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森林外圍。
瘦高中年人‘霍老五’和許良雍的戰斗還在繼續。
場中,法器高速穿梭的尖銳破風聲,與咒法爆發的能量炸裂聲交相輝映。
偶爾還夾雜著周圍一棵棵的參天大樹,被兩人的戰斗余波轟擊命中后,倒地的嘎吱聲。
整個場地中飛沙走石,一片狼藉。
就在這時,只見‘霍老五’的右手猛然前探,沖著不遠處正呼嘯往返的黑色法器一招。
隨著他的動作,后者在半空中快速的做了一個回旋,徑直朝著他飛來。
與此同時,霍老五的身體猛的一閃,借著一股巧勁,徑直向后飛退了十多米。
隨后他站在對面,看向對面正作勢繼續追擊的許良雍喊道:
“差不多行啦,許老大!”
“那小姑娘中了老彭的咒法,早就已經被弄的弄的七暈八素、不省人事了,咱倆還在這打給誰看哪?”
許良雍聞言,目光快速的朝著一旁的地面掃去。
果然看到了軟到昏迷在地的陳梓茗,他的動作隨之停了下來。
只見他站在原地,朝著被剛才他們兩人的交手余波,弄的一片狼藉的周圍地面環視了一眼。
隨后眉頭微皺的手指著周圍的幾處地方,接連比劃著道:
“還不行!”
“老五,你再受點累。用你的法器,在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再全力的斬擊幾下。”
霍老五聞言,順著許良雍比劃的方向,仔細的看了幾眼。
隨后他面露欽佩之色的感嘆道:
“嘖,還是許老大你仔細,等著哈。”
說著便催動起手中的那件黑色法器,沖著剛才被許良雍用手點指出的地方,狠狠的斬擊了幾下。
“這樣總行了吧?”
霍老五收起倒飛而回的法器,打眼看向許良雍,笑瞇瞇的道。
許良雍聞言點了點頭,只見他一邊摸出一個三寸大小、通體瑩白的小瓷瓶,從中倒出兩顆碧綠色的丹藥一口服下,一邊又仔細的在周圍打量了一圈。
在確認沒有任何疏漏之處后,他才從懷里摸出一個黑底藍線的儲物袋,連同手中的丹藥瓶一起,隨手扔給了瘦高男子。
同時面露笑容的道:
“這是后續的尾款,你們兩人拿著這些靈石,盡快離開清涼城地界,先出去避避風頭。”
“后續情況,等這一段時間的風頭過了,咱們再用‘千里符’進行聯系。”
瘦高男子見此,熟練的探手一撈。
輕松的將這個丹藥瓶和儲物袋,穩穩的接在了手中。
他先是探出神念,掃視了一下儲物袋。
果然見到了儲物空間中,正堆放著一筆為數不少的中級靈石,他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松。
隨后他便看向許良雍扔過來的藥瓶,打開朝內一看后,他的臉上頓時一動,笑瞇瞇的贊嘆道:
“嚯!中品的歸元丹啊!許老大你果然敞亮!”
“不是白給你的。”
許良雍聞言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隨后用手點指著周圍另外的七八個方向,對霍老五道:
“老五,你再受點累,施展一下咒法。”
“朝著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這幾個地方,依次的用咒法轟擊一遍。”
瘦高男子聞言,當即也不廢話。
只見他熟練的頌咒捏訣,順著許良雍手指的方向,各自打出了一記咒法。
伴隨著咒法爆發的能量波動,頓時將周圍本就滿是狼藉的地面,再次炸的飛沙走石。
連續八輪的高強度施法之后,饒是以瘦高男子身為開元境三層的修為,也感到體內的真元之力一陣空虛。
他連忙從剛才許良雍給出的藥瓶中,倒出了一粒‘中品歸元丹’。一口吞了下去。
嘴里還兀自故作豪爽的對許良雍道:
“許老大你再瞧瞧,要是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你盡管提,兄弟我稍事休息,保證做到你滿意為止!”
許良雍用眼角余光,瞥見霍老五吞下丹藥的動作,他的眼角頓時飛快的閃過一抹笑意。
此時聽到后者的言語,他狀似無意的半轉過身,掃了一眼不遠處,正臉上帶笑的朝著這邊走來的粗獷大漢彭玉。
隨后他將目光看向遠處幽深的黑暗,笑容可掬的道:
“可以了,辛苦兩位兄弟了,此去路上一路保重……”
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見許良雍的身體猛的一震。
他那縮在袖中的右手,迅疾如電的朝著右側方,已經走到近前的粗獷大漢指出。
隨著他的動作,一道通體虛淡異常的光影,頓時自許良雍的袖口飛射而出。
瞬間沒入粗獷大漢的眉心處,又毫無停頓的從其腦后穿出,帶起一蓬艷麗的血花。
“許老大,你……!?”
一旁的霍老五見此驚人一幕,臉上頓時露出驚怒交加之色。
隨后他便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想要提聚真元之力,繼而催動手中的法器。
卻感到自己的先天氣海中一陣劇烈的抽動,隨后便傳出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受此影響,他體內的功法運行,也隨之滯澀起來。
而他這下意識的反應,非但沒有提聚出絲毫真元之力,就連他經脈內殘存的那么點真元之力,都有了潰散的征兆。
霍老五見此,頓時面露駭然之色。
哪里還不知道自己體內的異狀,是著了許良雍的道?
眼見后者在偷襲殺死了彭玉之后,已經朝著這邊轉過身來。
霍老五的心中,陡然閃過一道念頭。
“他想滅口!”
“這個畜生!”
想到這里,霍老五頓時目眥欲裂。
他很清楚,在他現在無法調動真元之力的情況下,面對許良雍的攻擊,絕對無法抵擋多久。
甚至連逃跑都不可能!
一念及此,霍老五的心中不由一陣絕望。
當即他也不做躲避之想,只是戟指怒罵道:
“許良雍你個豬狗不如的雜碎!枉我兄弟二人,還把你當做兄弟,我呸!”
暗地里,霍老五卻用縮在袖中的雙手,偷偷的扣住了暗藏的兩張符箓。
誰知許良雍聞言,面色絲毫不變。
他也沒有急著走上前去,反倒是謹慎的往后退了幾步,與霍老五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隨后就見他右手捏訣,沖著后者遙遙一指。
隨著他的動作,許良雍的身前,驟然劃過一道半透明的虛影。
后者在他的頭頂略一盤旋后,頓時筆直的朝著對面霍老五的胸口激射而去。
“咯咯咯!”
伴隨著一連串密集的冰塊擠壓聲,只見一道晶瑩剔透的蔚藍色冰墻,憑空浮現在霍老五的面前。
“鏘!”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許良雍打出的那道半透明虛影,瞬間撞在了這塊冰墻的中心處,卻被后者輕松的擋了下來。
許良雍見此,心中陡然一驚。
透過這道冰墻生成的瞬間,那道一閃即逝的法域波動。
他快速的做出了判斷,這個出乎意料的施咒者,絕非對面被封禁了真元之力的霍老五,而是位于自己的左側方。
于是他連忙轉身看去,同時厲聲喝道:
“什么人!!”
只見他的目光所及之處,一個年約四十、身材異常雄壯的陌生男子,穩穩的映入了他的眼簾。
而原本已經絕望等死的霍老五,同樣看到了這塊在自己身前憑空浮現,并且攔住了許良雍剛才必殺一擊的冰墻。
他連忙扭頭看去,待到看清高遠的身形后,頓時如見救星的高聲喊道:
“多謝道友仗義相助!多謝道友仗義相助!”
“道友今日援手之恩,來日在下定當厚報!”
不遠處的陰影中,高遠緩步行出。
他沒有去管在一旁聒噪大叫的霍老五。
心念轉動間,一縷蘊含著強烈震蕩之力的神念之絲,瞬間裹挾出一層神念風暴,朝著后者兜頭罩落。
大難不死的霍老五,此時心花怒放,還待再說,卻陡然感到腦中一震,繼而便是眼前一黑,徑直軟到在地。
一旁凝神以待的許良雍見此,瞳孔驟然一縮,心驚于對方的詭秘手段。
看著許良雍震驚的神色,高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的道:
“你不認識我?”
話剛出口,他便反應了過來,自己此時還處于易容術的狀態。
此時的他,不管是體型還是樣貌,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許良雍不認識自己才算正常。
當即也不等對方回答,轉而面露好奇之色的問道: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這一番布置,應該是打算讓這兩個人,給你背黑鍋的。”
“但如果在這里,就將他們直接殺死的話,那你剛才的那些布置,還有什么用處?”
“這不是全白費了嗎?”
許良雍聞言沒有說話,他沉默的皺眉看著對面的高壯男子。
對方有恃無恐的態度,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再聯想到對方神秘莫測的手段,更讓他的心不斷下沉,隱隱感到事情有些脫離了他的掌控。
“閣下到底是什么人?”
再三考慮之后,許良雍還是忍不住的冷聲問道。
但這話一出口,就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有些底氣不足。
高遠聞言,一臉淡然的擺了擺手道:
“這個不急,你還是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然而,還沒等他把這句話說完,就見對面的許良雍周身一震,猛然動了起來。
只見他左手猛然一抖,一道模糊的青色光影,便拉起尖銳的哨音,朝著對面的高遠電射而去。
與此同時,他的右手飛快的在腰間一抹,瞬間摸出一把樣式各異的符箓。
被他毫不猶豫的,抖手朝著高遠的方向全數扔出。
做完這一切后,許良雍看也不看自己的攻擊成果。
只見他一邊快速的誦念著御風咒的咒文,一邊就想轉過身,先行朝著身后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眼前緊跟著發生的一幕,去讓他轉身的動作,硬生生的停滯在了原地。
只見對面那個身材雄壯的男子,面對他‘月影飛刀’的斬擊,竟連一絲躲閃的動作都沒有做。
對方的右手一個模糊,便凌空迎著斬擊而來的‘月影飛刀’抓去。
與此同時,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憑空卷起了一道猛烈異常的狂風。
而他剛才甩出的那一把符箓,在這道狂風面前,如同秋天的落葉一般,被瞬間卷到了數百米外。
待到落地之后,這些符箓才相繼爆發開來。
一陣陣勃發的能量波動,朝著四面八方肆意擴張開來。
卻由于距離的限制,半分都無法波及到對面那人的身邊。
還沒等許良雍轉過神來,他就看到自己花了高價購入的‘月影飛刀’,竟然被對方硬生生的抓在了手中。
任憑他如何催動,這把‘月影飛刀’卻如同長在了對方手上一樣,絲毫無法從對方手中掙脫。
而刀鋒之上不斷勃發的,極具切割能力的能量光刃,竟似連對方的皮肉,都無法傷到分毫的樣子。
“中品法器?”
高遠看著這把在落到自己手中之后,依然靈光閃動的飛刀法器,口中輕聲低語了一句。
隨手五指略微用力,瞬間握緊。
“咔嚓!”
只聽一聲清脆的爆響,這把化形過后,長度超過三尺的飛刀法器,頓時在高遠的巨力碾壓下,從中間的位置,被捏的瞬間斷為兩截。
其表面勃發的能量光暈隨之潰散開來,伴隨著一眾崩碎的碎片,朝著周圍濺射而去。
高遠隨意的甩了甩手,如同丟垃圾一般,將手中殘存的法器碎片,隨手灑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許良雍見此驚人一幕,頓時臉色蒼白的面露駭然之色。
這其中既有法器被毀之后,他的神念輕微受損的正常反應,但除此之外,更多的還是源于他內心中層疊而起的震撼之意。
“竟然能徒手捏爆中品法器!”
“這家伙……這家伙還是人嗎?”
想到這里,許良雍的心中頓時有些絕望。
眼見對方的目光,還穩穩的投注在自己身上。
許良雍的心中陡然一寒,繼而福至心靈般,慌忙跪倒在地的大叫道: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前輩有話盡管問,晚輩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需要了。”
高遠有些無趣的自語了一句,隨后心念一動。
由‘心咒’模式瞬發的‘禁魂咒’,頓時發動,瞬間命中了許良雍的腦袋。
后者頓時哼也不哼的栽倒在地,其呱噪的求饒話語,也隨之戛然而止。
“逗你玩玩罷了,還真當我對你那點破事感興趣啊?”
高遠有些無語的撇撇嘴,低聲自語了一句。
隨后便將目光投注在一旁,最早躺倒在地的人影之上,他的目光隨之一凝。
朦朧之中。
陳梓茗從昏迷中醒來,卻依然感到腦中昏沉無比。
她先是有些迷茫的朝著兩邊看了一眼,隨后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頓時猶如一只中了箭的兔子一般,原地繃起三尺高的跳了起來。
就在這時,她陡然聽到身后方向,傳來了一道男子的聲聲:
“你醒了?來,過來坐。”
陳梓茗聞言,她的動作瞬間僵住,短暫的停頓了一瞬后,陡然朝著遠處狂奔而去。
“欸?”
她的反應大出高遠的意料之外,以至于讓他略微愣了一下。
隨后才蔓延出自己的神念之力,朝著陳梓茗狂奔的方向罩落而去,將其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隨后他的身體快速一晃,幾個閃動間,就來到了對方身前。
“你跑什么呀?”
高遠有些納罕的問道。
與此同時,他看著面前這張,跟印象中有著七八分相像,又在細節上多有不同之處的柔美面孔,心中住不住的有些感慨。
“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五年的時間而已,當年的小丫頭,如今也已經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陳梓茗只覺一股無形之力,從身后蔓延而來,瞬間層層疊疊的罩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她飛奔的動作,也因此如同陷入泥潭一般,再也難以移動分毫。
心中驚恐之下,她忽的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對方和許大哥的對話,心中頓時一陣絕望。
“你殺了我吧?”
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咬緊牙關的道。
與此同時,她的腦中,忽的想起之前看過的演義話本兒,其中的部分橋段。
“對了,在這種時候,我可以咬舌自盡!”
一念及此,她連忙趁著現在,自己的嘴巴還可以自由活動的當口,用力的朝著自己的舌頭咬去。
“咦?”
“我去!”
高遠聞言又是一愣,隨即便看清了后者的動作與意圖,當即閃電般的探出右手。
趕在陳梓茗的牙齒咬下之前,一把扣住了她的牙關。
“完了,這下想死都死不成了!”
陳梓茗只覺得自己的牙關,如同被一把鐵鉗扣住了一般。
無論她怎么用力,都無法咬下。
反倒在用力的過程中,把自己的腮幫子憋的一陣酸痛。
萬念俱灰之下,她的腦中隨即便不可抑制的想起,之前看過的演義話本兒,其中的部分橋段。
她的心中既是緊張,又是害怕。
連帶著她的身體,都止不住的篩動了起來。
就在這時,她忽的聽見‘咚’的一聲脆響。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的額前,傳來一陣針扎一般的刺痛。
“想什么呢你?”
“這才剛一見面,就尋死覓活的?”
高遠探出左手,輕輕的在陳梓茗的腦門上,彈了一記腦瓜崩,繼而有些無語的道。
隨后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忍俊不禁的道:
“哦!我知道了!”
“你怕是把我當成了剛才攔路的那兩個家伙了吧?”
陳梓茗正自忍耐著額前的刺痛,忽的聽到了面前這人的言語。
對方話語中的內容,讓她的心中不禁一動。
心神微松之下,她隨即便發現對方說話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一念及此,她頓時好奇的睜開眼來。
與此同時,一張在記憶中無比熟悉的臉孔,頓時映入了她的眼簾。
“高大哥?!”
“真的是你嗎?高大哥!?”
陳梓茗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隨即便反應過來,驚喜若狂的尖叫道。
十幾分鐘后。
蠻荒森林外圍。
距離剛才那場戰斗的發生地,大約一公里左右的空地上。
一座高大的合金烘爐內,烈焰翻卷,不斷的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
釋放出光亮的同時,也帶來了陣陣的暖意。
高遠和陳梓茗兩人,各自坐在烘爐旁邊的雕花木椅上。
“就站這兒,把剛才和我說的話,再重復一遍。”
高遠指了指身前兩米處的空地,側頭朝著旁邊淡淡的吩咐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道瘦高的身影,從一旁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正是被解除了神魂封印的霍老五,只見他滿臉恭敬的走上前來,在高遠點指的位置站定。
他先是朝著高遠躬身行了一禮,隨后才將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詳盡的說了一遍。
末了,霍老五略微猶豫了一下,忽的抬頭看向高遠,臉上露出一絲希冀神色的道:
“前輩,晚輩剛才所言,句句屬實,一切事情,都是那個許良雍自行策劃。”
“晚輩二人之前受過此人恩惠,加之又有一筆不菲的靈石收益,才一時迷了心竅,干出此等丑事。”
“好在前輩及時出手,陳姑娘幸為遭辱,不知前輩能否看在晚輩誠心悔過的份上,留晚輩一條生路?”
“不能。”
高遠不假思索的道。
這家伙剛才不僅看到了他的手段,還見過了他的真實樣貌,為了安全起見,他自然不會讓對方活下來的。
“也罷!晚輩知道了。”
霍老五似乎并不覺得意外,當即不再多言,就這么退到了一旁。
對方的光棍做派,倒是有些出乎高遠的預料。
但他也只是瞥了對方一眼,隨后便將目光,轉到了一旁在聽到實情之后,情緒異常低落的陳梓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