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李三元好似化為了一縷黑風,莫說是其他人了,即便是徐明遠與孫亓藍二人,也根本捕捉不到李三元的身影。
二人唯一能夠看到的,只有依次爆裂的腦袋……
五六息后,當李三元再度出現,已然站在了徐明遠與孫亓藍的身前一丈處。
而他們手底下的近四十個精銳,竟然全被敲碎了腦袋,其中甚至還有不少人遠在二十丈外……
孫亓藍臉色蒼白、如同見鬼似的瞪大眼睛盯向李三元,雙腿竟忍不住打起顫來。
他好歹也是一路殺過來的,可面對這位如同干瘦猴子一般的家伙,心中的恐懼卻幾乎快要將他淹沒。
“你、你……”
孫亓藍嘴唇哆嗦著“你”了半天,而后竟是突的雙膝一軟,朝著水榭小亭的方向跪了下去。
“閻公子!我錯了!我其實對您沒有惡意的,這只是一個玩笑,請您一定要相信我!要不然我們來的就不是這些人,而是大批的靖安衛了啊……”
聽著孫亓藍帶著哭腔的哀求聲,徐明遠終于回過神來,亦是趕忙跪了下去。
“閻公子,真的是這樣!我們收到您在此處的消息后,立馬就封了口!”
“原本我們是想直接向您示警的,但是我們又想著讓您能承我們一份情,所以才親自帶了心腹前來。”
“閻公子!都怪我們鬼迷心竅!但是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們真的沒有對您不利的意思,因為我們乃是……”
“吱呀~”
一聲輕響,小亭的門戶被打開,周辛的身影也終于出現。
徐明遠的話語被打斷,但眼中卻出現了希望的光芒。
然而,這希望很快便化為了絕望……
“殺了吧。”
聽到周辛淡漠且平靜的吩咐,李三元再不猶豫,提棍便砸。
遠處的閣樓上,三名九幽魔教的高層暗自駭然,盯著李三元的眼神滿是忌憚,甚至隱約還有幾分驚悚。
難怪就連教主都會心悸,如此妖孽,究竟有多強?
不同于這三人,尚可婉的關注點卻在整個大局上。
將廝殺經過盡數收在眼底,直到看著那兩名靖安司的殿主被砸碎腦袋、周辛帶人飄然離去,尚可婉一直在蹙眉思索著什么。
百余息后,尚可婉秀眸微瞇,轉身走向里側的居室,同時留下一道命令。
“辦三件事。”
“其一,查查那兩名靖安司殿主的背景。”
“其二,設法弄來新皇的畫像。”
“其三,盯緊百穴窟那邊的一切異動!”
“是!”
對于尚可婉的前兩個命令,三人雖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問,恭敬領命后悄然離去。
半月后,即八月二十二日。
皇都西城門。
一支商隊的靠后方,一老一少兩名護衛騎在馬上、混雜在其他護衛之中,倒也不怎么顯眼。
穿過城門洞后,老者看著周圍熱鬧的人群,眼神略顯復雜。
右側,那名看起來有些虎頭虎腦的青年同樣四顧打量著周遭,滴溜溜的眼珠不斷轉動著,眼中滿是好奇。
不過看不多久后,青年便沒了興趣。
“父王,這皇都除了大,好像也沒什么神奇的嘛!放眼瞧去,半個能打的都沒有!”
老者眼角一抽,警惕的掃了眼周遭,沒有發現異常后,這才轉頭狠狠瞪了那青年一眼。
“逆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還亂叫!”
青年腦袋一縮,摸著后腦勺訕訕一笑。
“這、這不是忘了嘛,父親莫生氣。”
老者搖著頭無力輕嘆一聲,而后無比嚴肅的輕聲叮囑道:“云兒,你一定要謹記,匹夫之勇不能成事!”
“你的個人武力的確強大,但再強又能如何呢?面對大軍圍剿,你殺得了五百、殺得了一千,卻殺不了三千。”
“在藩地,有為父在,無論你闖出什么禍,為父就算傾家蕩產也能替你料理后事。可這里不同,這里乃是皇都!”
“皇都之中藏龍臥虎、達官顯貴數不勝數,為父的勢力在皇都中不值一提。”
“所以,你一定要收好你的性子,切莫沖動魯莽。在這里,為父…護不住你……”
青年有些不以為意,張嘴欲說什么,但是看著老者憂愁且透著幾分迷茫的眼神,最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而只是情緒低落的點了點頭。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父親向來自信、威嚴,哪怕是他當年將王府長史那個花花公子一般的嫡子砸成肉餅,父親知曉時也只是皺了下眉頭。
而眼下卻大不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露出如此眼神,那眼神中的擔憂與迷茫說明了父親的不安與彷徨。
云霧別莊。
湖心亭中,周辛正在閉目垂釣,身后除了李三元安靜守護外,尚有韓青萱以及八名嬌艷美貌的侍女俏生生侍立。
這些侍女身著統一的輕紗侍女裙,不過其中四人乃是白紗裙,另外四人則是鵝黃裙。
她們的姿色及身段皆不俗,但卻不是人族,而是狐女與畫魔。
毫無疑問,這正是韓青萱成為御魔人的用處之一。
天機樓的特殊性注定了對人員忠誠度的高要求,甚至有些時候還需要犧牲不少人。
這種情況下,起用妖魔乃是最佳選擇。
畢竟,有御魔人在,妖魔的忠誠度完全可以保證,想要犧牲也不會有絲毫心疼。
而今白山等其他五名御魔人已經有了不俗的成績,操控的七品及以上的妖魔接近百頭。
而韓青萱操控的則都是美艷的女性妖魔,畢竟,身為天機樓樓主,堂堂閻公子的身邊總得需要拿得出手的侍女,而且平常也可賞心悅目。
微波蕩漾的湖面上,那根細絲線突的一緊,周辛手腕一抖,一條靴子般大小、肚皮純白的魚兒瞬間躍出水面。
也在此時,夏澤的身影出現在橋梁上。
待得夏澤飛掠到近前,魚兒剛剛被一名侍女裝入魚簍。
“公子,武陵王入城了。”
周辛眉頭微皺,緩緩睜開了眼睛。
近段時間來,涌入皇都的九鎮藩王的探子、親隨等不知凡幾,但藩王親自踏入皇都的,這武陵王卻還是頭一個。
大周皇朝有九州,中部便是皇都所在的武州,東部為東盛州、東南部為安風州、南部為南裕州。
西南部為定坤州、西部為西豐州、西北部為永乾州、北部為北倉州、東北部為昌艮州。
大周以武立國,因此中央之州以武為名,其他八州之命名也自有指代、寓意。
東南西北四州的寓意為盛裕豐倉,其他四州的寓意為安定永昌,而且名稱也以八卦方位暗示四州方位。
武為基,盛裕豐倉為治國理念,安定永昌則是治國目標。
至于九鎮藩王,其封地也各自處于一州,與大周九州相對應。
藩王也分兩個檔次,單字藩王為第一檔次,雙字藩王則是第二檔次,無論是軍力還是底蘊,二者都相差不少。
這武陵王便是第二檔次,其封地便在于武州的西部。
事實上,大周原本是有十鎮藩王的,其中兩鎮藩王位于武州,在武州西部的是武陵王,在武州東部的則是羅海王。
朝廷之所以會組建兩支中央強軍在皇都外駐扎,其中一個原因也是為了防范這兩位藩王突然發難。
只不過,因為戊戌謀逆案,羅海王已經被清除,所以便只剩下了九鎮藩王,武州也只剩下了武陵王一位藩王。
“他去了何處?”
周辛淡聲發問,聽不出情緒波動。
藩王無詔不得入京,這武陵王私自進入皇都,顯然已經壞了規矩。
“暫時不知。”
夏澤搖了搖頭,隨后又趕忙出聲補充。
“不過公子放心,我們的人正在跟著,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周辛略一沉吟,而后奇道:“他入城時未做遮掩?”
“回公子,對方經過喬裝,是與一支商隊一道進入,想來那商隊應是其麾下假扮。”
“我們的人之所以能夠發現,也是無意中捕獲到了武陵王與其子的對話。”
周辛點點頭,垂目思忖。
這武陵王親自進入皇都是為了什么?
他會去尋宰相?還是三王系?
正在此時,一支麻雀般大小的飛鳥撲扇而來,并落到了夏澤的手上。
自飛鳥腳下的紙筒中取出密信看完后,夏澤突的抬頭。
“公子,武陵王直接尋上了我天機樓據點,想要獲取一則情報。”
“哦?”
周辛詫異眨眼,將魚竿的尾端丟給一名侍女后,長身而起。
“他想知道什么?”
“他想知道而今朝堂的力量對比。”
“有意思,看來,他已經有了取舍,并決定押注了。”
周辛摸著下巴沉吟數息,而后眼神一定。
“告訴他,宰相系、三王系已聯手,另有江湖勢力暗助,皇帝親信力量極為有限,處于下風。”
叮!你向藩王貶低周皇勢力,有可能使周皇迎來危機,造反點+300。
夏澤頓時一愣,驚道:“公子,這……”
“不必多言,照此回復。”
周辛抬手打斷,不容置疑的說道。
“至于酬金,按規矩收取即可。”
“是!”
夏澤無奈,只得領命。
老實說,他真想不通公子為何會給出這樣的答復,這不是明擺著將武陵王推向敵對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