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到了廣法的灌注,正在凝聚臨時咒印:虎魔咒印。”
  “你得到了廣法的灌注……”
  “廣法的灌注不足以完全凝聚臨時咒印,你獲得了虎魔咒印(殘缺)。”
  盤繞廣法周身的黑煙徐徐消散,他的身形恢復到了先前皮包骨的狀態,暗黃的臉上浮現一抹青黑色。
  蘇午摸了摸被廣法啃咬的脖頸,摸到了兩個傷口彌合留下來的疤痕。
  沒能獲得一個完整的臨時咒印讓蘇午心生惋惜。
  虎魔咒印(殘缺咒印):催動該咒印,自身獲得成年老虎50%的體魄素質,該狀態持續二分鐘。
  二分鐘后將陷入72小時的衰弱期。
  如在衰弱期強行使用該咒印,將導致自身有較小概率立刻失去理智,淪為行尸走肉;較大概率逐漸喪失理智,并需要經過長時間修養才可恢復。
  “我如今力量大半需要牽制兩個師兄,只能暫時為你灌注咒印根基。
  等我們離開了這里,我再幫你補全咒印。”廣法一邊言語,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個鑲銀鎏銅的骨碗。
  他張口往那骨碗里吐了一口鮮血。
  蘇午眼皮微跳,不去看廣法手里的骨碗,而是道:“我們能離開嗎?師父與那兩只詭相互制衡……
  要是我們離開,他們倆體內的詭會立刻復蘇吧?”
  言外之意就是其余兩個僧侶體內的詭復蘇,依舊會追上蘇午與廣法,他倆依舊逃不脫。
  “若你沒來,我自然無法解困脫離。
  但你來了,我就有辦法了。
  你于我有利,我才要收你做徒弟,不然憑什么要帶個累贅?”
  廣法揚了揚眉。
  他把手里的骨碗捧到油燈下,一手托著骨碗,另一只手捻取了一丁燈火,放進那鮮血漸漸凝固發黑的骨碗中。
  廣法一邊往燃著火的骨碗里投進各種奇怪東西,一邊道:“你的命格殊為奇特,天然有勾招詭異之能。
  兩位師兄見了你,必定是要垂涎三尺的——把你丟給他們,我也能脫困,他們體內厲詭也能延緩復蘇。
  不過,我既收你做了徒弟,也答應了桌桑給你一條生路,卻不能讓你被他們殺了。
  所以只能取你一點鮮血,造出‘香血供’,給他們各自體內的詭上供,穩住他們一時,我們先脫離此地再說。
  到了無想尊能寺就安全了。”
  ‘香血供’就是廣法手托著的骨碗內中事物。
  此時,骨碗里燃起的燈火已經紅得發綠了。
  蘇午想到廣法剛才確實以虎齒吸取了自身的鮮血,想來對方剛才吐進骨碗里的就是自己的血。
  ‘香血供’可以供給詭異,讓他們暫時不追殺活人嗎?
  自己可否在現實里用這個方法?
  滿滿的求知欲充斥于蘇午心中。
  但此刻不是他打探香血供制作方法的好時機。
  骨碗里的火焰完全變成了綠色,火光使整個屋子都被慘綠籠罩。
  廣法將骨碗蹲在桌上,轉身走到蘇午近前,枯瘦若雞爪的手掌抓住了蘇午的手:“徒弟,我們走吧。”
  說著,其也不管蘇午本身意愿,拉著他就走出了門。
  蘇午內心本有些忐忑,但被這個便宜師傅拉著手,慢吞吞地往廟外走,心里的緊張反而消散了許多。
  這便宜師傅自陳和他只有利益關系,完全沒有拿師父身份來壓蘇午的意思,倒是讓蘇午覺得這種相處方式簡單又舒服。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蘇午跟著廣法在廟內穿行,并未遇到另外兩個僧侶出來阻攔。
  那兩個僧侶似乎沒有出來查看一下的意思。
  廣法帶著蘇午走得也不快,也沒有避開兩個師兄的意思,就帶著蘇午從二者的房門前經過,走出了小廟。
  直到他們走出小廟,平靜才被打破,情況陡然劇變!
  小廟四面墻壁上掛著的經幔無風自動,大叢大叢的頭發垂下經幔,覆蓋墻壁上的紅漆。
  整座廟宇被黑發纏繞吞沒。
  一叢黑發連成了飄帶,從廟宇門口射出,徑直向著廣法與蘇午鋪展而來。
  黑飄帶上,一個渾身皮膚都被發絲刺穿,猶如牽線木偶的長臉僧侶站立著。
  其翻動著死魚似的灰白眼珠,下巴被發絲牽拉著,上下開合,嘴里發出機械的聲音:“廣法,你,就這么走了?”
  “你走了,我們怎么辦?”
  另一個聲音在昏暗里響起。
  微黯天光映照出的一切光影都在顫抖、重疊,在無數顫抖而重疊的光影里,一具干尸突兀地坐在所有光影最中心處,它的身形統一而凝練,沒有絲毫重影。
  任何人看向它,都會覺得它離自身很近,而自身離它卻是很遠。
  被兩個體內有詭將要復蘇的‘人’前后夾擊,蘇午頓時緊張起來。
  但這次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旁邊的廣法——廣法眼皮抬都沒抬,冷笑著開口道:“你們兩個早就該死了,如今也是因為我才多活了這么久。
  我現在要走,你們還想攔著?
  你們算什么東西?!
  乖乖守在廟里等死就行了!”
  廣法言辭張狂倨傲,與先前的冷淡形象截然不同!
  蘇午聽他說完這番話,簡直目瞪口呆,內心一下子涼透了。
  完了!
  大哥,不是,師傅,你這么剛的嗎?!
  你是真沒死過啊!
  果然,廣法這番話說完,四周縈繞的陰寒氣息驟然加重了數倍,那定在光影中心的干尸語氣森然:“廣法,你是在找死!”
  唰唰唰!
  長臉僧侶更加直接,張口吐出一根根發絲,發絲不斷絞纏,化作一根根黑矛,鋪天蓋地向著蘇午與廣法這邊扎了過來!
  下一刻,干尸撕裂了顫抖的光影,立在廣法跟前,干枯的雙掌掐向廣法的脖頸——廣法周圍的光影都在這一瞬被定住,使得廣法自身似也被固定,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雙腐臭的手掌靠近自己的脖子!
  現下暫時無人注意蘇午。
  他微微挪動腳步,欲要趁機逃跑,卻發現廣法牢牢抓著自己的手掌。
  這下只能共沉淪了!
  蘇午一顆心不斷下沉。
  冷不防聽到了廣法的話語聲:“沒有事。”
  沒有事?
  蘇午一愣。
  緊接著,就看到潑天的慘綠火光從廟宇內升起!
  扎向二者的發絲長矛這一刻陡然倒卷,無數發絲拖拽著長臉僧侶,回歸廟宇!
  掐向廣法脖頸的干尸被無數光影纏繞著,亦被拖進了廟宇內!
  香血供!
  親眼見到這一幕,蘇午內心驟然閃過念頭。
  是香血供起了作用!
  兩個僧侶體內的詭想要享用香血供,直接拿走了二僧侶對自身的掌控權,拖著他們回了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