裂成碎塊,下陷有四五寸深!

  借反力蹦起約半丈高,卻足有七八丈遠!

  掠過人叢,徑直沖祭壇入口方向劈下!

  一人一刀離上下祭壇的階梯還有兩三丈距離,可就曹倫這力劈華山的架勢,沒人會懷疑其刀鋒上存蓄的勁氣足以開辟出條壕溝來!

  入口階梯也好,巨石也罷,統統免不得被削去鏟平!

  真要有誰藏在下邊,只能說是命中注定該有此劫,誰叫你沒事觸怒頭熟睡的狂獅呢?

  敵暗我明,有曹倫一馬當先,眾人心下大定之余也沒敢閑著看戲,在舞魅娘指揮下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應對漏網之魚。

  當然,更多人想的是,不久之后便要給來敵收尸了。

  同一時刻,或是說在曹倫蹦躍了大半程距離之際,分明瞧見階梯處冒出了三道人影。

  兩男一女手中的兵刃分別是劍、匕首、雙刺。

  至于相貌打扮或是更多細節,不是曹倫看不清,而是不在意。

  不過在見得迎面而來之人竟是唯一一個女子時,曹倫還是有些意外。

  心下不尤恥笑兩個男人沒種,再者便是可惜女子的不知死活。

  曹倫可不是憐香惜玉之人,更何況此女和舞魅娘比起來全然沒有女人該有的樣子。

  沒有濃妝艷抹,不見任何媚態,在一路殺來后反而更具兇戾之相的飛飄,儼然是個百戰沙場的大將軍,任誰叫陣都只會一馬當先地沖殺過去,絕不迂回使詐!

  其實三人來到祭壇見曹倫飲酒正酣后,也無意耽擱時間,生怕對方喝得越醉越難對付。

  豈料姜逸塵在動用真氣開啟眼竅時被曹倫發現,局面立馬變得被動起來。

  更沒料到飛飄頭皮這么硬,一點鋒芒不避,曹倫敢硬著來,她就敢硬碰硬!

  姜逸塵初時沒來得及攔,后邊再想攔恐適得其反,只得作罷。

  協同冬晴一左一右繞過二人,打算先易后難,清個場先。

  先是一聲銳器相擊的清脆銳響。

  緊接著是兩個幾乎同步的重物墜地悶響。

  快上那么小半拍落地的是曹倫。

  曹倫是個粗胳膊粗腿的糙漢子,體重沉得狠,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飛飄沒能逼退曹倫半分。

  曹倫該落在哪,還是落在哪,悶響是結結實實踩出來的。

  反倒是飛飄自己倒摔回石階之下。

  悶響是軀體著地砸出來的。

  姜逸塵腳步比冬晴稍慢了些,當冬晴沒入紅衣叢中時,他還未與敵方交上手。

  他回頭一瞥,看不見飛飄嘴角溢血,看不見飛飄背部淤青,只看見青絲繚亂的飛飄再次腳下生風現身在石階上,才稍松口氣。

  不同于冬晴以掠影步入陣,在悄無聲息間讓紅衣教眾脖頸開槽、腦袋開竅、心洞開花。

  姜逸塵則如游魚,在舞姬紅綾的絞殺間、力士錘斧的轟砸下、執事香主的刀槍劍影中穿梭游殺。

  雖不似冬晴一擊一命,卻以霜雪真氣、陰風功靈活切換配合精湛劍法,通過一道道細微劍傷教對方第一時間內喪失再戰之力。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乍見兩種情形,涌向姜逸塵的紅衣教眾只多不少。

  即便沒過多久反應過來不對勁,已是為時晚矣。

  是而在推進速度上,冬晴要快上一籌。

  但從殺敵數來說,姜逸塵不遑多讓。

  看著越濺越高的血花,舞魅娘微醺醉眼豁然醒轉。

  此時她才切身體會到“安不忘憂”“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兵敗如山倒”幾個中州成語的真正含義。

  血網,血如水,只有像活水般保持流動暢通,血的顏色才足夠艷麗,血才有煞煞腥味。

  而一潭死水的血網,勢必變得粘稠僵硬,僵硬便容易不堪一擊。

  無怪乎汪碩總向教主訴苦,同其他堂主抱怨己堂人手捉襟見肘,沒法安排秘洞內外教眾合理輪換,弊端終成隱患,隱患終釀大災。

  果不其然,大災這就來了……

  舞魅娘猛地用貝齒咬破下唇!

  疼痛讓她警醒!

  當下不是沉浸在替汪碩不甘和沒有幫汪碩顧好后方的懊悔情緒中。

  她得合曹倫之力將這些侵入者給殲滅。

  否則,就算能逃得一命,又有何顏面去見對她委以重任的汪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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