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前來此處的邪魔愈發強大,為了這對兄妹的安全考慮,霽無瑕勸他們暫時離開,搬家去了雪晴坊。
沒有了后顧之憂,她便借這處所在釣魚,但凡有路過的邪魔,看到一個殺一個,不過往常都是小魚小蝦,今日大魚終于上鉤。
至于那個叫夜雨滄神的,兩人也打過,因為不是生死之戰,所以也未分勝負,在白秋楓兄妹自此處搬離后,對方也就沒有再來過了。
此地距離陰陽雙途川也不遠,聽說那邊好像有兩個實力不錯的高手,若非要保留實力,以應對隨時可能上鉤的大魚,她早該去看看。
鐺——!
刀劍交鋒仍在持續,隨著戰況不斷升級,六弒荒魔越打越心驚,對方之根基雖然比他差了些,但這力量就強的離譜。
想他活了這么久,就沒見過哪怕一個,在純粹的力量上,能勝過對方之人。
而且,對方戰斗經驗之豐富,亦遠超他過往之中見過的對手,讓他不得不再感嘆一句,苦境當真是臥虎藏龍。
若非昔日熾煉界有強者降臨,十日橫空使他之功體受創,戰況又豈會變成如今這樣,僵持不下。
另一邊,泰若山劍快意揮灑,霽無瑕通過交鋒不斷找尋六弒荒魔之弱點。
倏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她之耳中:
“這家伙有些特殊,體內魔元不毀,就能不斷復活,并習得殺他的武學招數。
以你如今的根基,無法封禁他之功體,從而找到魔元位置,進而將其徹底斬殺。”
短短一句傳音,將對方功體罩門道破,之后便是無言的默契。
卻見霽無瑕攻勢陡然一轉,將自身功體逼至極限,泰若山劍挾沛莫能御的強悍力道,凝無邊寒意于劍上,與六弒荒魔手中纏繞著魔火的魔刀,強勢再交擊。
鐺——!
刀劍再對,冰火相沖,面對此刻不再保留的劍者,只聞金鐵激鳴之音響徹云霄,狂傲魔者再度被逼退。
然,久戰耗力,六弒荒魔察覺對手隱有雄勁將發,卻是極招瞬間上手,搶先出招:
“洪荒無盡傾橫熾殛!”
魔火席卷而出,似要演化出一片火海,磅礴氣勢席卷八方。
但見泰若山劍旋起,霽無瑕再運霜寒劍勢,頓時再化出四道相同的身影。
“快雪晴時訣!”
似真似幻的五道身影同時而出,竟是后發先至,劍鋒直指六弒荒魔周身要穴。
同一時間,但見冰云寒氣贊功,六弒荒魔只覺寒氣侵膚入骨,凍徹心肺,未及運功抵抗,氣血經脈便皆已霜化凝結。
“你!”
一聲怒叱,是難以道出的疑惑,泰若山劍貫體而入,霜寒劍意散入魔者四肢百骸,直指其魔元根本。
其雖欲逃,但被凍結的身體在這一刻,卻化作了最堅固的牢籠,使其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直到最后,彷若他的思維,也一并被凍結。
只聞一聲驚爆,六弒荒魔之魔軀與魔元,皆如冰雪消融,化作漫天粉塵,隨風而散。
“不現身一見嗎?好友。”
將劍歸入劍鞘同時,霽無瑕出言道。
話語落,卻見萬里碧空如洗,如云似煙的白霧穿插于風雪之中,使周遭環境在澄澈月色中,宛若仙境。
“蒼生多磨難,舉目盡黑暗,且將儒風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獨撐光明耀宇寰。”
只見一道身影負手邁步而來,伴隨清朗詩聲,由虛幻到真實。
“畢竟是屬于好友的戰斗,我若直接插手,不太合適。”
自從兩人分別,藺重陽只能確定好友無恙,至于具體信息……
因為一直在為誅神大計奔走,連自己的修行都有些疏忽,自然也沒有來得及關心好友,卻是未曾料到,會在今日偶然得見。
“最近很忙嗎?”佳人似笑非笑,在院落內化出一張石桌。
聞言,藺重陽身形一頓:“抱歉。”
“好友若真想道歉,今日不妨與我醉上一場?”
“好。”
對于這個世界的一切而言,兩人皆是過客,只不過藺重陽想為這個世界多做些什么,但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是要回去的。
同舟共濟的兩人,對彼此的信任,總是要多很多。
霽無瑕看出了他眉宇間的疲憊,便借著這個機會發出邀請,讓他休息一下。
藺重陽平時雖然基本不飲酒,但既然是好友相請,那他也不會拒絕。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如果自己不愿意的話,酒與水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
兩人談了很多,從這段時間的經歷,到之后的規劃。
唯獨沒談的,是那遲遲未定下的歸期。
藺重陽心中有愧,霽無瑕卻表示支持與理解。
從滅絕希望的世界,她便已經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
為蒼生豁生拼死,不顧一切,所求的不過是一句問心無愧。
用他的話來說,蒼生已然如此,又怎能視而不見,又怎忍心再讓他們遭劫。
言談之中,他講了自己的一些規劃,從這個時空,談到他們的時空。
她所看到的,卻是疲憊與孤獨,但他沒說,她便沒問。
只是在心中默默感嘆,遇到對方后,這片雪地之中……
似乎,有了其他的顏色。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大概就像是一束光滲入冰雪,折射出彩色的光華吧。
至少,在過往的兩百余年之中,她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的人。
那束宛若晨曦的光,柔而不暴,明而不耀,綿綿薄薄卻又蓄勢無窮,柔柔和和而又浩蕩磅礴,不動聲色,而又沛莫能御。
到了最后,兩個人誰都沒有喝醉。
是不愿醉,亦是不敢醉。
將心中之事與好友傾訴后,藺重陽反而覺得整個人輕松了不少,他也知道,自己給自己增加壓力不合適。
但……
事情發生在眼前,他又怎能視而不見。
月兔西沉,金烏東升,晨曦帶著清新,撒落在大地之上。
那晨曦之光,為院中的兩人蒙上了一層金色光輝,飄落的飛雪在這一刻,亦變成了金色。
藺重陽掐算著時間,與好友請辭,白秋楓之事他雖能處理,也必會去處理,卻非是現在。
現在的他,該去半路截人了。
在離去之前,藺重陽留下一冊碧冰雪,一冊靛滄海,以及配套的晶柱。
這個時空的天地元氣,遠比他們的時空更加濃厚,修行起來反而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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