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兩個字似乎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讓聽眾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瘟疫對于大周的百姓來說,就是一場無與倫比的災難。
任何天災人禍都沒有瘟疫來得可怕,控制得好或許只是一村一鎮之間的疫病,但若處理不當,死傷數萬乃至十萬甚至于百萬那也是常見之事,其威力更勝于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小四聽著這個大夫的話,低沉著臉呵斥道:“休要胡說!”
剛剛那個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大夫已經一熘煙跑到了屋外。
“我雖不知具體是何癥狀,但看兩人感染的情形與狀況,必然是疫病無疑。”
瘟疫這玩意,即便是名醫也要退避三舍,
見這大夫如此驚惶,房屋里眾捕快之間也是氣氛凝重。
原本還沒什么太大異樣的馮威也突然覺得頭昏腦脹,只覺得突然眼前虛影重重,“噗通”一聲,也摔在了地上。
“馮頭!”
小四看到這一幕有些慌了,一旁的兩個捕快此刻也是面色難看,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裸露于空氣中。
兩人的手臂之上,點點紅斑已經出現,而且有顏色加深的趨勢。
在場的都是練武之人,體質遠勝常人,若是普通的病癥,難以讓捕頭老劉和副手馮威這般倒下。
“現在該怎么辦?!”
眾人都有些慌了,大理寺的培訓之中可以沒有對于疫病的應急處理培訓,面對可能的疫病,他們也只是普通人。一旦處理失誤,倒是追責起來,誰都承擔不起。
最終還是小四年輕,有股子不怕的拼勁。
“我以為,當下,我們不能再與外界有太多接觸。在沒有確定是否是疫病之前,所有人都應該單獨待在客房之中。先以六扇門之名將這客棧包下。客棧之中和我們有過密切接觸的人,都必須一切居于客棧之中。”
“第二,峨眉派的眾位,一直住在后院,請她們派人通知揚州六扇門分部,請上封立刻做出決定。”
“第三,同時通知金陵府尹、金陵六扇門支部,立刻派人封鎖這間客棧。并調集名醫藥材,前來會診。”
雖然小四不明白該如何治病,但是發生疫病,封鎖此地是不會錯的。
一系列措施下來,也是做到了他見識之中的極致。
“善!”
“就這么辦!”
眾人聽完小四陳條清晰的論述,紛紛贊同,很快便行動了起來……
揚州城中。
原本形如枯藁的師妃暄已經在六扇門內四處行走。
雖然沒有恢復往日的神采,但已經像是個正常人了。
“師仙子的神色比前幾日好多了!”楊清源笑著走入了六扇門中,身旁還跟著柳望舒。
“多謝楊兄點撥!妃暄實在是感激不盡,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師妃暄一身青衣,雖然憔悴,可卻又有一番別樣風情。
“楊兄也別叫我師仙子了,妃暄不過是一個帶發修行的比丘而已,當不起仙子的稱呼。”
一旁的柳望舒聽著師妃暄的話,已經捏緊了拳頭。
這個師尼姑,簡直不安好心!
在楊清源熟悉的女性之中,各個人稱呼楊清源都是不一樣的。
莊曉夢叫楊清源“師兄”;姬明珠稱楊清源為“侯爺”;周止若喚楊清源“清源哥哥”;趙敏尊楊清源為“師父”。
平陽侯曹雪陽原本稱楊清源為楊大人,然后改為楊兄,后來改為楊帥,楊侯,現在則是叫“清源”。
而掛機閉關三百多章的姬瑤花,稱楊清源為“大人”。
“楊兄”這個稱呼,一直是柳望舒的專屬稱呼。
但現在師尼姑竟然敢如何膽大妄為,使用自己的專屬稱呼。
她今日敢使用自己的專屬稱呼,明日就敢使用楊清源!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則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無厭,奉之彌繁,侵之愈急。
這種事情上絕對不能讓步,還無以為報!?
你想怎么報?!以身相許嗎?!
柳望舒現在對師尼姑的感官已經差到了低點,僅次于莊曉夢和姬明珠。
好想拔劍啊!
師尼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一句“楊兄”就差點逼得柳望舒出劍了。
“楊兄,那日前往凈念禪院之時,你是想要求取凈念禪院的菩提木心嗎?!”
“哦?!莫非師姑娘有菩提木心?”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立時聽出了師妃暄的言外之意。
師妃暄輕點臻首,然后從秀頸上取下了一塊一直帶著的木牌。
“我和秦師……秦夢瑤到凈念禪院的時候,凈念禪院的了空禪主便送了我們一人一塊木牌,這其中便藏有菩提木心。”
說完,師妃暄便將這塊尚帶著溫熱之意的木牌遞給了楊清源。
楊清源接過木牌,微微苦笑,“師姑娘的好意,楊某心領了,只不過這木牌怕是沒有什么用吧!”
“莫非,真如江湖上傳聞一般,楊兄是身中奇毒,需要菩提木心解毒?!”
楊清源無奈,沒有否則也沒有承認。
至于這木牌,即便真的是菩提木心所制,估計也有不少年份了,根本沒法入藥啊!
師妃暄知道楊清源的意思之中,又從楊清源的掌心處取回木牌,隨后內勁微微一催。
原本略顯古樸的木牌突然裂開,其中有一抹令人心靜的綠意顯露出來。
“楊兄,凈念禪院富甲一方……”說這句話的時候,師妃暄的臉上竟然露出絲毫嘲諷之意,“一塊干了的菩提木心,他們可送不出手,這其中的菩提木心,乃是三月之前,從凈念禪院后院中,那棵近千年的菩提樹中取出的。這干枯的外殼,只是保護其中真正的菩提木心。”
楊清源看著師妃暄葇夷之上這一抹翠綠之色,也是感到驚訝。
沒想到凈念禪院還有這種手段,完全不像是搞文科宗教的。
“此物佩戴在身上,可靜心凝神,摒除雜念,修煉佛門武功之時,事半功倍。若是此物能幫到楊兄,盡管拿去便是了!”
“那就多謝師姑娘了!”
柳望舒看了師尼姑一眼,敵意也澹了三分,若是能夠救楊兄的,賞這師尼姑一個沒名沒分的外室之位倒也不是不可以!
天地萬物,我賜給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給你的,你不能搶!
楊清源收起菩提木心,對著師妃暄鄭重道謝,“多謝師姑娘贈藥之恩,楊清源沒齒難忘。”
這金波旬花毒雖然暫時要不了楊清源的命,但是一直根植體內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這菩提木心真的能解毒,那對于楊清源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即便不能完全根除,削弱金波旬花花毒的毒性也是極好的。
在獲得傳奇道具——菩提木心之后,楊清源也沒有多做停留,立刻便向師妃暄告辭,回到了自己的別院之中,將此物交給了唐慎微和李瀕湖。
李瀕湖接過這菩提木心,仔細看了看,又輕輕嗅了嗅,“這菩提木心,至少是從一棵八百年之久的菩提樹上取得的。”
單論醫術,李瀕湖不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但是說到辨藥、識藥,他可以方言,天下可與他比肩的,不出一掌之數。
其中還包括了唐慎微和藥王孫十常。而他的同僚萬密齋在這方面也是不如他的。
唐慎微隨即也從李瀕湖手中接過了菩提木心,“沒錯了,當日我從昭覺寺求得的菩提木心已是六百年,這塊菩提木心的藥力顯然更勝那塊三分……楊侯,你身上的毒或許可以徹底根除了。”
兩人說完之后,就不理楊清源這個病人了,一起鉆入了藥廬之中。
這些日子,兩個藥學大老交流之上,對于藥性的發揮了,又有了新的理解。
只是可惜,他們兩人雖然對草藥極為了解,但是在醫學造詣上,和孫十常、萬密齋還有差距。
就在楊清源等藥的這三日之中,又有急報傳來,沒法讓楊清源安生。
“疫病?!”楊清源看完手中的紙箋之后,面色前所未有地嚴肅了起來。
這玩意可不是開玩笑的。
后世藍星的某個病毒,雖然后期看著只是針對老人,但不過是局限于身邊統計法和幸存者偏差,全球死于此的人數近七百萬人。
這還是在現代醫學發達,藥物大量供應的情況下。
現代醫學、科技手段都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解決疫病。
若是在古代發生疫病,那后果不敢想象。
當然,如果是發生在某個山村之中,可能沒什么大礙,其傳播范圍也就局限于一村之中。
可現在疑似出現疫病的地方是金陵府啊!
金陵府也大周舊都,太祖高皇帝的龍興之地,在此祭天告民,登基稱帝。
金陵、蘇州、揚州,更是江南最繁華的地方。
一旦是金陵發生疫病,其大規模擴散的后果楊清源簡直不敢想象。
此時楊清源也顧不得讓唐慎微和李瀕湖研究什么金波旬花毒了,以他的武學修為,即便是二三個月不解毒,也不會有什么大礙,但這疫病可拖不起,必須立刻解決此事。
隨后,楊清源便立刻帶人啟程,前往金陵府。
師妃暄此時也是沒有地方可去,也隨著楊清源趕往了金陵。
此時的金陵府中,如臨大敵。
一家客棧之中,患病的捕頭老劉、馮威等二十余個捕快都在先后暈死了過去,昏迷不醒。
這與一般的昏迷不同,他們幾人就像是睡覺一樣,心跳脈搏與正常人無異,唯獨不醒,就如熟睡一樣。
而他們身上的紅斑已批依次出現斑疹、丘疹、皰疹、膿皰。
金陵府城已經封了一整條街,金陵府的大量醫生都匯聚于此。
金陵府尹薛文,正四品下的大員,這金陵乃是大周故都,金陵府相當于是大周的直轄市,單以級別論,這位薛府尹的官階幾乎與揚州刺史齊平。
薛文是科舉入仕,文采一流,農桑水利也有自己的一套,算是一個難得的干吏。
可他對于疫病的防治,真的是一竅不通,只能立刻通知揚州刺史府,請專人前來……
楊清源等人一路南下。
當楊清源乘車在官道上,心中隱隱有些奇怪。
渡過長江之后,此地距離金陵城也不過是三四十里了,前望后看,竟然沒有一個人影。
車外騎馬的陳丹琳不免道:“奇哉怪也,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這官道上一點生氣也沒有。”
正值己時,天氣晴朗,四月中的太陽也不算毒辣,尋常這正是商隊、行人趕路的最佳時機。
江南富庶,各路商隊絡繹不絕,可現在的官道之上卻顯得太過冷清了。
一旁的另一邊男捕快雖然也覺得奇怪,但他對于揚州之地并不熟悉,也不好評論,只是道:“可能是巧合吧!”
車內的楊清源沒有多說話,可他的心中已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了。
一行人繼續趕路,前進不過三里地,就見前方隱現塵土,馬蹄踏地聲響起,三名身著六扇門外勤制服的捕快,分別騎著一匹耐力極佳的鐵蹄馬,策馬飛速向他們這邊馳來,在他們的后面還跟著六匹好馬!
一人三馬,這是緊急傳訊時才會用的騎法,對于馬匹的損傷極大,等閑不會用。
江南不比北境,馬匹更加珍貴。
這種鐵蹄馬身材矮小,沖刺速度不快,爆發力不強,但耐力天下無雙,正是驛站專用的馬匹。
尋常的富人即便是選馬也不會選這種馬,因為其模樣確實生得不好看,騎這種馬會讓人覺得有失身份,當然尋常富人想買也買不到。
一般只有驛站傳訊之時,才會用到這種馬。
而能用到一人三馬這種級別的,只有重大軍情、災情及其他特殊重大意外事件需要緊急上報時,才會用到。
看到前方飛馳的六扇門中捕快,陳丹琳在楊清源的示意下,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腰牌,高聲呼喊道,“我乃六扇門追風捕陳丹琳,請諸位同袍稍待!”
在看到陳丹琳手中腰牌之后,原本正在疾馳的捕快立刻勒住了馬韁,來到了車隊的前方。
“敢問可是楊侯當面!”
楊清源的聲音從車中傳出,“正是本侯,你是何人?!”
“楊侯大事不好了!金陵城一夜之間,二十萬人染上了奇怪的瘟疫,如今個個昏迷不醒,身有皰疹、有如死人。卑職乃金陵府六扇門支部捕頭賈立,奉揚州宣撫使大人和金陵府尹薛大人之命,北上請楊侯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