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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千戶著手立規矩,侯爺托我帶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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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竅玲瓏心(紫)

  瓊漿玉液(一份)

  玄黃大丹(一枚)

  蠻牛重甲(十具)

  黃巾力士(三尊)

  烏金磁石(百斤)

  玄牝門中并無歲月流轉,等到紀淵觀想完全。

  抖動如浪的皇天道圖,已然是華光熾烈璀璨奪目。

  約莫有七八份色澤各異的奇士恩賜,于其中載沉載浮,閃爍不定。「難不成是血神把奇士做掉了?不然出手怎么這般大方?」紀淵本能地感覺不對勁,以他跟域外四尊打交道的豐富經驗。奇士所給予的每一道恩賜,其背后都暗中標注好付出的代價。越是索取無度,越是泥足深陷。

  帶著這樣的疑惑,紀淵收攏心神念頭,經過坐忘道境的冥合觀想,他已經晉升到六品顯形層次。

  一千兩百顆拳頭般大小的晶瑩念頭,恍如金剛石燦燦放光。霎時凝聚成為一尊身披五色道衣、頭頂陰陽二氣的龐然神靈。「觀想成了,接下來就該是煉成元磁神光,合以氣血真罡!」

  紀淵只覺心神耗費不小,因此并未一昧急躁求快,打算就此退出玄牝之門,結束這一次的推演參悟。

  「嗯?天運子也有突破?心神念頭比起剛才,似乎更為凝練!」

  玄牝之門茫茫無量的乳白毫光當中,天運子驕陽也似的煌煌然光球,儼然膨脹數圈。

  幾如一輪大日懸空,照徹百里之遠!

  「厲兄,貧道適才略有所悟,正欲潛心閉關,參練大道正法!干脆就不送你了。

  咱們日后再敘!」

  天運子的心音轟隆恍若悶雷,顯然是法力大進。

  念頭波動有種無端的氣勢,仿佛統攝天宇,宰執生死!

  「滅圣盟三大應運而生的宗師人物,果真非比尋常,不能小覷····..」紀淵心頭一凜,不由地發出感慨。

  七魄被斬,肉殼毀滅,竟然也能逆勢而起。

  這樣的心志堪稱堅韌,破而后立興許不是空談。

正思忖著,紀淵忽然又感到皇天道圖嗡嗡顫鳴,勾勒數行古拙字跡—多智的行者,你極大地啟發同序列的天選,使之感悟法門奇士對你投來注視,并對你的熱心助人表示贊賞祂降下一份恩賜神木扳指  「啟發?天選?原來如此!」

  紀淵微微一怔,再次望向天運子的心神眸光不由一變。

  「你真是急公好義的大善人,努力參悟法門精進功力,只為讓奇士給我降下恩賜。

  因果糾纏,氣數變化,竟能有此玄妙!」

  心中困惑得到解答,紀淵按下那股微妙感受,傳出宏亮心音:

  「天運子道兄,他日再見,厲某定當好好地償還恩情,結算因果!」天運子不以為意,仍然沉浸于心神分化,念頭膨脹的美妙當中。

  「等到下次碰面,厲兄你的血肉、根骨、境界、修為,只怕全都歸貧道所有!

  咱們因果纏得這么深,又豈是三言兩語還得干凈!不如把肉殼、魂魄,統統拿來!

  供貧道煉成身外化身」

  念及于此,天運子淡淡一笑,同樣回道: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厲兄不妨于遼東多待些時日,相信要不了多久,你我便可再會!」

  各懷鬼胎的兩人以心傳音,熱絡寒暄,好像交情深厚的老友。

  呼呼!呼呼呼!

脫離玄  牝之門,神魂回歸肉殼。

紀淵雙眸輕輕睜開,一團強大的念頭波動席卷花廳。宛若大股的陰風爆發開來,吹得桌椅長凳劇烈搖晃。咚!咚咚!咚咚咚  深邃虛空激蕩無邊,好像天鼓擂動,迸發轟隆大響。

  一尊身披五色法衣,頭頂陰陽二氣的龐然神靈舉步邁出。仿佛孤燈懸照,將這道栩栩如生的虛幻影子清晰映出。

  緊接著,代表心魂的龐然神靈,漸漸地合于血肉身軀,再也不分彼此。這就是六品顯形!

  心神魂魄凝聚天地元氣,憑空顯出形體。

  不僅可以日游八百,夜行三千,無懼烈日暴曬,星辰煞氣。

  還能夠借由鉛汞丹氣,化為道門的六丁六甲,佛門的五方揭諦。即便與四重天大高手相斗,亦不落下風。

  「若非靈機枯竭,末劫降世,煉神也未必遜色于武道。

  只不過兩者差別甚大,后者求唯我唯一,力求血肉變化,挖掘人體神藏;

  前者要的是飛天遁地,長生不死,永恒不朽!所以靈肉合一的四境高手,很難修成鬼仙。凝練武道真意,就無法再修神魂念頭。」紀淵眸光閃動,靜靜體悟其中玄奧。

  十道金色氣脈轟隆震蕩,恍如一掛天河倒灌而下,不斷地淬煉絲縷內息,使其蛻變真罡。

  嘩啦!嘩啦啦!

  熾烈無匹的滾滾氣血直沖腦門,好似天翻地覆。咚!

  轟然一下!

  宛若門戶震開,極為凝實的心神魂魄像是向上躍起,猛地脫離軀殼。剎那間,紀淵整個人上接青冥,下透大地,承受天地元氣的滋養哺育。好像打破桎梏,豁然開朗!

  又似跳出井口,見到更為廣闊的天地!

  無論心神魂魄,亦或者肉殼軀體,都有種掙脫枷鎖的輕松感。「這就是真罡層次,化虛為實,駕馭水火!」

  紀淵五指一抓,氣血真罡破體而出。

  周身數丈之內狂風卷過,粘稠白浪劇烈翻滾,頃刻凝聚出沖天白鶴、猙獰大蟒、斑斕猛虎等等飛禽走獸!

  隨著念頭一閃,大氣再次發出震蕩炸響,瞬間化出長槍、大斧、巨錘等十八般武器!

  嗚嗚!嗚嗚嗚!

  極為凝練的氣血真罡帶動風流旋轉,將這座寬闊亮堂的雅致花廳掀成一片狼藉!

  「武道走到這一步,方才算是真正的橫行無忌!可以不受世道規矩的拘束!」

  紀淵右掌遙遙一推,磅礴浩瀚的真罡氣勁壓得虛空塌陷,如同憑空凝聚一方大手印!

  半個彈指都不到,就把花廳外頭那座嶙峋假山磨成齏粉!「百步之外,隔空碎人!確實比換血大成強出十幾倍不止!」

  紀淵身形端坐不動,仔細感受天地元氣肆意垂流,再被吸納進十萬八千毛孔。

  層層滲透筋骨皮膜,最終煉化成一絲絲、一縷縷的細微精血。其人或是受到真罡滋養、元氣浸潤。

  寸寸血肉再無任何雜質可言,如同白玉般細膩,手掌透出象牙也似的瑩瑩光澤。

  「紀兄,你這是武功又有突破?」

  日夜兼程,攜帶車馬人手踏進靖州的洛與貞爽朗笑道。

  他被浣花劍池的門人領著跨進前院,恰巧親眼看到幾百斤的假山,叫紀淵隨手碾成洋洋灑灑的一蓬蓬粉末。

  這份剛柔相濟的真罡氣勁,比起初入四重天時,又是大不相同。「洛三郎可算來了。

  最近認識了一位熱心腸的厚道人,在他的傾力幫忙下,我武道略有精進。」

  紀淵嘴角含笑,衣袖一卷,眉心念頭轉動。

呼呼,如同團團陰風散開,攝住那些狼藉碎裂的桌椅木屑,將  其卷走清掃干凈。

  「我還以為紀兄你在遼東是舉目無親,環顧皆敵的嚴峻局面。竟然還結識友人,有機會定要引見一下。」

  洛與貞摩挲著玉扳指,步入花廳就近坐下,眉飛色舞似的道:「紀兄初到靖州一日,就已做下好大事!

  兩招敗聶東豪,腳踩侯府幕僚,又力挫靖州第一人謝明流紀兄恐怕不知道,如今遼東都在傳你的事跡!

  稱你是過江強龍,要壓定揚侯這地頭蛇!」

  紀淵無動于衷,并未因為名揚白山黑水有所得意。他眸光垂落,好似思索,半晌后開口問道:

  「鬼手血醫恢復得如何?」洛與貞愣了一下,旋即答道:

  「薛老頭精通用毒,同樣也了解藥理,自個兒調和氣血,已經慢慢好轉過來。」

  紀淵頷首道:

  「讓他將三更堂的幾處據點寫出來。

  既然總舵云山霧罩講不清,那就先拔掉幾枚釘子再說。聶東豪、梁種、謝明流這些墊腳石還不夠。

  只能揚名,難以立威!」

  洛與貞眉毛一挑,聽出紀淵話語蘊含的濃重殺氣,遲疑問道:「紀兄打算拿三更堂開刀?」

  紀淵平靜道:

  「以往都是遼東給外人立規矩,拿這靖州來說,無論想入什么行當,都要挨個敬茶,再拜山門,老老實實打擂臺。

  本事夠硬、靠山夠大,才能站住腳跟。如今也該變一變了。」

  洛與貞品出幾分血雨腥風也似的沉重意味,摩挲玉扳指問道:「紀兄想要怎么變?」

  紀淵手指屈起輕叩桌面,一字一句淡淡道:「我給遼東立的第一條規矩,就是—白山黑水,不管哪一路神仙、哪一尊大佛。只要膽敢襲殺朝廷命官者!

  只要目無王法以武亂禁者!皆格殺勿論!

  絕不縱容!」

  曇州,赤龍府。

  延綿百里的豪奢莊園,好似圈地一般鋪陳開來。

  大廳之內,面相粗豪,須發如劍的大紅袍老者,手里捏住那封從靖州發來的傳信,甕聲甕氣道:

  「謝明流發什么瘋?貿然動用金鼎燃香!還召集五行盟會?以一派掌門的身份,輸給朝廷的鷹犬就已經夠丟人!

  如今還要興師動眾!

  好徒弟,你說他葫蘆里賣什么藥?」赤袍如火的青年微微彎腰,拱手道:

  「依著徒兒的想法,謝明流壓不住那個朝廷派來的年輕千戶,但又不愿平白交出大權,讓紀九郎踩在他腦袋上肆意妄為。

  所以,打算借五行盟會的由頭,讓咱們赤龍府、還有碧水宮、移岳派、長春不老山等幾家,去跟紀九郎爭鋒斗力!」

  大紅袍老者眉頭一皺,性烈如火的脾氣不由地發作,怒道:「老子就知道謝明流放不出什么好屁!

  他浣花劍池的山門基業叫人占了,自個兒沒本事拿不住,反倒打起老子的主意!」

  青年笑道:

  「這是擺在明面上的陽謀,當初各派祖師定下同氣連枝、守望相助的規矩。

  五行盟會任何一宗遭逢大難,其余幾家都不能坐視不理。其實依著徒兒的意思,師尊去一趟靖州也無妨。

  那紀九郎初到靖州,就在城頭上踩死梁種。

  這無疑是打定揚侯的臉,跟賀蘭關的邊將撕裂面皮,再無半點轉圜余地。

  但郭侯爺迫于東宮,迫于法度,不好當場動手。動用軍中高手,容易授人以柄。

  如今兩方角力,對咱們反而有利。」大紅袍老者瞇起眼睛,笑道:

  「你小子果然一肚子壞水!

  跟碧水宮聯姻那事兒,辦得怎么樣?」

  相貌俊逸,生有一對發赤眉毛的青年胸有成竹,回答道:「應當是十拿九穩。

  五行盟會中,浣花劍池的謝明流是墻頭草,移岳派深居山野,不愿與人接觸,長春不老山的道士代代都煉那草還大丹。

  也就咱們赤龍府和碧水宮能成事。

  云宮主的掌上明珠是天真爛漫,沒經過江湖險惡。

  徒兒略施小計,就她芳心大許若非謹記師尊的吩咐,連那清白身子都能得手!」

  大紅袍老者嘿然一笑,很是滿意道:

  「好好好!碧水宮的天陰冰精,乃是罕見的寶物!

  赤龍府的《三陽無形火》練得境界越深,五臟六腑郁積的火毒越重。必須用極寒精粹化解消弭。

  這讓赤龍府總是有求于碧水宮!

  烈兒,你若能將云南珠的閨女拿下。為師這個掌門之位,遲早歸你。」赤眉青年大喜過望,連忙拱手道:

  「多謝師尊栽培,徒兒必定不負所望。」

  霜州,碧水宮,其山門位于白馬坡千尺寒潭。

  古老相傳,底下有一座地宮洞府,每隔十五年水位下降,才會現世。一條約莫巴掌大小的龍鯢浮出池面,張口吐出一枚青色丹丸。

  纖細修長的青蔥玉指輕輕一抬,將其拿在手中,剝去外面的蠟封,取出字條。

  「浣花劍池用了金鼎燃香,看來這趟靖州不得不去。

  只不過步流回那老匹夫沒安好心,圖謀碧水宮的天陰冰精·····.」

  風姿綽約的宮裝婦人黛眉輕蹙,卷入朝廷和遼東之間的勾心斗角,殊為不智。

  可祖師定下的規矩,卻也不得不守。「弄影不爭氣,沒辦法代我走這一趟。

  當年那份五行真炁,各派取其一份,參悟武學真意。可五行不全,功法自然也有缺陷。

  赤龍府的《三陽無形火》郁積毒性,碧水宮的《冰魄寒光》也有罩門。如今各家都有門戶之見····..」

  宮裝婦人眉眼帶著憂愁之意,隨手灑出藥丸喂給那尾龍鯢。

  三更堂,總舵。

  撲棱棱振翅的鐵鷹飛入塢堡,這一次并非傳信,而是半枚留影的玉簡。略微注入氣機,就聽到董敬瑭那陰鷙冷漠的聲音:

  「侯爺托我帶個話,半月之內,紀九郎若還活著,他就拔了三更堂!鏟平掖庭九姓的死剩種,叫穆如寒槊這輩子都難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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