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說今天回來，可葉初吃完午飯都沒等到她回來。
于是葉初準備睡個午覺休息一會兒，但人還沒回房，便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飛速接近。
這個人，命里跟自己犯沖！
無奈的葉初只能重新轉身朝著后花園而去，亭臺樓閣之間，流水穿插而過，綠蔭環繞，倒也不是太熱。
一襲紅衣如火，長發如瀑，人影亭亭立于水面之上，沒有多余的話，只是安靜站著。而在她面前，是一道渾身油煙味兒跟酒味兒混合的身影。
葉初停下了腳步，甚至攔住了一旁準備走過去的陸小鳳，而后與花滿樓陸小鳳三人默默站在遠處。
“咔嚓。”
陸小鳳跟花滿樓同時回頭:“葉初，你哪里掏出來的瓜子？”
“當然是早就準備好的啊！”葉初說著給二人分了一把，“不然我大清早通知令狐沖干什么？”
三人竊竊私語，聲音自然傳不了那么遠，后花園中，東方凌波而立，注視著眼前人影的目光，竟是莫明多了些平靜。
不是故作姿態，而似本該如此。
“東方！”
終究還是令狐沖忍不住先開口，可接下來準備開口說些什么，話到嘴邊令狐沖卻突然有些迷茫，不知如何開口。
東方腳下一點落到對面亭中:“沒想到你也在這里，葉初呢？死了沒？”
躲在一旁看戲的葉初臉黑成一塊抹布，而后回頭看向兩人道:“這就是我一直說的，人生在世呢要學會說話，不會說話可以不說，真的！”
二人強忍笑意沒有說話，不多時便聽亭中傳來令狐沖的聲音。
“葉初他很好。”
“沒死就行。”東方語氣平淡，“想來有陸小鳳跟花滿樓，又有護龍山莊跟東廠，他能出什么事。”
“東方，你終于回來了。”令狐沖糾結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聽說你去大宋了，我還有些擔心，不過見你安然無恙回來，便好。”
“謝謝。”東方說著轉身看向眼前的湖面，“令狐沖，你怎么在這里？”
“你離開之后我便一路找到京城，聽說你在這里，于是我便來找葉初，誰曾想我來的時候你已經去大宋了……東方，我聽說你去大宋，是為了給一個人治眼睛？”
“確實如此，看來葉初那個王八蛋并沒有騙你。”東方說著一笑，“你倒提醒我了，人我幫他揍了，順帶揍了大理段氏一群人，如今我回來了，葉初也該幫花滿樓治好眼睛了。”
“那位花公子當真是天下難得的人物。”
令狐沖沒由來感慨一句，引得東方微微有些錯愕:“大宋之行讓我明白了許多，不過如今看來，這段時間的你也變了很多。”
“是啊，見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多了，東方，當初是我錯了。”
東方微微搖頭:“對錯重要么？以前葉初總是這么說，我雖然明白他的意思，卻始終有些不懂，如今倒是理解了幾分。令狐沖，我沒怪過你，此事以后便不用再提了。”
“那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練劍喝酒嗎？”
東方深吸一口氣:“令狐沖，你回華山去吧。”
令狐沖愣在原地:“東方！”
“那里才是你的家。”東方認真道，隨即環顧四周微微皺眉，“葉小混蛋，再不出來拆了你家！”
“你屬狗的啊拆家！”葉初二話不說沖了出去，“這可是那老頭兒借給我的，完事兒我還得給人還回去的府邸，你要是拆了我拿什么還！”
“你便是把這里燒了都不會有人說你一句，你跟我裝什么裝？”東方說著終于露出幾分微笑，仔細看葉初一路飄過來，渾身上下似乎沒有受什么傷，眼里的擔心終于放了下來。
“看樣子沒死。”
“只要我葉小爺一天沒活膩歪，一天就沒有人能殺我。”葉初說著落地，臉上的笑容極為油膩，“東方，好久不見，想死我了。”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在大宋多待一段時間吧。”
東方一眼便看出了葉初笑容背后的意思，只是臉上的笑意卻怎么都掩飾不住。
葉初搖頭，收回讓自己都覺得油膩的笑容，輕聲問道:“東方，江湖大不大？”
“這就是你讓我去大宋的原因？”東方聞言問道，“我看過了，也懂了許多，江湖終究不是一兩個人的江湖。對了，花滿樓呢？”
“他看你安然無恙，便獨自離開了。”陸小鳳說著同樣飄了過來，“葉初又過來找你聊天兒，所以只留下我一個人。”
東方抱拳示意，葉初見狀轉身看向令狐沖:“令狐沖，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東方回來的第一時間通知你。”
令狐沖沉默，雖然葉初信守承諾，可事情的發展似乎跟他想的不一樣。
原本準備好的話明明是想了很久之后決定的，可看到東方的目光 之后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要判斷一個人心情的方式很簡單，看他對其他人的太多。東方說不怪他，可面對他時語氣平淡，別說笑容，甚至連多余的話都沒有。而面對葉初，東方的笑容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雖然嘴上說著王八蛋還沒死之類的話，可擔心卻是誰都聽得出來的。
令狐沖還是令狐沖，東方依舊是東方，人沒變，可對視之間，令狐沖卻只感覺陌生。
陌生的不是人，而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
曾幾何時明月之下喝酒練劍，恣意瀟灑，可如今，令狐沖竟然感覺聊聊幾步的距離顯得有些尷尬。
“葉初，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么？”令狐沖茫然問道。
葉初搖頭:“看來你還是沒懂，很多事不是我想怎么樣就會變成什么樣，人的決定是自己的，我干預不了你，也無法干預東方。”
“我好像有些懂了。”
令狐沖說完轉身，仰頭深吸一口氣，帶著一身油煙味。
“東方，就此別過，山高路遠，祝你一路坦途。”
半晌沉默，三人默默注視著令狐沖遠去，那道滿身油污的身影腳步踉蹌，狼狽的樣子是個人都看得出，可葉初眼中卻升起幾分興趣。
“東方，他變了。”
東方搖頭:“晚了。”
“有這樣的覺悟不錯啊，沒有枉費我一片苦心騙你去大宋看風景。”
“少廢話，花滿樓的眼睛呢？”
“藥方已經送到花滿樓手上了，等他恢復一段時間便可以讓他重見光明。”
東方眼中升起幾分亮光:“像他這樣的人，倘若能重見光明，當人令人好奇會是什么樣！”
“絕世神兵都是磨礪出來的，雖然狼狽，身上卻多了幾分劍意，他能成長成什么樣我都不好奇，我更好奇你們倆信中聊什么！”
“什么聊什么，聽說你跟龐斑打了一架還把人差點打死，葉初你什么時候境界提升這么快了！正好我此行感覺武功略有精進……”
葉初二話不說一個加速跑，只留下一臉溫然淺笑的東方與無奈搖頭的陸小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