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半山腰處。
黃金甲一馬當先,直接沖入了怨念之中。
身上黃金甲的金光閃耀,緊隨其后的便是小胡子,他身邊的六丁六甲也在這一刻全力發揮,舍棄了對自身的防御,進入到上空怨念之中,神光將怨念撫平,兩人合力為接下來的人打開道路。
隨后便是閃亮之風,飛舞著沖入怨念之中,化作了大量新奇的玩具,吸引著怨念分散。
孩童怨念,那也是孩童,哄孩子還是要對癥。
其他的神兵如果有著對空能力,那就對著那被打開的入口攻擊,如果沒有那么便原地休息。
他們一路走來,已經連續大戰了三場。
許多人之前還是年輕小伙子,現在已經頭發黑白參半了。
神兵動用時抽取的力量雖然不多,但是經不住他們大量的使用。
繼續使用下去,等待他們的便只有著早衰暴斃這一條路。
但是每個人臉上卻沒有半點悔意。
這是他們的理想,也是他們的信念。
燈火手持著燈盞,正在等待著。
就在這時,黃金甲落下,他目光看向了燈火。
燈火點了點頭后,黃金甲便一把背起燈火,然后再次蓄力起跳。
帶著燈火直接沖入了那大量的怨念之中。
外圍的怨念被引開擊散了還好,但是到達一定高度之后,更多的怨念卻在這個時候圍攏了上來。
黃金甲雖然能夠提供超高的防御力,但是這種防御力卻是更多的針對著物理方面的。
魔抗雖然有,但不多。
被這么多的怨念襲擾,他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原本那不斷上升的力量正在快速被消耗。
對付這種怨念,其實該讓小胡子的六丁六甲來。
可惜的是,六丁六甲的活動范圍有著限制。
神兵這個東西還是太不方便了。
一個人一時之間只能動用一件神兵,拿兩件神兵在手上,也只能啟用一件。
另一件并不能正常發揮效用,這一點他們先前便試過了。
不過好處在于,廟祝沒辦法動用神兵。
他們就算拿到了神兵,也沒辦法動用神兵的能力。
要不然之前他們被收繳了一部分神兵,此消彼長之下,他們多半撐不到燈火的爆發。
“我就只能送你到這里了!”隨著上升的勢頭被耗盡,黃金甲也只能用盡最后的力氣將燈火推出去,然后自己向著下方落去。
“火,燃燒起來吧!”手中燈盞上的那一點火苗,隨著燈火的念頭流轉,無數明黃的烈焰飛舞。
這些火焰爆發,灼燒著周圍的怨念。
同時也有一部分形成了神獸。
這飛舞的神獸揮動著大爪子,燈火伸出另一只手去,被那大爪子牢牢的抓住,繼續向著怨念的核心而去。
然而這并不是沒有代價的事情,大量的火焰同樣燃燒著燈火的身體。
盡管他盡力控制,但是他這一具身體確實也是肉體凡胎。
“還不夠還不夠!”燈火忍受著手臂被灼燒的疼痛,緊皺著眉頭看向那怨念的深處。
在那里有著一抹純粹的黑暗,那才是這一團巨大怨念的核心。
不將其摧毀,那么這些怨念永遠不會停歇。
然而只是這一會,他的手臂便已經碳化了,高溫讓他整個人都變得迷湖了起來。
只聽見卡察一聲,手臂因為碳化被火焰神獸直接捏斷,他的身子不由得向著下方掉落。
“失敗了么?”燈火被燒的有點恍忽。
他另一只手拿著燈盞,正要爆發火焰。
這樣雖然不能摧毀怨念核心,但是也能將其重創。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微風吹拂。
一抹澹青色的箭失飛射而來,在燈火的身邊炸裂開來,化作了狂風托舉著燈火的身體進一步靠近那怨念核心。
在下方,馮鶴生緩緩放下弓箭,抬著頭看著這漫天的怨念。
他很清楚,這里面有著屬于他孩子的一份。
他無法接受很多事情,但是更加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哪怕死去都還無法安息。
燈火有點恍然,無數的怨念向著他擠壓而來。
萬千孩童的哭鬧痛嚎聲在他耳邊響起,給他帶來極大的精神壓力。
讓他因為高溫而迷湖的精神進一步遭受到了重創。
“那么,燃燒吧,所有的怨念!”
“燒掉這一切的污濁,獲得安寧吧!”
沒有任何的猶豫,燈火再一次以自己那點心神引動了重構地風水火的火焰。
他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但是卻堅決的去做了。
因為這里雖然是幻境,但是一切卻是真實的。
其中的事情是真的,那些人的感情是真的,山中神的無奈,馮鶴生的痛苦,無數討伐隊成員的奮勇。
這些全部都是真的。
所以……
耀眼至極的火焰燃起,漫天的怨念瘋狂的蠕動,孩童的叫聲在一刻也失真。
離得近的那些人,只感覺到隨著這一尖銳叫聲的響起,自己的腦仁都在隨之而顫抖。
不過這尖叫聲也很快散去。
一點紅色,從那陰沉的怨氣之中透露而出。
無論這怨氣如何黑暗深沉,在這火紅面前也在快速的消散,這一抹紅徹底點燃了一切。
霎時間,便只剩下一片火紅之色盤踞在天空之上。
原本鋪天蓋地的怨念也隨之消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世家之人連同著祭品護送隊來到了山頂之處。
這里仿佛處于天上,除了這山之外,周圍空無一物。
云海還在下方很深的位置。
而此刻天色也暗澹了下來。
剩下的廟祝一言不發,將一百個孩童按照順序排列在了那石質神像前。
在石質神像的后面,便是深不見底的巨大空洞。
本地的廟祝早已經十分的熟手的開始了儀式的前期準備,他們先是祭拜了一下神像。
不過或許是因為現在正有著敵人往上趕的原因,他們也并沒有過多的祭祀。
只是簡單的詢問了一下山中神對于這些祭品滿不滿意。
而對于廟祝的話語,山中神并沒有任何的回應。
對此那些廟祝也并不奇怪,很久之前,山中神便不喜歡回應他們了。
不過不回應,問題便不大,說明這些祭品沒有問題。
“好了,準備好敬神茶!”主持的廟祝說道,旁邊的兩個廟祝,也立馬將一個密封的罐子抬了上來。
一打開,里面是熱氣騰騰的某種透明液體。
敬神茶又被稱之為凈身茶,目的是為了洗凈這些祭品的身體,讓他們進入生命激發的狀態,好讓他們那純凈的生命力得以激發。
第一個孩童很快便被帶上前來。
此刻包裹著他們的棉被早已經被丟開,幼小的身軀在山頂這寒冷缺氧的環境下瑟瑟發抖。
他一臉惶恐的看著那主持儀式的老廟祝。
但是卻被對方的制造的鐵柵欄架住,半點也動彈不得。
“你很幸運,能夠為了眾生犧牲自己。”老廟祝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一把捏住對方嘴巴,完全無視了對方的掙扎,盛上一碗敬神茶就要往對方嘴里灌去。
“等、等下!”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猶豫但是卻越來越堅定的聲音響起。
在場廟祝的目光同一時間便向著發出聲音的人看去。
冷漠陰鷲,目光之中的壓力好似要殺死人一般。
不對隨后他們的目光便是一怔,倒不是因為發出聲音的人。
陸燃,一個年輕的廟祝,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過往也不是沒有年輕廟祝看不慣這種獻祭想要發聲阻止。
但是這些年輕廟祝也隨之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真正讓這些廟祝一怔的,是陸燃手中握緊舉起的一塊金色令牌。
“我以神選者的身份要求你們停止獻祭!”陸燃無視了廟祝們殺人的目光,無視了身邊其他世家之人憤怒的舉動。
她最終還是站了出來。
像是在為這些祭品發聲,也像是在為自己發聲。
“我覺得,獻祭這種事情不應該繼續下去了。”
“被獻祭,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被稱之為犧牲!”
“所以……請停下這種獻祭!”陸燃鼓足了勇氣,大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