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師叔愿意去，那就事不宜遲吧。”姜童很直接。
“現在？”李素有些愕然，這么快？。
“本來也是要去的，師叔愿意的話，那就稍稍提前一下，先去適應一下，精神世界雖然也有好東西，還是存在有一定危險的。若是不小心，精神被破壞了，雖然不會死，但無疑會很麻煩，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溫養才行。”姜童解釋道：“師叔這會兒應該沒有別的什么事情吧？”
李素搖了搖頭，“嗯，事情倒是沒有，要怎么去呢？”
“想要進入精神世界，的確有兩個前置條件，自身精神足夠，具備脫離肉身的能力，以及擁有精神世界的錨點。”
“師叔的精神力應該沒有問題，至于錨點的話，從我這邊過去就行。”
“錨點？是說精神世界所在的位置嗎？”李素若有所思，不過從對方那邊過去？是指的對方以精神帶著自己一起嗎？
“是的！”姜童笑著點頭，她袖手抬起，一枚環繞金色光昏的符箓升起，并在下一秒直接綻裂開來，化作數千碎片，飄散而開，將三人所在的云朵填滿。
碎裂的符文，并沒有徹底斷開，那些個碎片彼此之間依舊維系著，上下交織，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上面有道則流淌，道韻彌補，它們不斷震動，將四周圍天地靈氣進行匯聚，形成了一顆金色的球體，將三人包裹其中。
這是...上清靈符里面的本命靈符？
要知道符箓之術，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紙符、一種則是靈符。
兩者之間的差別，前者是以紙張為主，配以特殊顏料，左以自身法力。而后則則是以法力為主，勾了道則，匯聚天地靈氣。
對了，紙符和靈符并沒有什么上下差別，并且絕大多數時候紙符比靈符威力更大。
畢竟，它始終是虛的，完全通過自身法力構成，存在不定穩定，與倉促性，威能無形中反而會下降。基本上它主要應對的也是一些突發情況，沒有紙符，又或者被針對了。
相反，紙符不同。
它是提前準備的，因此不急，擁有大把的時間匯聚天地靈氣，讓自身完美。
然后，越是高級的符箓，往往制作的材料也就越好，因此也讓它擁有良好載體，甚至于還能具備載體的一些屬性，因此威力非常可怕。是以，對付能夠以靈符進行戰斗的修士，他的紙符會更加可怕，可以的話，竟可能不要讓對方有機會使用。
當然，上述的這個常識并不能擁在上清派弟子身上，特別是修行了大洞真經的上清弟子。
至于理由，就是眼前這個本命靈符了。
靈符之術，因為沒有載體，只能臨時構成，導致了根基不穩，威力下降。
可修煉了大洞真經的弟子則不一樣，芥子洞虛可以承載，甚至于孕育靈符，讓其不但具備紙符的效果，還引發蛻變，讓靈符擁有更強的力量，以及具備重復施展的效果。
和龍虎的天師的招牌雷法一樣，上清派的本命靈符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招數，是上清派的招牌之一。
不僅如此，上清本命靈符種類不少，性質也有許多。
而此刻姜童她所施展的，即便放眼本命靈符之中，也在前五行列。
雖然不是最強，但卻是最全。
同時具備斬殺、鎮壓、封印、防護的‘羅網’。
雖然沒有學習，但大概的介紹李素看到過，羅網的修行，非常復雜，和一般從一而終的符箓不同，它追求的是全及時一。
就如同此刻一般，一張靈符，分成了數千小符，并且這種幾乎拆解靈符固有結構的行為，不但沒有分割，反而彼此關聯，結構無比穩固。
瞬間，眼前女子的難纏程度在李素的心底，直接上升了一倍左右。
散修為什么會很弱？
因為除了修煉法門不正統，斷斷續續，更多就是這里了，手段太過單一了，一旦其殺手锏被人針對，實力毫無疑問會成直線下降。
相反，姜童這樣的存在，哪怕被你提前知曉了手段，也沒辦法進行針對，因為她掌握的手段性質太多了。
“好了！”
做完防護，姜童大方的將手伸到了李素面前道，“師叔，集中你的精神，握住我的手。”
李素沒有多想，直接握住了對方手。
感受一下，嗯，不愧是御道境級別的修仙者，瞬間的感觸，腦海里忍不住的浮現‘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八個大字。
這手，極品！
能玩...，咳咳咳，靜心，凝神！
閉上眼睛，李素迅速的凝聚自己的精神。
雖然落落大方，但這樣和男性握手，無疑出了自己的父親外，李素還是第一個，姜童俏臉微微有些不自然。
至于一旁，小丫頭更是一臉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的小師叔，小臉上帶著但凡其敢露出半點覬覦之色，甭管是你師叔，還是師公，甭管師姐會不會生氣，她都立刻施展極道拳法第二式挫骨揚灰，把對方給揚了再說。
直愣愣的看了李素好一會兒，對自家師姐伸過來的手都沒反應。
“小丫頭，在不走，我走了！”
良久，姜童表情越發不自然了，忍不住的開口了。
本來立刻就走，聚合心神后，就能放手。
結果，這破丫頭死死的看著李素，讓她整整多牽了一分鐘。
畢竟感覺這種事情，重來都是相互的，那手掌傳來的溫熱，那和女孩兒完全不同的觸感，略帶一絲粗糙感，卻并不割手，反而有種別樣意味的感受，如同熱浪一般不斷沖擊著姜童的心靈。
啊？呃！
小丫頭如夢初醒，立刻將師姐的手兒抓住。
姜童吐出一口氣，直接以自身精神為點，牽引住兩人的心神，雙手放開同時，卻詭異無比的帶著兩人的精神向下一沉。
感覺，很奇怪。
被姜童帶著的李素，感覺自己仿佛掉落到了大海之中一般，精神從肉身上脫離，離開了軀體，進入到了一個無比奇妙的世界。
“師叔，可以打開視覺了，現在應該已經能夠看到‘上面’那片世界所在。”
上面？
李素忍不住的怔了一下，要知道此刻精神上傳遞過來的感覺，他們明明是在下沉才對，結果姜童卻在說上面？
忍不住李素他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觀察起了四周圍的景象，那個所謂的精神世界。
打開視角，首先看到的無疑是姜童與那個小丫頭。
難怪那個小丫頭會那般模樣，以精神行走的情況下，彼此之間的距離非常接近，差不多算是肩并著肩了。
這會兒，但凡隨意一個動作，無疑就會碰到對方。
而一個很顯然的問題，沒有肉身的情況下，精神之間的觸碰，那可是比肉身全L還要過分，哪怕點滴輕微的碰撞，彼此之間的靈魂就會交匯，如若一體。
這和之間的雙修不同，相當于互相間將一切都展露在了對方面前。
都不用去感受，李素就能發現那小丫頭灼熱的視線，正惡狠狠的看著自己，一臉張牙舞爪，大有你敢動一下試試，我咬死你！
想著，李素正打算說什么，然而當視線想著四周圍散開后，他怔住了，被四周圍的景色俘獲，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七色斑斕，星光流淌。
仿佛身在浩瀚無垠，被光芒穿透的海洋之中，景色絢麗無比，無數的彩色相互交織。
有像蝴蝶，成群飛舞。
有似駿馬，在青青草原奔騰。
有妙曼身姿，在那虛空盡頭，翩翩起舞。
有真龍神影在云頭穿梭，有鳳凰展翅，在梧桐棲息。
有狀似靈芝大藥，飄出萬里芬芳，有似果樹，長出一輪日冕，光芒萬千。有似孩童的存在，頭頂九枚瓊葉，中心一點紅果，嘻嘻跑動。
有巨鼎陷在大山之中，有利劍破土而出，還有一汪血海，里面躺著一柄萬里巨刀。
有巨大手臂，被巨大鎖鏈套牢，伸手作出抓握之狀，被緊緊縛束在了大地之中，還有死去的巨人，巨大無比，壓住了一片巨大無比的山脈。
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即便說見多識廣，也曾數次見識到過驚人景象，這一刻依舊被四周圍形成的一切所震懾，直接忘記了自身與姜童的曖昧情況，忍不住道。
“這是...？”
姜童并不意外，老實說她第一次進入的時候，何嘗沒有被這里的一切所嚇倒？就是旁邊那個神經粗大小丫頭，也呆了足足小半個時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實在，太過驚人。
“可以說是上古的景象，也可以說是人死后的臆想，不過能肯定的是這些畫面毫無疑問是從古至今的累積，是無數生靈消逝之后，心靈深處最后回蕩的殘響，失去了源頭，沒有了歸處，讓它們堆積在了這里，雖然彼此組合，卻無法徹底相容，因而形成了這般一個模樣。”
姜童緩緩開口，語氣悠悠，滿心感嘆，無疑這些景象之中，有太多太多，超乎想像的畫面，里面闡述出來的內容，展現了上古的神異，也披露了那個時候的血腥。
“這就是所謂的精神世界嗎？”
李素目光死死的看著其中部分絕景，語氣里越發的不可思意。
其中一個里面，有龍鳳在發生大戰。
另一個里面，有妖巫在進行廝殺。
還有一個里面，有無數神仙妖怪在互相碰撞。
這一個個的景色，忍不住的讓李素產生巨大聯想，將腦海里的某些故事進行串聯。
龍鳳大劫、巫妖之戰、封神？
這些故事與西游記，是聯系上的？
姜童搖了搖頭，“不是，這些只是留影，是虛幻的，相當于一段信息，不，也說不定，在很久很久以前，它們所不定就是真實的，存在的，只不過隨著歲月流逝，失去了神異，變成了殘留的渣子，水中的倒影，一旦靠近，就會坍塌，崩毀，無法觸及。”
因為太過久遠的關系，內在已經解體了嗎？畢竟世間萬物，除了時間，沒有永恒。
即便說強者，意志能夠照進現實，可當其死后，留下的精神也就如同那無根之源，只會不斷消散，最終徹底湮滅。
不過，就算這些景象，只是最后的留影，畫面而已。
李素童孔之中依舊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這一刻，他聯想到了很多的東西。
首先這精神世界，應該不算什么機密，姜童能直接帶他過來，另一個小丫頭明顯也來過，無疑說明了很多東西。
也就是，知道這玩意的不少。
世界碎片里面的故事，雖然說是故事，但也超脫了故事，起碼在故事沒有結束之前，這里面的人和真的事實上沒有什么差別。
在這樣的情況，這片世界里面，有這么一個地方，記載著曾經的故事。
并且，最可怕的是那些曾經的故事，相比當下，層次更高。
這，絕對是一個十分可怕的情況。
西游記的BUG，恐怕遠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最強這個詞，又來是什么？
是某個人成為天下第一，追求也就到哪里了，后面沒有路了。
可這個地方的出現，讓那個天下第一看到，他還會覺得自己無敵嗎？覺得前面沒有路嗎？
不會！
而很顯然的，西游記里面的天庭雖然說是絕對的主宰，可是在四大州部之中，強大存在比比皆是。
別的不說，九九八十一難里面的妖魔鬼怪，不少孫悟空遇上了都得去找救兵。
如今，加上這么一個世界的存在，提升大家的眼界，闡述出在上古還有更高的境界，可想而知那些自大的妖魔鬼怪們，會做些什么。
想到這里，一時間李素嘴角忍不住開始抽搐起來。
這樣的世界，參與主線劇情，不是成為孫悟空，也不是小白龍吧？而是成了唐僧？一時間李素小心肝有點涼，哇涼哇涼的那種，這是打算讓他一路賣肉去西天嗎？
“到了！”
就在李素感覺這個世界問題越發嚴重的時候，姜童開口了，“師叔，請注意，收束精神，和那些殘影不同，真實的精神世界會吞噬散落的精神。”
李素一怔，回神，感受到了什么的他，忍不住抬起了頭。
他們的確在上升，世界就在頭頂。
他們也的確在下降，因為重力向上。
不過...，真實的世界碎片...，李素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
雖然有光，也有璀璨，但相比起來路上的奇景色彩，頭頂上的世界，更像是一片灰色瓦礫。
仿佛經歷了末日一般，到處充滿碎片，殘破無比。
不只是景象，里面環繞著一股死亡，衰敗的氣息，無比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