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海水的氣味撲面而來,哪怕早已跨越萬里山河,但那特有的咸腥在仙羽宿一的影響下,依舊得以保留。
岳云深神色有些怪異,反過來一想,卻又覺得沒什么問題:
“好友竟是親自來了。”
他現在反而有些好奇,面前之人到底在信中寫什么內容,才讓好友親自前來。
本來藺重陽給寄塵寰講解之時,岳云深心中多少還有些無語,畢竟,好友的戰績,可比他的話語有說服力多了。
真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好友之過往的話,他覺得用波瀾壯闊比較合適。
因為好友的仁,從來不會留給那些陰謀家,更不會施舍給意圖為禍蒼生之人。
不過,考慮到好友如今的情況,開始修身養性亦是不無可能,哪怕他剛被一劍捅了個對穿,岳云深還是更愿意相信,藺重陽如今收斂了。
至于說如何證明?
好友如今還能坐在這里,便是最好的證明。
“事關重大,仙宿卻是不得不來。”
仙羽宿一降下后,劍謫仙將其收起,隨后向兩人走來。
岳云深出言同時,又取了一只茶盞,往其中斟了茶:“哈,好友先請上座。”
“多謝。”坐下來之后,劍謫仙也沒先飲茶,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藺重陽:“不知好友有何打算?”
從客觀上來說,兩人雖然同樣頭鐵,但在具體決策方面,可謂是大不相同。
與劍謫仙比起來,藺重陽畢竟拖家帶口,肩上承擔著更多的責任,不能光想著,自己只要把問題解決便足夠,他還需要為一眾后輩考慮。
若是后輩得不到磨練,所謂傳承,也不過是空口白話。
所以,他可以去等,也愿意去等,他會為后輩留下鍛煉的機會,在適當的情況下,也會為后輩創造磨礪自身的空間。
只要那份信念一直傳承下去,就算哪一日沒有了他,他們也能沿著那條路,一直前進。
與藺重陽比起來,劍謫仙行為處事,更多的還是放眼當下,只爭這一朝一夕。
非常的現實,卻也非常的有效,與其等待那不知多少年之后,方才能承接天命的靖玄九星,去解決那些潛藏在暗中的陰謀家。
不如將目光放在當下,或是放線釣魚,或是主動出擊,趁著自己還能為蒼生發光發熱,盡量將威脅扼殺在微末之間。
畢竟……
如今的劍謫仙,可非是孤身一人,他與藺重陽的處事手段看似不同,細究起來,卻是殊途同歸。
未來應現的天命,太過于虛無縹緲,若非實不得已,他不會、也不愿去賭。
不過未來雖虛無漂釀,但志同道合的同志,卻是在面前,在眼下。
如何抉擇,對劍謫仙而言,從來不困難。
兩人不久之前剛在南域見過,不過對于劍謫仙親身前來,藺重陽并不意外。
像這種事情,面談遠比飛信聯系更加方便,情報也更加及時:
“先不急,在你來之前,岳云深不僅將我先前帶來的問題盡數解答,還有一些意外收獲,詳情聽說……”
隨后,藺重陽將關于血凋零,神荒子以及青玉鏡和逆璽的一應情報,盡數向劍謫仙說明。
而劍謫仙也不出意外的,抓住了其中的重點:
“也就是說,除了被限制的神荒子,還有意外沾染血凋零的諦禍,其余的血凋零元疫體,如今皆在好友手中?”
青玉鏡雖是異境之人,卻參與了五巔之戰,與他們同為戰友,觀其刀法便能看出,其并非為禍蒼生之人。
故而,劍謫仙愿意信任對方,除非局勢丕變,導致某些迫不得已之事,不然他不會去打擾對方。
但是血凋零就不一樣了,若是讓其爆發,后果不堪設想。
最關鍵的是,即便岳云深設下咒封,且咒封有其特殊性,但誰又能保證,那些陰謀家沒有其他方法將其破解。
封印這種事物,本來就是權宜之計,就像岳云深自己體內的咒封,便是被藺重陽直接破解。
苦境最不缺的便是能人異士,就算苦境本土找不到,一些異境,甚至那些宇外群雄之中,未嘗沒有擅長這方面的人。
血凋零背后存在的隱患,遠比表面看起來,要嚴重得多。
“然也。”藺重陽輕輕頷首,隨后問道:“好友可有想法?”
劍謫仙所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甚至連解決辦法……
他都考慮過。
如今蝕尚在臺面之下,不敢輕易冒頭,在計劃接連失敗的前提下,此時若是冒然針對他們,可能會導致他們狗急跳墻,進而讓事情走上極端。
陰謀家能什么都不在意,但藺重陽與劍謫仙他們做不到,所以直接掀桌子的選項,便被排除。
這也就代表著,他們如今只能從血凋零入手。
“根據好友方才所言,血凋零在未尋得寄體的情況下,能夠像正常生命一般斬滅,只是侵蝕人體血肉之時,無法可解。
不過……”
說到這里,劍謫仙似是想到了什么,沒有接著說下去。
然而,或是好友之間的默契,亦或是同為正道的心有靈犀,藺重陽接著劍謫仙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若是有恢復能力足夠強的軀體,在將其容納之后重新活化,兩者不斷對抗,應該有希望誕生抗體。”
岳云深神色一變:“好友!”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這兩人湊在一起,沒有搞出點什么大事,那就是苦境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哪怕他對好友的能為有信心,但是血凋零的強大他同樣清楚,如今事情還未走上極端,他不愿意看到好友拿自己做賭。
與之相對,劍謫仙就平靜多了,從藺重陽與他分享那些情報時,他便有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因為,他太了解自己這位好友了,應當在對方知曉這些信息,并料到他會前來,這個決定應當便被做下。
“若是血凋零之元疫體,沖破你之防線?”劍謫仙說道。
“于吾而言,哪怕它侵入吾之體內,吾亦能以一身氣血,將其一并焚盡,正因如此,以吾之軀體培育抗體,方是最明智的決定。”
威脅?藺重陽從未將其當做威脅,血凋零固然是天下至毒,但他之血液,又何嘗不是?
“好友!”岳云深看著無視自己的兩人,只覺得非常心累。
“吾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