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跡西北方,外來修仙者聚集之地。
此時此刻,兩千多修仙者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議論紛紛,神色大都有些不好看。
在最前方的一個小土包上,數十名起碼筑基后期的各方弟子正圍在一起,擁簇著一男一女兩人。
這些弟子中數量最多的乃是大燕皇朝及歸元宗的人,至于被擁簇的兩人,也分別來自于大燕及歸元。
其中,那名女子身穿黑紅相間的武袍,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不凡的貴氣。
她的眼神靈動且精明,加上這副利索的裝扮,更添了幾分英武瀟灑之氣。
此女卻正是大燕皇朝的公主——燕懷菁。
至于那名男子,卻是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繚繞、飾物繁多且亮眼的矮胖青年。
這樣一個人與燕懷菁并排而立,卻是形成了鮮明對比,就好像公雞與鳳凰、世俗商賈與出塵仙子的區別。
但,場中之人卻沒有哪個敢于笑話此人,因為他便是歸元宗名聲不菲的寶公子吳三寶,與燕懷菁同列玄風域新一代“四秀”之一!
“殿下,這個遺跡的屏障太過強大,恐怕金丹初期也無法進入,更無法開辟一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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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懷菁旁側,一名男子皺著眉頭輕聲開口,盯著遠處半空中繚繞不絕的黑霧及不時閃爍的血色電弧,眼中滿是忌憚。
此前已經有數百人試過了,但卻沒有一人能夠在黑霧中支撐十息以上。
其中支撐最久的乃是一位筑基圓滿的高手,但他也只是撐了九息時間,而且出來時還受了傷。
燕懷菁瞇了瞇眼,沒有應答,而是側頭含笑盯向吳三寶。
“聽聞寶公子乃歸元宗一等一的妖孽,數月前甚至與一位金丹初期的執事大戰數十回合而不敗。”
“而且寶公子渾身是寶,想來眼前的區區屏障還難不倒寶公子吧?”
吳三寶晃了晃手腕,腕上的幾對手鏈發出叮鈴鈴的脆響聲。
復又摸了摸微微前凸的小肚后,咧嘴一笑。
“都叫寶公子了,哪里還有什么真正強硬的本事噻?”
“以我這點微末伎倆,就算耗光了身上的寶物,怕也頂多能夠撐上三五十息,連屏障的兩成地都走不到。”
“不過菁公主可不一樣,菁公主靠的是真才實學、靠的是橫溢的天資,而且菁公主說的這般輕松,想來是有把握通過的吧?”
“不如,就請菁公主先走一步、拔得頭籌?”
燕懷菁收回目光,頗為淡然的輕笑一聲。
“寶公子說笑了,本宮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能夠撐得二十息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里敢不自量力?”
二人身后不遠處,一名筑基圓滿的金衍宗弟子眼珠一轉,哈哈一笑。
“菁公主與寶公子可是‘四秀’之二,兩位身為我玄風域年輕一輩的標桿,實力定然是極強的。”
“若是再如此謙虛下去,等到其他人都趕來,這能到手的好處怕是就要大打折扣了……”
吳三寶撇了撇嘴,毫無形象的插著腰扭了扭屁股,同時懶散開口。
“你這般想要好處,自己去噻,又沒人攔著你。”
燕懷菁沒有回頭,只是淡笑依舊。
“金衍宗以攻勢凌厲聞名,用來埋頭沖擊屏障最為合適不過。本宮雖不知你名號,但只要你能在其中撐過二十息,本宮便敬你三分!”
那人臉皮一抽,有些難堪。
他左上游好歹也是金衍宗的真傳弟子,雖然比不得崔之玉,但在此番金衍宗的一眾試煉弟子中也能排入前五。
那燕懷菁只輕飄飄的“不知你名號”五個字,便在他的臉上狠狠來了一巴掌!這讓他倍感屈辱與憤怒。
但他不敢發作,因為他沒有信心同燕懷菁交手,更不用說眼下場中大燕皇朝的人比他們金衍宗的人多了數倍。
此時,與金衍宗交好的一方勢力的弟子輕咳一聲開口,替左上游解了圍。
“菁公主、寶公子、諸位,話說回來,咱們總不能真的在這里毫無意義的干等吧?”
“雖說執法者降臨之后,要開辟出通道算不得什么問題。但執法者若是出手,按照規矩,他們將會直接圈定一半區域、拿走里面所有的珍寶。”
“眼前的遺跡絕對非同小可,其中寶藏或許難以想象。難道我們就要這樣眼睜睜的讓執法者直接抄走一半?眼睜睜的坐視機緣離手?”
此人的話語很快便贏得了不少贊同聲。
“說得不錯,這是我們的機緣,無論如何,一定要趕在執法者到來之前入手!”
“就是,我們試煉所得本身就要給宗門上繳三成,若是再讓執法者直接抄走一半,那我們怕也得不到多大好處。”
“可關鍵問題是,我們眼下確實沒有辦法開辟通道啊……”
“倒也不盡然。”
“嗯?你的意思是…那人命來堆?“
“不錯!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屏障可以用血肉及靈魂消磨,只要狠下心,要開辟出一條通道來也算不得什么難題!”
“嘶!這……”
“這有些不妥吧?眼前的遺跡屏障非同小可,若是要用人命堆出一條通道來,怕是起碼也得上百萬條性命……”
“嗤!有什么不妥的?這小世界的凡俗武夫不過就是些芻狗,他們存在的意義不就是被我們獵殺、被我們獻祭以爭大道?”
“這…好像有些道理……”
“荒唐!那可是百萬條人命?你們究竟是修仙者還是墮魔者?”
“都是提起屠刀,殺一人與殺百萬人又有什么區別?我輩修士若想要逆天爭命,又豈能有婦人之仁?”
“瘋了!簡直是瘋了!”
“不過要獵殺百萬人可不是一個輕松的差事,單靠我們不知要殺到什么時候去。而且還有可能引發小世界的原住民同仇敵愾,若是他們調集數百萬大軍圍攻,我們怕也只有逃竄的份兒。”
“傻啊?只要控制了他們的皇帝,這種事還不是輕飄飄的一道旨意的事?”
“咦?有道理啊……”
場中之人議論紛紛,對于要屠殺百萬人這件事,有小部分修士一臉難看,有近半修士神色猶豫,余者則要么有些期待、要么不以為意……
最前方,燕懷菁眉頭微皺、吳三寶眼睛微瞇,不過都沒有急著出聲。
此時,一名壯碩的漢子忽然冷笑一聲。
“我說諸位,你們還真將這里當成一方能夠隨意來去的小池塘了?”
左上游冷哼一聲,轉頭瞪了過去。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們難道不知道,整個小世界都被一方名為大周皇朝的勢力給一統了?”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大周一統小世界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壯漢冷笑連連,看著周邊叫囂的眾人如同看著一群小丑。
“涂子墨,你到底想說什么?”
壯漢不遠處,一名中年眉頭大皺、冷聲喝問。
“我想說什么?這個問題,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就不該問出來。”
涂子墨嗤笑一聲,沒有理會那人憤怒的神色,繼續開口。
“最重要的是,我這一路行來,起碼發現了十余名陌生的筑基境修士。我的感應告訴我,這些人不是主大陸的人!”
“既然不是主大陸的人,那他們的來歷不言而喻!”
“你們連對方真正的根底都不曾摸清,就大言不慚的要控制對方的皇帝、要血祭人家百萬子民!呵,何其可笑?”
聽聞此言,除了少數人或面露恍然之色、或若有所思外,絕大多數人都是臉色一變,神情驚疑不定。
“小世界竟然這么快就出現了本土修士?不對啊,試煉規則很明確,不允許在小世界遺留任何一種功法,他們哪里來的修行功法?”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涂子墨沿途偶遇便碰到了十余個修士,那這大周究竟有多少修士?”
“許是他感應錯了吧,我們此番前來的試煉者足有三萬人之多,絕大多數人都不認得,氣息什么的本身也很難分清界限吧?”
“這個不大好說啊,天門宗最擅長的就是……”
正在眾人皺眉議論之時,一道夸張的大喊聲忽然自外圍響了起來。
“我唻?什么情況,這些原住民的大頭兵想做什么?”
聽到這大煙嗓,里側的修士紛紛轉頭朝外望去,這一看,卻盡數一愣。
因為在最外圍,兩支千人隊伍正各自排成一條長線陣列,如同一個“人”字形朝著他們逼來。
兩支隊伍中,右側那支身著黑色的制式重甲,陣列也頗為齊整。
左側的那支則有些奇形怪狀,陣列也要松散的多。
看這陣勢,顯然是想包圍他們,因為那露出的缺口所對應的方向,正是最為兇險的遺跡所在。
“所以,這是那什么大周皇朝的軍卒?他們想干什么?”
場中修士大都一臉古怪,甚至有些好笑。
因為這給他們的感覺,就好像是一群綿羊要包圍一群猛虎一般……
然而,沒過多久,所有人的神色瞬間僵住、眼睛突兀瞪大,卻是再也笑不出來。
蓋因為,隨著一聲喝令,那兩千人竟是突兀上升、御劍凌空,且無比穩當、腳下武器寒芒畢露!
這一瞬間,兩千頭綿羊忽然化為了兩千口鋒利的屠刀、筆直懸于他們的頭頂,讓他們不寒而栗!
這一刻,他們方才驚覺,雙方的處境陡然逆轉,己方竟已在不知不覺中淪為了待宰的一方!
“筑基……竟、竟然全都是筑基境修士?!”
一片死寂中,有人艱難地吞咽一口唾沫,臉色青紅交加。
他倒不是害怕,因為他們場中這兩千多人大部分也都是筑基境,而且通過望氣術來看,對方筑基后期及筑基圓滿的數量比他們少很多。
他只是有些無法理解,也有些驚悚不安。
要知道,他們此番的試煉隊伍總共也就只有一萬出頭的筑基境,而這里的土著竟然輕輕松松就拿出了兩千筑基境軍卒來,這如何能不讓他們驚駭?
雖然這樣的實力放在主大陸根本不夠看,可關鍵這里是小世界啊,這里本應該一個筑基境修士都不可能有的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也就在詭異的寂靜之中,四道人影自“人”字陣列的頭部踏空而出,來到了中央位置。
“聽說,你們要血祭我大周百萬子民?”
祝高陽冷聲開口,冰冷的眸子掃視向下方密集的修士,眸中殺機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