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于在水高呼一聲,帶頭跪在了地上。
隨后,他手下的士兵們也都齊刷刷的跪下。
柳欣然和幾名影衛也跪下了。
剩下的人,想跪下卻又顧忌李長治,有人猶豫著沒跪下。
但是更多的人,選擇了跪下。
哪怕這里是吳州,卻也是大周的天下!
“陛下!”
“萬歲!”
眾人伏地高呼。
李長治掙扎了一會,喟然長嘆一聲,跪在了地上。
他放棄了反抗。
“罪臣李長治,拜見陛下!”
剩下的人,趕緊跟上,一起向李卓婉跪拜。
“都起來吧。”
李卓婉在空中抬了抬手。
“謝陛下。”
眾人都起身。
這時,李卓婉飄落到了地上,來到了李長治面前。
李長治低著頭,心情極為復雜。
擔心,害怕,愧疚,自責,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他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欣然,你過來。”
李卓婉向柳欣然招了招手。
“是,陛下。”
柳欣然答應一聲,邁步就走。
沒人敢攔她。
來到李卓婉身邊站定,柳欣然問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把你知道的事說給大家聽。”
李卓婉說道:“我倒要看看,誰敢動你?”
“是。”
柳欣然面向眾人,大聲說道:“七年前,在彩云城外的一處樹林,吳王派數百名死士襲擊陛下,幸虧陸清凡先生出手相救,陛下才能幸免遇難。”
“啊?”
“什么?”
“難道是真的?”
“竟然是吳王?”
“怎么可能?”
眾人大驚。
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都聽說過當年的事,卻不知道這件事的幕后主使人,竟然是吳王。
眾人將目光轉向李長治,想聽聽他怎么說,卻見李長治此時面色慘白,啞口無言。
看來這是真的了。
從李長治的表情中,眾人能大體判斷出這件事的真偽。
難怪他要興師動眾的來臨安,只為了抓柳欣然。
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
眾人明白了。
“李長治,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這時,李卓婉將目光轉向李長治,眼神中透著一股冷意。
“臣無話可說!”
李長治搖了搖頭。
他始終低著頭,目光不敢跟李卓婉對視。
“為什么要害我?”
李卓婉冷冷地看著李長治。
“我沒有,跟我沒關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長治一個勁的搖頭。
“不就是為了皇帝之位嗎?”
李卓婉冷笑道:“可你想過沒有,就算我死了,你就能當上皇帝了?”
“我真沒想過要害你。”
李長治終于抬起頭,看了李卓婉一眼,“七年前的事,我一點都不知情。”
“或許你不知情,但你真的沒想過做皇帝?”
李卓婉的瞪著李長治問道:“恐怕你不止想過一次吧?”
“陛下,有誰不想做皇帝啊?”
李長治苦笑一聲,“尤其是我有這個資格,為什么不能想想?按照祖制,你才是沒資格的那個人吧?”
“況且,就算是追溯到上一輩,那也是我父王更有資格做這個皇帝!”
李長治說到這,聲音突然大了起來,神情也變得激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王是長子,當年還是太子,如果不是你父親在背后使陰招,我父親的太子之位怎么可能被廢?皇位又怎么能落到你父親手中?”
“一派胡言!”
李卓婉氣得大罵道:“你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當年太宗皇帝在位時,是你父親等不及太宗皇帝傳位于他,想要提前坐上皇位,并且帶人逼宮,這才惹怒了太宗皇帝,廢了你父親的太子之位。”
李卓婉冷笑:“自己做錯了事,非要賴到別人頭上,我看你到現在也沒有悔過之心。”
“陛下,上一輩的事,咱倆都沒經歷過,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李長治嘆了口氣,“所以,是非對錯已經沒有必要爭論,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贏了,以后的歷史,你可以隨意書寫!”
“執迷不悟!”
李卓婉冷哼一聲,向于在水招了招手,“于大人,將這些人都拿下,一并押送京都,交給我母親處置。”
“是,陛下!”
于在水大聲喝道:“來人,將他們都拿下!”
“是!”
幾百名士兵一擁而上,將場中的李長治和他的手下們一一擒拿。
沒有人敢反抗。
他們都知道,目前的形式下,只要敢反抗,必死無疑。
束手就擒,還有一線生機。
這時,更多的士兵涌進了小院,將圍墻之上的黑衣人,也都一一擒拿。
“欣然,你跟著于大人一起去一趟京都,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原原本本的說給我母親聽。”
李卓婉將目光轉向柳欣然,“到時候我母親自然會給你封賞。”
“多謝陛下。”
柳欣然躬身行禮。
“于大人,辛苦你再去一趟金陵城,將那邊的事情一起處理之后,再去京都。”
李卓婉說著話,身子飛了起來,“我先走一步,咱們在金陵城見。”
“是,陛下!”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李卓婉飛到了天上,瞬間就穿進了云層,消失不見。
金陵城。
還有不到兩天就過年了,人們都閑下來,和朋友們湊在一起喝酒,聊天。
街上很熱鬧,人們說笑著,嬉鬧著,尤其是年輕人,更是個個洋溢著笑臉。
那些大戶人家,家里更是熱鬧。
丫鬟仆人們都在盼望這新年的到來。
因為那一天,他們會收到主子給的紅包,能吃到好吃,玩好玩的,還有新衣服穿。
但是今年的吳王府,卻有些冷清。
往年這個時候,各個院子里早掛上了大紅燈籠,貼上了春聯。
今年卻遲遲沒有動靜。
丫鬟仆人們各個小心翼翼,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敢說笑。
他們都是有眼色的人,能看出來主人的情緒不對,不敢給主人添亂。
但是那壓抑的氣氛,卻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卓婉從云霧中穿出,出現在金陵城上空。
她找準了吳王府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
“快看,那是誰?”
有人看到了李卓婉,往空中一指。
“是陛下!”
“陛下又來咱們金陵城了!”
很快有人認出了李卓婉,興奮的歡叫出聲。
還有些人跪在了地上,高呼萬歲。
但只是一瞬,李卓婉就消失不見。
她飛進了吳王府,落在一個院子里。
這是吳王李承乾所在的主院。
“陛下!”
正在院子里忙碌的幾名仆人,看到李卓婉,趕緊跪拜。
“都起來吧。”
李卓婉進了屋,只見李承乾正坐在屋里喝茶。
他的身邊并無其他人。
見到李卓婉,他的臉色很平靜,笑著點了點頭,“陛下來了!”
甚至,他都沒有起身,就那么大剌剌的坐著。似乎他并沒有將李卓婉當成皇帝,而是當成了晚輩來對待。
“嗯。”
李卓婉雖然有些驚訝李承乾的態度,不過沒有計較,也沒有問,直直的向他走去。
“陛下請坐吧。”
李承乾指了指他身邊的椅子。
“好。”
李卓婉坐下了。
“陛下是從臨安城過來的?”
李承乾倒了一杯茶,推到李卓婉面前。
“你都知道了?”
李卓婉有些明白了,難怪吳王今天如此反常。
“我猜到了一些。”
李承乾輕輕搖頭,“我有想過這一天會來,但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有些事,在你做之前,就應該考慮到后果吧?”
李卓婉冷冷的看著李承乾,“吳王,你的心可真夠狠的,竟然連你的親兄弟都要殺?”
“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又何況是爭奪皇位?”
李承乾輕描淡寫的說道:“別說是親兄弟了,父子成仇的情況還少嗎?”
“我是搞不懂,這皇帝有什么好做的?”
李卓婉到現在還有些不解,“值得你付出身家性命,甚至要禍及家人?你已經是吳王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陛下,你已經超脫了凡人的境界,自然難以理解我們這些凡人的心理。”
李承乾輕嘆一聲,說道:“皇位是人間權力的巔峰,哪個男人不為之心動?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受資質所限,沒有辦法修煉成仙的人,不就得追求這無上的權力嗎?”
“更何況,這個皇位本來就是我的,我只是想把它拿回來而已。”
李承乾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對我來說,死并不可怕,一輩子碌碌無為,才最可怕。”
“我不想做這個閑散王爺,我就要當皇帝,為大周開疆擴土。”
說到這,李承乾情緒有些激動,大聲說道:“而且,我要做千古名君,流芳百世!”
“這就是你的追求嗎?”
李卓婉有些懂了。
“沒錯。”
李承乾突然有些不屑,“你也就是運氣好罷了,遇到了陸清凡,要不然你別說做皇帝了,在七年前你就死了!”
“是啊。”
李卓婉沒有否認。
如果沒有陸清凡,即便她七年前僥幸活下來,也未必能走到今天。
就算她走到了今天,也不可能坐穩皇位,更不可能將皇位安穩的傳給武靈昭。
更不用說那么多強敵來進攻大周,以及諸多反王叛亂。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沒有陸清凡,她一樣都解決不了。
但,這就是命運。
“我確實運氣好。”
李卓婉突然笑了,看著李承乾說道:“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
“嗯?”
李承乾愣住了。
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
如果他不派人襲擊李卓婉,李卓婉就不會遇到陸清凡。
即便遇到了,這兩人頂多也就擦肩而過,再無任何交集。
那時候的李卓婉,絕對不可能看得上陸清凡,也不可能知道陸清凡以后的潛力。
甚至都不可能知道陸清凡當時的實力。
那這兩人就不會相識。
以后的一切都會改變。
甚至,如果他李承乾當上了皇帝,也未必不能得到陸清凡的幫助。
這就是命運啊!
李承乾嘆了口氣,在腦中想象著另一個結局。
他差得不是實力,也不是謀略,而是人身上那看不見也摸不著是氣運。
只怪造化弄人!
想通了這一點,李承乾釋然了許多。
“陛下,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
李承乾抬起頭,看著李卓婉,說道:“大周始終是李家的大周,所以這個皇帝一定要李家人來做,你如果不想做這個皇帝,就從皇族中挑個合適的人選吧。”
“讓武靈昭當這個皇帝,不止我們李家人不服,整個天下都不服!”
李承乾接著說道:“不信你看著,有一天必定會因為這事,天下大亂!”
“就算陛下你的實力再強,能壓得了一時,卻壓不了一世。”
李承乾再次看向李卓婉,“更何況,你已是超凡之人,不宜再管這世間的俗事,要不然你的道心永遠無法修煉圓滿,你也就無法成就大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李卓婉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搖了搖頭,“但目前來看,近幾十年內,恐怕不會有什么問題。”
“或許吧。”
李承乾見李卓婉態度堅決,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就轉移了話題,“陛下,我知道你心中有好多疑問,想知道什么,你盡管開口問吧,只要我知道的,定然不會隱瞞。”
“哦?”
李卓婉有些奇怪的看著李承乾,“你打算都說出來?”
“沒錯。”
李承乾笑了笑,“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都是一個快死的人了,難道還要把秘密帶到土里去嗎?”
“嗯?”
李卓婉愣道:“我還沒說要殺你啊?”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甘茍活,即便陛下不殺我,我也是要死的。”
李承乾輕輕搖頭,“更何況,你肯定會將我交給你母親發落,我落在她手里,怎么可能會活命?”
“好吧,那我問你。”
李卓婉想起了母親,知道李承乾說的沒錯。
只要李承乾落到了武靈昭手里,肯定沒個好下場。
就算是不死,那也是生不如死。
“吳王,七年前是你派人在彩云城外襲擊我,想要刺殺我,對嗎?”
李卓婉已經知道了答案,還是要再問一遍。
“沒錯。”
李承乾很坦然的點頭承認了。
“那我再問你。”
李卓婉又問道:“我父皇前些年得的病,是不是因為你下毒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