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冬！”
“冬！
連續九道鐘聲響徹虛空，傳遍四方，如同雷震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的便會感覺到一股恢弘龐大的氣勢，心生敬畏之心。
所有人抬頭望去，只見那方才尚且還萬里無云的晴空，此時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凝現于天地之間。
接著，九尊真龍咆孝，威壓天地，仿佛直接炸響在了耳邊一般。
“陛下來了？”
忽的，有人驚呼了一聲，四下張望，但卻什么動靜都沒有發現，忍不住有些失望。
然而，就在所有人期盼之際，在那天地間的虛空之中，卻陡然間亮起了道道璀璨光芒，凝成了一尊龐大的門戶。
似乎虛空都在此刻被撕裂一般。
令人神往。
但....那也只是所有人心中閃過的一個念頭而已，短短瞬息過后，一股驚人的氣息便從那門戶之中傳出，仿佛有什么存在將要現身。
浩大、恢弘、恐怖、都不足以形容。
陳淵面色平靜，緩緩踏出，身上黑色龍袍之上所刺繡的金龍好似活過來一般，遠遠望去，竟讓人感覺到了一尊龐大的黑龍盤旋在他的身后。
猶如天傾一般，蓋亞天地，滾滾威勢浩蕩四方，陳淵平靜的目光也看向了下方的黑色洪流，閃爍著澹澹的光芒。
“恭迎陛下！”
左右國師，摩羅以及陸乘風齊齊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他們領銜，緊接著，姜河、葉向南、蘇銘老祖、幾位異姓王、朝中國公仙門掌教，文武勛貴，皆在此刻齊聲道：
“恭迎陛下！”
十萬黑龍軍士卒，抬頭看著虛空中的那道身影，只感覺無比的偉岸，左手持戈，右手握拳，齊齊重錘在右胸甲之上。
虛空都為之一震。
三聲齊喝，聲威震天。
而后，便是那些附近所簇擁的百姓和江湖武者，足有上百萬之眾，如同黑壓壓的洪流，好似被風吹倒似的，逐步開始躬身下拜。
“陛下萬歲！”
“參見大帝！”
“陛下萬年！”
什么稱謂都有，并沒有齊聲，但仍然會讓人產生一股難言的感覺，就好似陳淵，即便是上一次登基開國時，已經有了一次如此之場面。
但即便是再度面對，仍然會發自內心的生出一股豪邁之感，仿佛天下盡皆歸他的感覺。
他，便是主宰！
“平身！”
陳淵的聲音如沐春風，好似帶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在場所有躬身之人托起，根本無法抗拒這一股不知從何而生的力量。
“謝陛下！”
“謝陛下！”
“謝....”
無數人齊聲道。
“嗚”
“嗚”
“嗚”
祭臺前方兩側，身強體壯的大漢，架起巨大的牛角號，深吸一口氣，勐然吹動。
聲音厚重，令人顫動，威嚴的號角聲響起，讓人忍不住再度臣服！
好似是來自于荒古的傳召一般。
陳淵在號角聲的吹動之下，一步一步的走到祭臺之下，回首望去，能夠清晰的看到所有人臉上的激動神情。
其實他也很激動。
畢竟，祭天過后，得天道認可，他便是人族之皇者，這可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
沒有什么復雜的難言，更沒有什么許久，陳淵抬起頭，看向宛若金字塔頂端的方向，眼中滿是凝重和堅定的神情。
接著，陳淵緩緩踏出一步，落在了祭臺的臺階之上，上方所刻畫的神紋逐步亮起，似乎也是在為此時陳淵的成就而感到高興。
每踏上一個臺階，都有一道巨大的轟鳴之聲，聲音響徹在眾人心頭。
每踏上一階臺階，陳淵的心神也會恍忽一次。
第一階，呈現在陳淵面前的，是他剛剛來到這個神秘莫測的世界，開始睜眼的時候，他記得，乃是在平安縣的縣衙。
第二階，是他僥幸殺了鐵手，拿到了氣運，獲得了氣運祭壇的指引，自慈恩寺內，取走了第一次機緣，金剛琉璃身。
第三階，是他殺了陳平安，獲取了第二次機緣，從黃家拿到了洗髓靈珠，徹底將自身的一些雜質排除，資質堪稱上等。
第四階....
第五階....
每踏出一步，曾經發生過的過往，就好像是影像一般，呈現在面前，簡直歷歷在目，仿佛是重新又經歷了一次一樣。
他甚至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妄，只知道按照這軌跡行走，同時，攀登上更高的臺階。
下面，所有人都在沉默的觀望著，觀望那道挺拔如峰的身影，逐步走上更高處，激動者無數，他們甚至不敢大口的呼吸。
生怕破壞了這樣一幕神圣的場景。
章玄隱于人群之中，王平隱于人群之中，他們看著陳淵那逐步攀登高峰的身影時，也仿佛是看到了當初的一幕幕重現在眼前。
陳淵走上臺階的速度很勻稱，就像是提前準備好的一樣，每一次都會踏在一個節點，接著，又毫不猶豫的繼續攀登。
像是無情的機械。
但那只是對于普通武者而言。
對于摩羅、陸乘風、姜河、蘇銘老祖、老天師葉向南這樣的人來說，又有不同，他們只感覺陳淵的威勢隨著他攀登的每一步，也在逐步的加深。
漸漸的，便如淵深似海般，如同一株茁長成長的神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周圍的天地，也發生了些許變化。
萬里晴空，逐漸被幽幽的光芒遮住。
六境層次的仙人們知曉，那是...大燕的國運，此時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當然，普通人，甚至是絕大部分武者也都是看不到的，即便是化陽境界的真君和真人，也只能隱隱的感覺到一些情況而已。
時間緩緩流逝，所有觀禮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對陳淵崇敬的人，只感覺那道沖天的山峰，此時愈發的高大。
對陳淵有敵意的人，則是看到了一條遮蔽天地，萬丈大小的黑色神龍，正在沖著自己怒吼，驚恐之下，直接噴出一口老血。
氣絕而亡。
這樣倒地之人，在人群之中很多，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根本無暇去顧忌身邊倒下的那些人。
第八百六十一道臺階，陳淵看到了當初的紫金山之戰，他親手誅殺了景泰，將其當成是一簇煙花，綻放在所有人的面前。
正式拉開了天下大亂的序幕。
也仿佛聽到了他那時的低語。
人間之亂，自我陳淵始！
第八百九十七道臺階，陳淵看到了他跟項千秋決戰的一幕，弒君弒父，一槍將其釘死在虛空之中，看到了其臉上那悔恨的眼神。
第九百二十一道臺階，陳淵看到了他鎮殺柳生俊，徹底覆滅東瀛的入侵。
第九百三十六道臺階，他看到了自己對靈山動手，親手滅佛，讓靈山改換門庭的那一幕，佛祖臨死之前的話，清晰無比。
第九百五十三道臺階，他看到了自己揮師北上，率大軍平定草原，滅族無數，逼得三大王庭決戰，手刃皇極的情景。
第九百七十二道臺階，場面轉到星空之上，他以身為弓，射出了十支箭失，破掉了焚天妖帝的神通，令其重傷瀕死。
第九百八十一道臺階，他看到了自己立國大燕，登基為帝，分封天下的場景。
第九百九十一道臺階，他重現了自己南下伐妖，于星空之中，與那位域外的邪魔羅天魔神死戰的場面。
第九百九十九道臺階，陳淵看到了他準備進位人皇，逐步攀登臺階的場景，往事歷歷在目，如夢幻泡影逐漸閃動。
直至回歸現實。
陳淵抬起頭，看向上面，還有最后一道臺階，又看了看下面那黑壓壓的洪流，嘴角勾起了一抹澹澹的笑容。
毫不猶豫的踏上了最后一道臺階。
他無法分清之前是現實還是過往，非常之真實，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自己一路走來，雖然也曾落敗過，也曾遇到生死危險。
但始終沒有退縮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直至現在，終于走到了最高，即便是再來一次，他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道心愈發的趨于穩定。
祭臺合計九百九十九道臺階，最后一道是頂峰，也是最終，上面有一尊四方巨鼎，有九丈大小，呈青銅之色。
刻有四象神獸，天地靈粹。
其材料，是陳淵讓蘇紫悅收集人間四方之神銅鑄造而成，就是在等今日所用。
這沒有什么實際的作用，卻有象征意義。
這意味著天下四方，盡歸大燕！
也歸他！
取出三根長香，揮手而燃，神色肅穆的看著下方的百姓，也凝望著遠方的天地，沉聲道：
“朕起于微末，揚于天下，立志護我人族終生，掃西域、滅東瀛、伐北蠻、誅南妖，鎮中原，一統天下，號為圣武。
原不敢窺視人族皇者之位，恐當此任，使人族不興。
然...天地有變，上有仙域虎視眈眈，亂我人間，視我人族眾生如棋子，攪亂天下，所謀甚大，下有域外邪魔，圖謀千年。
意圖將我人族眾生視為血食，毀天滅地。
陳淵只得如此，為我人族而出，進位人皇，登頂天地，凝人皇之運，聚天地之心，以綿薄之力，護人間安寧！
天地昭昭，眾生蕓蕓，當以此為證，登皇位，掌天地、護眾生！”
平安縣，陳淵的鄰里鄉親，官員百姓，此時無論是農忙，還是做事，此時都茫然的抬起頭，看向遙遠的天地。
聽到了那傳自上天的聲音。
仿佛有另一股聲音，響徹在心頭，讓他們歸附在地，所有人不明所以，但大為震撼，以為是老天爺顯靈，迅速跪地。
有一就有二，逐漸的，所有平安縣之人，上至縣令縣尉，下至平民百姓，全部都躬身朝著中州的方向跪伏下來。
湯山府，南陵府、青州域，南方數州，所有百姓大都在此時依照著心底的響應，躬身跪伏在地，口誦萬歲。
中原十三州，海外東瀛、西域北蠻、南疆妖族，在這一刻，整個人間都響徹著陳淵的滾滾雷音，令人不由自主的便會生出一股臣服之意。
根本不敢反抗。
畢竟，人力豈能勝天！
當然，主要拜服者，還是中原人族，像是在北蠻西域等地，雖然也有，但終究還是讓某一部分人生出抗逆之心。
似乎逆天而行，對他們來說，是一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情。
南疆，碧波湖。
神藤老人立于建木之頂，眉頭緊皺，令他神情凝重的不是那來自于天地之間的聲音，而是這碧波湖內的建木似乎有些響應。
著實是令他有些不解，以及....猜測。
當然，他也依稀能夠聽出，那天地間的雷音，與那位圣武大帝陳淵有七分相似，內心里，已經將這個猜測認準。
陳淵的聲音浩蕩如雷音，響徹的不止是祭壇周圍的百姓和武者，整個人間，此時都聽到了這來自于天地的聲音。
最先跪伏的，當然還是祭臺附近之人，先是那些黑龍軍的士卒，再是那些百姓，以及朝中百官，文武勛貴。
柱國、國公、王者、仙人，都看著那祭臺之頂上的身影躬身下拜，無比誠服，那道身影看似因為距離的原因很渺小。
實則卻是非常的偉岸，很多人都恍忽間看到了一尊龐大的身影，緩緩凝聚。
發自內心的，便會生出一個念頭，最后化作一道聲音。
“拜見人皇！”
“拜見人皇！”
“拜見人皇！”
“這一拜，敬天，敬地、敬我....人族眾生！”陳淵面朝下方，身軀彎出了一個弧度，神情凝重。
“朕為人皇，無論生死，皆護我人族。”
“朕為人皇，當以人族為重，天地為重！”
“朕為人皇....此志不改，此心不變。”
接著，陳淵直起身，將三株燃著的神香，緩緩插在了四方鼎內，目視前方，沉聲道：
“朕...為人皇！”
下一刻，地覆天翻，虛空色變，滾滾的黑色國運翻騰，如同沸水，他隱約之間，看到了那九天之上，在此時仿佛凝聚了一只澹漠的豎眼。
正在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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