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扶桑高手,曾假扮出云國使者,入京行刺,與東廠廠督曹正淳兩次交手。
第一次比拼招式,曹正淳稍占上風,第二次比內力兩人旗鼓相當,誰也沒吃虧,烏丸的功力與曹正淳功力在伯仲之間。
而眼前之人所用的武功正是烏丸的火云刀。
以熾熱的真元掌力,化為手刀,威力驚人。
護龍山莊的玄字第一號,上官海棠曾經重傷在這一招“火云刀”之下。
柳望舒在和楊清源探討武學之時,曾經提到過這門武學。
扶桑國的火云刀、吐蕃的火焰刀以及少林的燃木刀,這三門絕學都極為相似的武功。
火云刀已經介紹,而火焰刀乃是數百年前,西域武林吐蕃高手鳩摩智的武學。
鳩摩智自獲傳火焰刀后,并融合自身武學對其改編,借此掃蕩黑教血刀門。之后更是以火焰刀法訣跟慕容博交換二、三十門少林絕技。
而少林的燃木刀亦是如此,刀氣之熾熱,可以點燃木柴。
這三門刀法,具有類似之處,但唯火云刀,出招之時可以掌法施展。
“你認識我師弟?!”扶桑高手立刻就知道柳望舒口中的烏丸是誰?!
“閣下叫什么名字?”
扶桑高手用著略帶羊肉串味的官話回答道,“我叫烏云!我再問你一遍,我師弟呢?!”
柳望舒沒有繼續回答這個扶桑高手的話,而是緩緩從劍鞘之中抽出了太阿劍。
“有什么話,還是留到六扇門的大牢中再說吧!”
一道孤絕寒澈,若高懸明月的劍意突然沖霄而上。
甚至壓過了六劍奴殺意戮絕的劍意,和西門吹雪、葉孤城二人越發高冷、縹緲的劍意。
月比天高,劍壓紫金。
柳望舒才是這紫金山上最強的洞玄劍客。
木道人失之驚艷,少年縱橫失之沉淀,西門葉孤失之底蘊,六劍奴失之靈氣。
烏云察覺到這道劍意之凌厲,但是他沒有放棄出手。
剛剛柳望舒的行為,對于烏云來說,是極大的侮辱。
他在扶桑國內,也是一個頂尖高手,倒哪里不是前呼后擁,就算是被人請來此地,也是禮節周全,什么時候被這樣對待過?!
就算眼前是個妙齡仙子,也得出手,來維護自己的尊嚴!
烏云和劉一刀雙刀齊出,殺向了柳望舒。
紫金山的一座先鋒之上,楊清源已經在此地擺好了一局棋局。
敢來此鬧事,自然不會是只有六劍奴和幾個洞玄呢?!
有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早早就等在了紫金山上,道門的法天象地,還是熟悉的陌生人,除了太平道主,自稱“天師”的孫恩,還有何人呢?!
“既然來了,孫道主為何還不現身呢?!”
隨著楊清源的話音,一個面容清俊的白須老道,自樹梢之上緩緩落下,口中還有詩號吟誦:道德三千六百門,人人各執一苗根。誰知些子玄開竅,不在三千六百門。
“沒想到倒是沒能瞞住你!”天師孫恩雖然瀟灑,但是依舊遮不住眼中的意外之色,他對自己的修為還是很自信的,此時他的黃天大法第八層已經大成。
煉己復之心,心定存神而通明,要使身中真元,盡化為神,身中之神,能遨游于外,靈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出神入定,不為物境所迷,煉心成神。
他自忖在法天象地之中,幾乎是敵手少有,就算還是當日胖揍他的墨觀瀾,孫恩也覺得自己有一戰之力,沒想到竟然被楊清源這個晚輩給看破了行蹤。
“倒不是孫道主修為未到,只是孫道主太自信了!”
法天象地境無一不是絕頂高手,對于自己的氣機把握,可以說是收放自如,只要孫恩不想,他的氣機不會有一點外泄。
但他偏偏要秀一波自己的對于天地之道的理解和天地元氣的掌控。
論起這個,楊清源身懷道瞳,除了張老道,幾乎沒有虛的人。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異常,還察覺到了其道門的氣機。
楊清源翻手一禮,示意孫恩請坐。
“孫道主請坐!”
孫恩在楊清源的棋盤對面坐下。
太平道主與大周軍方第一人面對面弈棋,這也算是世界名畫了。
道門與皇室、朝廷較好,除了道門中人會丹藥之法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這些人很安分。
大部分道門中人,說得好聽點,就是清靜無為,說得不好聽呢,就是宅。
道門中人最大的危害,一是金丹鉛汞,這些重金屬吃下去,就算原本還剩十年壽元,吃完也就五年了。
故而道門的改革,首先就下在了金丹一派上。道門中的醫者齊聚與金丹派論道,這場論道以金丹派慘敗為結局。
以鉛汞金銀煉丹的金丹派自此緩緩退出了道門舞臺,丹藥派和內丹派開始崛起。
這是道門為了適應發展第一自我改革。
而第二次,就是與太平道切割了。
太平道起始于東漢末年,創始人為大賢良師張角。
后漢末年,政治黑暗,民生凋敝。
宦官與外戚,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士族和權貴,收攏土地、豢養私兵。
又逢連年天災,百姓無以果腹,以致出現“死相枕藉”、“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
大賢良師張角遂奉黃天為至上神,認為黃神開天辟地,創造出人類,又信奉黃帝和老子。黃帝時的天下是太平世界既無剝削壓迫,也無饑寒病災,更無詐騙偷盜,人人自由幸福。
自此,太平道的核心思想,“致太平”建立了。
鉅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蓄養弟子,跪拜首過;符水呪說以療病,病者甚愈,百姓信向之。角派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相誑惑,十余年間,眾徒數十萬,連結郡國,自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入州之人無不畢應。
在天下蒼生水深火熱、痛苦萬狀、看不見生路的時勢下,冀州巨鹿人張角喊出了這震撼千古的口號。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太平道的初衷是好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太平道卻慢慢變味了!
原本的太平道主,想要建立一個道國,沒有朝廷,沒有官吏,均貧富,致太平的國度。所有人的行為皆以道為準則。
這個理想是美好的,但是漸漸地成了一個執念,推翻朝廷建立道國。
所以,太平道在朝廷眼中成了一個專門造反的恐怖組織。
歷朝歷代都致力于打擊太平道。
道門的第二次改革,便是將太平道開革出道門序列。
當太平道不再是道門的時候,道教的國教地位也就不會動搖了!
更重要的是,太平道的這些人和道門的理念不合啊!
今日之道門,雜糅了道家、陰陽家等諸多學說,再配合上道教的宗教學說形成的。
難其中,清靜無為,道法自然等特質是沒有變的。
太平道的這些人太折騰了,每次折騰完還會連累到其他道門法脈。
在當權者眼中,今日你太平道可以造反,那明日正一道、真武道、全真道、天師道,是不是也會造反了?!
那不得徹底地排查一下?!
這一來二去,道門就徹底站在了朝廷這邊,成了打擊太平道的主力。
“可惜,可惜啊!”孫恩看著楊清源不住地搖頭嘆息,這搞得楊清源一頭霧水,還心里發麻。
有點像老中醫給你把脈,一邊把脈一邊搖頭的感覺。
手好癢!謎語人真的好欠扁啊!
不過孫恩沒有繼續當謎語人的打算,“楊侯乃是我道門奇才,文韜武略,若是楊侯愿承大賢良師的太平之志,必然能完成黃天之國,復上古三代之治,使得天下大同。貧道愿為楊侯的助臂。”
“孫道主就不要白日做夢了。你所謂的致太平,根本不是現在能夠完成的。”
楊清源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棋簍,“請!”
這句話相當于是將太平道千年傳承的崇高信念,摁在地上摩擦。
“楊侯此話,失之偏頗,天道至公,人間太平,若世間人人能以天道行事?!自然能形成致太平之道國。”
楊清源擺了擺手,“你說不了我,我也說不了你!還是下盤棋吧!”
孫恩被楊清源這個態度搞得有些迷茫,這是什么情況。
“我知道你在跟什么人合作,我也知道你們來此的目的。不過我覺得我只要盯住你就好了!剩下的他們能解決。”
楊清源一邊說法,一邊一子落在了天元之上,“請!”
這一手棋讓孫恩立刻神情凝重了起來,起手天元,這可不是一般棋手能下出的棋。
傳聞,曾經有一位棋藝冠絕天下的棋圣,所創出的定式“天地大同”,就是以天元起手。
莫非楊清源小小年紀棋力已經能和那位棋圣相提并論了嗎?!
一邊拿起白子,孫恩一邊問道,“楊侯說知道貧道的合作對象,是真是假?!莫不是在詐貧道?”
楊清源翻了個白眼,也沒有繼續打啞謎的意思,“有什么可詐的,不就是趙王朱楷嗎?!用腳都能猜出來。”
“……”孫恩有點小尷尬更多的是震驚。
他與趙王朱楷的合作隱秘至極,是他親自喬裝改扮潛出燕城,與趙王本尊達成的合作。
就算是在趙王府中,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楊清源竟然能一語中的。
莫非……趙王府中已經被楊清源安插了內奸……而且這個內奸的地位也不會太低,否則根本接觸不到這樣的機密。
孫恩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如今正是舉大事之際,這樣一個內奸的存在,對于趙王來說,威脅太大了。
楊清源看著孫恩的表情變幻了一絲,又瞬間恢復了正常,大概猜到了孫恩此時所想。
其實,楊清源根本沒有在趙王府高層安插什么眼線。別說是楊清源,就算是自詡情報天下無雙的護龍山莊,也沒有辦法將探子安插到趙王府的高層,楊清源何等何能?!
所謂的孫恩與趙王合作,無非就是楊清源推測不來,詐一下孫恩的。
只不過楊清源越是表現得無所謂,在孫恩眼中便越是看不透。
孫恩的目的就是為了推翻朝廷,建立道國。而太平道,在亂世之中最易凝聚人 所以他選的合作者必然是有能力推翻朝廷的,比如之前的青龍會公子羽,他是前秦后裔,矢志復國,自然和大周是天然的敵人。公子羽在青龍會經營多年,積蓄了不小的力量,若是操縱得當,確實有可能使得天下大亂。
但是公子羽在越州和嶺南剛剛準備起事,就被楊清源所撲滅,甚至到了鎮胡城,連公子羽自己也死在了楊清源手上。
自此之后,天下有能力有手段,并能對周廷產生威脅的人就更少了。
楊清源和李承恩、于延益,先后敗北乾,滅后金。
如此一來,能動搖周廷根基的,就剩下一個雄踞燕城,虎視天下的趙王了。
除了他孫恩還能與誰合作?!
“孫道主,該你了!”楊清源催促著孫恩落子。
紫金主峰之上,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戰況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兩道劍光交錯不斷,劍氣四射。
六劍奴的威脅,也暫時被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所拋卻,他們手中只有劍,眼中只有劍,心中只有劍。
葉孤城的劍心不再蒙塵,而西門吹雪劍上情絲似乎也不再束手束腳。
兩人的劍境在交手中,不斷進境。
以楊清源的目光看來,在三十招內,這場比試就該有結果了!
西門吹雪,白衣勝雪,面容冷峻。一雙眼睛無情而冷漠。
仿佛天地間,任何事物,任何東西,都不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一股冷如霜,寂如雪的劍意沖霄而起,其中還帶著殺戮的劍意,西門吹雪吹的不僅僅是雪花,也是血花。劍意至簡,只是為了勝利,只是為了殺人。如此劍法,便是世上最好的劍法。
而對面的葉孤城,截然不同,他突然躍起,一襲白衫,扶搖直上,如鶴唳九天。一躍之間,便是三十丈有余。
原本葉孤城身上的鋒芒畢露的劍意在此刻盡數收斂,內蓄于劍,再也察覺不到一絲劍氣。
直到,當葉孤城升至三十七丈時,扶搖之勢已盡,蓄積已久的真氣和劍氣瞬間爆發。
“鏗!”
一劍斬出,立時一道雪亮劍光,貫凌天地。劍翔于天,靈動無比,無跡可尋。又燦爛奪目,仙氣盈然。此時,又更多了幾分灑脫之意,就仿佛謫仙,降臨于世!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