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當年之事,藺重陽即便仍然會出手,來解決地冥這個隱患,卻不一定會那么快。
比起那些見不得人的老鼠,地冥可要好拿捏的多,他的軟肋太明顯了,即便是那所謂狂魔七相的內部爭執,也是在爭論,如何進行決策,對玉逍遙最有利。
這樣的人,若要與之打交道,最好掌握有足夠的實力。
至于說……
做這種事會不會良心不安,藺重陽的回答,自然是不會。
縱觀過往兩千九百五十余年的人生,藺重陽可以向天起誓,自己在苦境大地之上,從未傷過任何一名百姓,更未殺害過哪怕一名無辜。
他之所做所為,無愧于天地,無愧于蒼生,無愧于己心。
話語落下,迎來的卻是長久的沉默,天地一片肅靜。
地冥強行忍下,那準備脫口而出的不雅之語,在將自身情緒平復之后,方選擇出言打破僵局:
“你準備何時行動?”
玉逍遙是他在這場計劃中唯一的私心,眾天邪王身為天邪眾,更是這場計劃之中,必須除去禍端之一。
不管對面之人如何做想,兩人之目的,終歸是殊途同歸。
因為,他沒有其他選擇。
“不急,好消息說完,便該聽壞消息了:
當年厲族之戰期間,曾有人暗中出手,一擊即匿,無可尋蹤,欲以光明火隕,打開熾煉界通道,放萬魔之罪進入苦境。”
提及此事,藺重陽未曾掩飾語氣中的不屑,以及那極為濃烈的厭惡與仇視:
“你說,那暗中之人是誰?”
好消息是好消息,壞消息自然也是壞消息。
尤其是對地冥而言,這個壞消息,還得再嚴重幾個檔次。
因為,九天玄尊與太曦神照牽扯太深,哪怕其未曾全然信任過她,但這也是事實。
“大地光明之母?她豈能!”
這條消息,已是足以令地冥動容,卻又被他迅速壓下。
畢竟當年就打過預防針,以他之智慧,迅速得出正確結論并不困難,困難的是之后該如何動作,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對方昔年的話語,他亦曾放在心上,在這些年里也查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不過,那些事都與他無關,血闇計劃才是他之目標,亦是他存世之目的。
然而,藺重陽接下來的話語,更是在挑撥他之神經:
“昔年我便與你說過,想要毀滅苦境的,又何止八岐那個畜牲,九天玄尊一個死人,留下一個不知所謂的計劃,又如何能將那禍患盡數剪除。
到頭來,不過是無謂的犧牲,蒼生蒙難,他與你一樣,什么都改變不了。”
重新恢復平澹的語氣,陳述著冰冷而殘酷的事實,計劃之初心如何,他如今已不想評價,但,方法錯了便是錯了,要救世先滅世,這比他都極端。
地冥當即出言反擊:“然而,你還是支持了被你所鄙夷的計劃。”
他覺得,面前之人似乎,在精神上與他好像是同類,卻又似是而非。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拎著神泣,給對方來上一劍,屆時他必然能夠念頭通達,說不得修為還能再做突破。
這種一邊試探他之底線,挑動他之神經,一邊釋放有用信息的聊天方式,他當真不知如何評價。
“血闇之力的使用方法,我比你更懂,昔年,黑海森獄釋放黑月入苦境,掀起戰端大肆入侵,為禍苦境蒼生,萬死難償其罪。
未被我將大陸擊沉,是他們之幸,這份來之不易的幸運,讓他們得以在之后的歲月,能夠為這苦境蒼生,做出力所能及之貢獻。”
輕描澹寫的話語,描繪了一張血腥的畫卷,恍忽中,似有腥風血雨撲面來,讓人不寒而栗。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你所謂之貢獻,便是將他們當做尋常人家的韭菜田,進行一茬又一茬的收割,填進血闇計劃之中。
當真是冠冕堂皇,當真是大義凜然。”
地冥的語氣一如方才,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哪怕,對方提供的牧場,確實讓血闇計劃,得以持續且穩定的推進。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黑海森獄哪怕有黑月懸空,因為本身太過貧瘠,淬煉的血闇之力,在數量上遠不如精靈天下,好在能夠產出穩定,倒是彌補了缺點。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對人之最格外關心,進而使得,他當下的心情極為復雜。
“大是大非之前,從無對錯,亦無正邪,唯有立場。”
面對地冥的諷刺,藺重陽并未在意,他對自己所做的事,以及自己如今的狀態,一直都有一個極為清晰的認知:
“黑海森獄資源貧乏,唯有入侵他界,方能保證子民生存,即便將他們擊退又如何,還不是想著卷土重來,既然如此,何不將其自源頭扼殺?
我之立場,便是苦境蒼生,入侵苦境者,滅;為禍蒼生者,殺。”
似黑海森獄與火宅佛獄這般,本身環境便極為貧瘠,再加上沒有資源產出,滿腦子只想著如何入侵他境的所在,滅了也就滅了,不值得同情。
“呵。”
又是一聲冷笑,只聞地冥繼續說道:
“眩者該說,你是仁慈的令人惡心,亦或者冷血的令人膽寒。”
面前之人的軟肋,就是苦境的蕓蕓眾生,然而卻沒有人敢輕易去進行試探,因為不值得。
凡是昔年見識過魔佛波旬之禍的人,大多都很有自知之明,如今的藺重陽,已經隱約有了幾分橫壓一世的影子。
他之存在,便是最大的威懾,因為戰績太過于傳奇,就算有些人不愿相信,也會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不會輕易去招惹他。
畢竟,為禍蒼生者大多死于他之劍下,而那些有其他想法之人,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跟魔佛波旬相比,誰的腦袋更硬。
對于當下局勢,地冥本就極為關心,天都與天策王朝的動作,也落在他眼中,證明著對方所言確實不虛。
似這般一心一意,為百姓著想的絕世強者,他此生亦是僅見過這一位,若非其所處位置特殊,其之存在本身,便是苦境禍亂之源。
若非此回事出不得已,他實在不愿再次與對方交涉,然而,既然已經無可避免,他同樣不會給對方留什么面子。
因為,他不是對方手中的提線木偶,沒必要任何事,皆順著對方之心念動作。
“你該慶幸,慶幸在遇到我之前,并未來得及對苦境百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