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陶大人不認得陳某了?”
“卑職自然是認得大人的。”
陶青元恭聲道。
他不僅認得,還經常在京城之內聽到這個名字,知道陳淵如今的名聲和威勢,絕對是他目前所仰望的存在。
似乎自他與陳淵在南陵府分別之后,陳淵就開啟了不一樣的征程,登上潛龍榜第一,斬殺宗師,敗盡天下英杰。
任何一件都足以讓人震驚。
如今,對方更是成了他的頂頭上司,他心中的感覺十分雜亂,一方面為陳淵高興,覺得曾經沒有看錯人眼光很準,陳淵的資質比他預測的還要恐怖。
另一方面則是有些躊躇,如今陳淵成了他的頂頭上司,而他卻要口稱卑職,形勢徹底轉換。
對此,
他只能感嘆人生無常.....
而聽到兩人的對話,躬身行禮的眾位巡天使紛紛將目光轉向陶青元,眼中滿是震驚之意,他們沒想到這位平平無奇的副統領,竟然與這位新統領相識。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知道這位新任統領是何許人也,絕世天才,上一屆潛龍榜第一,上個月剛剛在東海武帝城參加了登仙戰,并強勢登頂!
“既然認得,何必又見外?”
陳淵澹笑著說道。
平心而論,陶青元在南陵府當青使的確不那么合格,對江湖勢力有些不敢動手,生怕擔責,可對他還是不錯的。
一直護持著他成長,不然,唐謙根本不可能一直坐視他成長。
所以對于這個老上司,陳淵還是頗為感恩的。
陶青元心下松了一口氣,知道陳淵似乎并沒有變,他剛開始之所以表露的恭敬,就是看多了許多恩將仇報的事情。
一旦下屬上位,便會極力抹去這段過往,并對以往的老上司打壓。
也正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差距拉的太大,這近一年來,他才沒有去聯系陳淵,只想保持之前的那種關系便好。
他也算是混跡官場數十年了,一些事情看得很透。
抬起頭陶青元笑了笑,道:
“便是相識,可如今大人是統領,陶某是下屬,自當要拜見的。”
“先坐。”
陳淵指了指身旁的座椅,隨后沖著下面的巡天使吩咐道:
“今日來的匆忙,爾等都不知道這個消息,本統領也不怪你們,回去繼續當值,不過,等到當值過后,給我通知東皇城司所有巡天使以上官員,明日不得任何人告假,辰時三刻前必須到此,若有違者,后果自負!”
他的目光微冷,響徹在眾人的耳邊。
說實在的,他還真想看看有沒有人敢給他下絆子,這種事情雖然老套,但屢見不鮮,可真要是有人敢的話。
那也別怪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當然,未免別人說他太霸道,并沒有規定今日必須來,而是等到明日,若還是有各種事情推脫的話,也就怪不得他了。
“是,卑職遵命。”
“卑職遵命。”
“好了,先退下吧。”
陳淵擺了擺手。
“卑職告退。”
“卑職告退。”
轉眼間,議事大殿內,便只剩下了陶青元與陳淵二人,他站起身,緩緩來到陶青元面前,神色鄭重的拱手道:
“陶大人,許久未見了!”
這番作態立即讓陶青元心中一慌,連忙站起身,準備扶起陳淵,口中還念叨著:
“陳大人不可。”
但剛想起身,便被一股強大的氣勢牢牢禁錮在原地,陳淵長出了一口氣,笑道:
“方才是陳某以之前的身份拜見大人的,陶大人無須慌張。”
之前他一直坐在上首,是因為有外人在,必須保持威嚴,等到外人離開,以陶青元之前屢次幫他的份上。
值得一拜。
“你這....又是何必。”
陶青元輕聲道。
“不管如何,陶大人之前都對陳某照顧有加,此恩一直牢記在陳某心中,如今天意使然又讓你我共事,自當有此一拜。”
“現在你是統領,萬萬不能向我一個下屬躬身。”
“便是統領,也是陶大人之前帶出來的屬下,在外人面前,自當有統領的官威,可如今只有你我二人,
若陳某仍然高高在上,豈不是說曾經陶大人看錯了人。”
陶青元沉默不語,良久之后才道:
“若是大人不棄,日后也莫要說什么其他,稱我一聲陶兄便足以了。”
陳淵能擺清身份,陶青元混跡官場多年,豈能擺不清?
之前的事情畢竟已經是之前了,現在他們都有各自的身份,若是一直提什么恩情,難免會有些攜恩圖報的意思。
大恩即大仇的道理他很清楚,所以并不指望陳淵報答他,若他有良心,日后自會關照他,若是沒有一旦提起.....
陳淵笑了笑,頷首道:
“陶兄。”
“陳統領。”
二人說罷之后,相視一笑,爽朗的笑聲傳遍大殿。
隨后,陳淵在上任的第一天,便拉著陶青元去了附近的一處酒樓,找了個上好的包間,點了一桌酒菜開始敘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陳淵問起了陶青元的近況如何。
陶青元將口中的酒水一飲而盡,苦笑道:
“說實在的,在京城當值,雖然各方面都比在南陵府要好,但獨獨有一樣不好。”
“什么地方?”
“權勢!”
在湯山府他是一府之地的青使,幾乎等同于鎮壓一方,雖然有許多江湖武者搞事,但他那時非常暢快。
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可來了京城之后就不一樣了,在這里看似比南陵要好,但卻處處受制,他一個區區通玄武者,在此處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隨便一錘頭砸下去,就能砸出幾個五六品的官員。
而許多人背景非凡,即便比他的官位低,也絲毫不怕他,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著實是有些憋屈的很。
甚至告訴陳淵,他都有些回到青州的念頭。
只可惜,他一個下三境的通玄武者,沒有那么大的力量調來調去,真要是那么厲害,在京城也不會處處受制了。
陳淵沉默不語,這的確是個問題,他對于京城任職其實也興趣不大,在湯山,在青州,他有手下,有背景。
雖然稱不上什么土皇帝,可至少沒有什么人敢貿然的招惹他!
但在京城呢?
背景強大者無處不在,縱然他也有不小的背景,可比他強的并非沒有,真的不如青州那般自在。
只可惜,京城之行關乎道神宮的謀劃,而他又是被皇帝圣旨召來的,除非直接棄官不做,不然就是抗旨不尊的大罪。
良久之后,才喝了一口酒問道:
“你不是也有章系撐著嗎?”
誰料陶青元搖頭笑了笑,說道:
“我這種沒有什么太大潛力的通玄武者,上限一眼就能看得到,此生無望宗師境,在章系也只是邊緣人物而已,
未至宗師,在京城都算不得什么臺面上的人物,甚至,來到京城之后,那位章彥通章神使也只在我第一次登門拜見的時候抽空見了我一次,隨口勉勵的幾句就算完事兒了,現在,恐怕那位章神使已經忘了我這么一號人物了。”
聽他說著這些話,陳淵也頗有些感嘆,相比較他而言,章彥通的確算得上看人下菜碟了,不僅專程帶他吃家宴,為他引薦皇帝,還為他指點了不少事情。
簡直跟陶青元所說的不是一個人。
而這,都是他的天賦和實力帶來的看重!
真要是論情誼,在湯山護持章玄一年多的陶青元難道不是更深?
可細細想來,這不就是現實嗎?
你有利用價值,別人才會看重你,這世間沒有任何無緣無故的示好,他沒有覺得章彥通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
因為這本就無可厚非,一個通玄武者真不值得堂堂正三品大員另眼相看,況且,陶青元年歲不算低了。
潛力也差不多已經耗盡了,不值得培養。
閑聊了幾句,陳淵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面過多的談論,章彥通的確待陶青元一視同仁,可待他還是很不錯的。
這份情要記下....
再者說,當初陶青元護持他,不也是因為他潛力過人嗎?
這都是人之常情。
“陶兄的傷勢如何了?”他轉移了話題。
聽到這句話,陶青元總算是露出了一些喜色,告訴陳淵傷勢已經基本上痊愈了,經此一事,他也即將突破天宮。
算是因禍得福吧。
陳淵恭喜了他幾句,說起了當初在南陵府的過往。
說著說著,陶青元忽然想讓陳淵講講他們分別之后的事情,這些東西他雖然或多或少的聽說過一些傳聞。
但哪有當事人說的更為準確?
日后也好當成酒桌上的一樁談資。
陳淵自然不會不允,澹笑著將自己的后來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述給了陶青元,除了某些隱秘之地略過。
幾乎沒有什么隱瞞,
當聽到陳淵誅殺顧浩,遭到宗師截殺的時候,他替陳淵提起了心,后來姜河現身誅殺眾人后又松了一口氣。
臉色的神情在靈酒的催動下,已經有了些微醺,不由的感嘆道:
“精彩,真是精彩,比江湖說書還要精彩,你們這種天才的世界,果然與我們完全不一樣啊。”
這番談笑一直說到了天色昏暗才算停止。
而陶青元在靈酒的強大勁力之下,已經醉了過去,當然,這也是他自己想醉,來了京城之后,今日遇到陳淵算是他最舒心的一天了。
根本不想用真元去揮發酒勁兒。
陳淵飲了一杯茶水,問清其所居何地之后,扶著陶青元回了他的家中,這是一座不錯的宅院,距離皇城不遠。
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顯然,縱然陶青元有很多不太如意的地方,但相比較起來,天下又能有多少人過的比他好?
陶青元的一家人都在京城,陳淵這一次也算是親自見了一面,對方聽到他的名字之后,似乎也都知道他是誰,語氣都變得很恭謹。
見到此番場景,陳淵也不多停留,免得被人不自在,放下了一些靈茶當做見面禮之后便獨自離開了陶府。
他這一次沒有再回到之前居住的客棧,而是在東皇城司之內住了下來,此處有能夠住人的后院,他獨自一人的話,似乎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必要去再找什么住處。
之前在湯山的時候,他就是住在巡天司里面的。
這一晚,陳淵罕見的睡下了。
陶青元見到陳淵很高興,他見到陶青元這個故人其實也很高興,不管怎么說也算是人生四大喜之一的,他鄉遇故知嘛。
澹澹的酒意帶著睡意混雜在一起,讓陳淵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第一縷陽光照在眼睛上,才緩緩醒來。
醒來的陳淵稍稍洗漱過后,便開始了日常打坐,偶爾歇息歇息沒什么,但大部分時間還是要放在修行上面的。
雖然太陽升起,可距離他所規定的辰時三刻還早得很。
而他的職責主要就是管好東皇城司,那些巡邏守衛的職責,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一番打坐,便是一個時辰的功夫,陳淵睜開雙目,從蒲團上躍起,稍稍活動了一番筋骨,讓人送來了一份早食兒。
用過飯后,便面色沉靜的穿戴好了官袍,緩緩走向議事大殿。
陳淵到達的時候,差不多已經臨近了辰時三刻,議事大殿內也差不多站了近二十道身影,為首的是三位正五品的副統領。
剩下的十余人都是凝罡修為的巡天使,見到陳淵進來,齊齊躬身道:
“卑職見過大人!”
“卑職見過大人!”
“卑職見過大人!”
陳淵的澹漠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一一環視而過,沒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停留,即便是陶青元也不例外。
昨日酒桌上他們是舊識,但今日他是所有人的頂頭上司!
“人...來齊了嗎?”
陳淵明知故問的看向眾人。
“回大人,唯有楊副統領還沒有到,其他都來齊了。”陶青元上前一步,姿態擺的很正,并沒有任何的尷尬或者其他神情。
在這里,他就是陳淵手下的一個副統領。
見陶青元上前,其他兩位副統領目光對視了一眼,默然無語。
“通知過了嗎?”
“回大人,卑職已經派人去楊府通知過了。”王騰連忙說道。
陳淵澹澹的‘嗯’了一聲,并沒有絲毫怒意,但心中卻是冷笑了一聲,沒想到還真有人觸霉頭,挺好,
雖然老套了一些,但也省了他不少事兒。
“本官陳淵,我的名字你們或許聽說過,或許沒有聽說過,這些沒有關系,但自今日起我便是東皇城統領,是爾等的頂頭上司,在本官這里,任何人不許有絲毫違逆,我的話就是命令,我的話在這里,就是規矩!”
陳淵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之內,鉆入眾人耳邊,令人心中一驚,知道這位名傳天下的陳青使不是個善茬。
跟江湖上傳聞的一樣,澹漠、冷酷、殺伐、兇戾!
“明白了嗎?”
陳淵站在上首,俯視著臺下的眾人。
“卑職明白。”
“卑職明白。”
“卑職明白。”
“很好。”陳淵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一個副統領,澹澹道:
“自你開始....各自通名。”
被陳淵注釋著的副統領,咽了一口唾沫,丹境宗師的威壓讓他有些心季,連忙頷首道:
“卑職孟天然,見過陳統領!”
接著便是依次排開,一道道聲音不斷響起。
“卑職孔飛,見過陳統領!”
“卑職趙前孫,見過陳統領!”
“卑職章鏡,見過陳統領!”
片刻間,大殿之內的所有人全部通名,沒有人敢試圖挑釁陳淵的權威,事實上,大部分人其實都不敢在新官上任的時候使絆子。
“很好。”
陳淵點了點頭,著重的在一名叫‘章鏡’的巡天使身上停留了片刻,這個姓氏比較少見,他覺得或許跟章氏有些關系。
正在此時,外面一名巡天衛上前通稟道:
“大人,楊副統領求見。”
“讓他進來。”
陳淵澹澹道。
“是。”
外面的巡天衛轉身離開之后,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匯聚到了陳淵的身上,似乎在想他會怎么對付楊副統領。
要知道,這位的身份可不凡,縱然是上一位大統領都不會輕易招惹他。
陳淵目光平靜的看著進來的一個身著副統領官服的中年男子,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那位楊副統領是個光頭,雙目圓睜,眼角處還有一道長長的疤痕,顯得有些兇戾,身上還帶著些澹澹的酒氣。
所過之處,所有人讓開了一條道路。
楊副統領目光定格在陳淵的身上,臉上勾起一抹笑容,躬身抱拳道:
“卑職楊虎承,見過陳統領。”
“你就是楊虎承?”
“正是卑職,昨晚跟四皇子多喝了一些酒水,今早上起的有點晚,可能晚了半刻鐘的時間,還望大人見諒。”
他面帶誠懇的看著陳淵。
“你知道本官昨日說的必須要到這句話嗎?”
“知道。”
“知道本官昨日說的后果自負這句話嗎?”
“呃....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滾吧,東皇城司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楊虎承都是一愣,接著,他便是一驚,皺著眉頭盯著陳淵問道:“卑職只不過稍晚了半刻鐘的時間而已,陳大人不必如此苛刻吧?”
“晚一息也不行。”
聽著陳淵咄咄逼人的話,楊虎承面色一冷,凝聲道:
“陳青使,你可知道楊某是何人?”
聽到這句話陳淵笑了,一揮手,一股恐怖的氣勢轟然爆發,強大的威勢瞬間籠罩在楊虎承的身上,
令其一個不穩,轟然壓服,單膝跪在地上。
澹澹的看著他道: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之前的有錯漏,陳淵現在是從四品官員,各州金使是正四品,州牧是從三品,帶來的不便,諒解。
上幾張搞錯了一些,愛慕掃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