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武德五年,一月初五。
燕懷菁、吳三寶、白熙鳳等人站在一座山峰上,眺望著四周蒼莽的大地神色復雜。
他們終于捱到了離去之日……
回想這三個月所發生的事,當真讓人無限唏噓。
本以為此番降臨小世界會有一場大造化,可哪里想到,造化沒尋到,卻連小命都差點丟掉!
尤其是這最后的兩個月,他們換了足足八個地方,期間沒有哪一日是不提心吊膽的,生怕一個不注意大周的人便會殺上門來。
說來也是可憐,足足三萬人降臨此間,最終能夠回去的,卻僅有他們五人……
不過,這一道離去的,卻也不止是他們五人。
燕懷菁長嘆一聲,側頭看向旁側的周辛。
“閻公子,你當真不隨我們一道離開?”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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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辛搖搖頭,不羈的笑臉上帶著幾分自嘲。
“在這里本公子還算是一號人物,但去了主大陸,我不過是一只螞蚱。”
“在下所求,乃是逍遙自在,不受任何約束!公主殿下應該明白在下的顧慮。”
燕懷菁蹙了蹙眉,輕聲勸道:“閻公子,我燕懷菁雖稱不上重諾之人,但恩怨還是分得清的。”
“閻公子對我們有活命之恩,本宮萬萬不可能會害你。你想要如何,本宮都可滿足。”
“去了主大陸,你的安全起碼可以得到保障。但這里卻不同,那周皇的大網無時無刻不在追捕你們,這兩月來,你天機樓已然失陷好多個隱秘據點,指不定哪一日便會尋到你,屆時……”
周辛灑然一笑,朝著燕懷菁抱了抱拳。
“公主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我也相信公主殿下的誠意。不過,世間之事不是那么簡單的,殿下雖然無意難為我,但其他人卻不一定。”
“就算明著不敢來,暗地里還是有可能動心思的。”
“至于安全,這里的確是大周的天下,但同樣也是本公子殫精竭慮的心血所在。周皇的爪牙想要捉到我,可沒那么容易。”
“等到幾年之后,小世界與主大陸歸一,我的處境應能好上許多。”
“當然,這就需要殿下以及吳公子信守承諾、妥善安置我天機樓的這些人了。”
吳三寶看了眼燕懷菁,又看了眼身后八百余人,隨后抱拳鄭重道:
“閻公子請放心,這點事我二人還是有能力辦好的。待得歸一之后,在下定當宴請閻公子,以謝公子活命之恩!”
“那便辛苦二位了。”
周辛欣慰一笑,隨后看向夏澤。
“記住本公子的話,去了那邊,一切以低調求存為首。若非迫不得已,不可勞煩公主殿下及吳公子。可清楚?”
“是!公子放心,屬下記住了!”
夏澤重重點頭,隨后低頭退后隊伍中。
“時間要到了。”
燕懷菁看著手中開始輕輕抖動的試煉令符,隨后神色復雜的看向周辛。
“閻公子,保重。我們來日再會!”
“好!保重!”
戰俘營。
“快快快,抓緊時間!”
涂子墨、巫恭蛻渾身浴血,指揮著倒戈的大周將士向被解救的通玄修士分發試煉令符。
遠處,冶玲瓏御劍而來,神色焦急。
“不行!周軍反應極快,已然調動精銳攻破了我們布置的大半陣法,要不了百息便能殺入進來!我們必須分出部分人手去阻擋!”
戰俘營部分精銳守軍突然倒戈、解救了所有被關押的通玄修士,以至于營中亂象叢生。
對此,冶玲瓏并不意外,因為這是她們一手造就。
此事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當時,涂子墨去探望她,并暗中告知,其之所以要投入周皇麾下,為的便是保命并伺機營救被囚的通玄修士。
這一個月來,他們暗中策反了一位看守戰俘營的大周將領,同時與巫恭蛻等人里應外合,并做出了于返回之日舉事、奪取試煉令符的決定,所以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眼下所有修士都萎靡不堪,根本無力阻擋……”
涂子墨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沉重。
“那怎么辦?”
冶玲瓏更顯焦急。
巫恭蛻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為今之計,只能聽天由命了,但愿返回的陣法能夠盡快啟動。”
五十息后,試煉令符忽然出現動靜,眾人眼睛一亮,喜上心頭。
八十息后,所有戰俘及倒戈的數千大周軍將士手中都已分發到試煉令符。
百息后,布置在外圍阻隔的陣法被盡數攻破,激烈的喊殺聲中,大周軍隊從四面殺將而入!
一時間,哭喊不絕、慘叫連連,剛剛卸下禁錮鐐銬、幾無還手之力的通玄修士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無情屠殺!
這一刻,時間忽然變得無比漫長。
還好,當足足兩三千的通玄修士被屠戮后,試煉令符終于被熒光包裹。
隨著道道熒光劃過,余下的一萬多通玄修士以及數千倒戈的大周軍卒盡數化為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十里外,周辛通過一面銅鏡看完了整個經過后,平靜的合上了手中茶碗。
“陛下,他們此去,會否陷入絕境?”
祝高陽輕聲開口,眼含憂色。
“絕境不至于,雖有兇險,但機遇更大。具體如何,便看他們的造化吧。”
周辛搖了搖頭,隨后緩緩起身。
“既然外來的老鼠們都離開了,那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傳朕旨意,三日后,開江山社稷壇、鑄萬疆國運鐘!”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他已然創造出運朝之路!
這條路與大商的國運之路同出一脈,本質上應該一致,但具體的細節上應該有不少差異。
畢竟,這是他根據大周皇朝的特點量身創出的一條路。
“唯!”
旁側低頭侍立的冷云恭敬應聲。
通玄大陸,玄風域,灰波湖。
數萬人圍攏在半空之中,盯著最中央徐徐轉動的黑洞漩渦,不時有竊竊私語聲傳出。
“也不知,此番試煉會是哪一方勢力拔得頭籌?”
“這還用說,肯定是大燕皇朝!近十次的試煉歷史中,除了其中兩次外,其他八次可都是大燕攬得魁首。”
“說的也是,大燕的試煉者中有三成都是軍中之人,他們最是服從命令,也最是團結,這種優勢不是其他勢力可比的。”
“嘿,那可說不準!據我所知,金衍宗在小世界暗中扶持了一方皇朝,而且聽說還有一統小世界之勢頭。有這方皇朝做基礎,金衍宗最有可能拔得頭籌!”
“哦?竟有此事?看來,這團體的高下,就要在大燕及金衍宗兩方中決出了。話說,這最先突破的金丹境會是誰?”
“應是菁公主吧?畢竟是皇朝的公主,其底蘊應當最為深厚。”
“得了吧,大燕的公主少說也有五六十,真要論含金量,可比不得金衍宗、歸元宗、御獸宗宗主或太上長老的親傳弟子。”
“誰說的?這身份差別可大了……”
半空中議論聲不斷,而高空之中,四方霸主級勢力的帶隊人也在交談。
“也不知,此次我們玄風小世界有無上古遺跡出世?”
金衍宗七長老王吉峰摸著頜下白須,輕聲說道。
大燕皇朝伐交司外事殿殿主包泰平微微一笑。
“我覺得應該會有,畢竟歸一之期即將到來,作為歸一前的最后一次靈氣潮汐,總該有些不一樣。”
“根據此前的歷史來看,可能性很大。”
歸元宗翠竹峰峰主聶秋白點頭贊同。
“就是不知,這遺跡體量、層次如何。”
御獸宗八長老吳崢轉頭朝著某個方向看了眼,面無表情道:“要知答案,問他不就行了。”
包泰平順著吳崢的目光瞥了一眼,繼而無奈搖頭。
“天門宗的人大都脾性古怪,更不用說那家伙了。想要讓他開口,難。還是算了吧。”
聶秋白微微一笑。
“倒也沒必要去問,算算時間,試煉弟子也該出來了。到時,答案自知。”
盞茶工夫后,黑洞漩渦忽而朝里一縮,跟著轉動速度逐漸加快,且漩渦開始緩緩變小。
“來了!”
一眾守候者頓時精神一振,大都閉上了嘴巴,目光灼灼的盯向了漩渦。
某一刻,一道人影如噴泉噴水一般被噴了出來,緊跟著,這種噴勢便一發不可收拾,有各種衣著的人被源源不斷的噴出。
此情此景,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焦急的掃視著每一個人,想要找出己方勢力的人。
只是,隨著時間不斷流逝,看過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的臉色卻逐漸變得古怪,同時還有愕然之色。
因為這些出現的人中,大都神情萎靡、憔悴不堪,就好像被囚禁了許久似的。
更離奇的是,其中一些人情緒起伏好像極大,有劫后余生喜極而泣的,有滿臉恐懼、好似被兇物追擊的,還有缺了肢體、渾身染血、神色木訥的,等等,不一而足。
另外便是一些身著甲衣、容貌陌生的人,這些人,他們似乎不曾見到過。
此情此景,即便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意識到了不對。
“糟糕,出事了……”
高空之中,原本一臉輕松的包泰平、王吉峰等人齊齊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