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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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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神念之力的蔓延,高遠腦海中的畫面也隨之擴展。

  他的神念之力,沒有在外面的院落中停留,徑直朝著當初擊殺干瘦老者幾人的那個房間蔓延而去。

  這套房子明顯是被重新修整過的,不管是屋內的布局,還是家具的陳設,都與他腦海中的印象,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而這間小院顯然是有人居住的,不管是外面的院子,還是屋內的各個角落,到處都充斥著大量的生活痕跡。

  與此同時,在最靠里的臥室之內,高遠還‘看’到了一個面容方正的中年大漢,正仰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神念之力從這間小院退出后,高遠又將神念探向另外一邊的那家小院。

  卻見當初住在那邊的少婦一家,此時已經換成了一對年紀稍大的中年夫妻,帶著三個十幾歲的年輕人。

  此時這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一起,正在吃早飯。

  “看起來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高遠凝神觀察了片刻,隨后在心中自語了一句。

  “不過這也正常,當初被我弄死的那幾個人,根本沒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哪怕是被人擊殺在了家里,按理也不會在城里引發多大的波瀾。”

  “更何況自從當初從這里離開之后,這四年多的時間里,我一次都沒有回過清涼城。”

  “哪怕執法隊的主事者,格外重視這個案件,經過如此長時間是追緝無果之后,將這件案件封存,才是最常見的做法。”

  高遠在心中自語了幾句。

  隨后他便回想起,當初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雖然之前他選擇離開清涼城,搬到蠻荒森林深處居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方便獵殺妖獸,以及方便進入‘灰漠’收集‘異變之源’。

  但高遠依然不會忘記,當初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那個名為‘許良雍’的梅家遠親!

  原本按照他當初離開時的打算,他是準備先通過‘蘇青’等人,嘗試著掌握這個‘許良雍’的大致行蹤。

  以期在其晉入開元境之后,著手執行梅家外勤任務的時候,在城外找機會將其弄死。

  但是后來他在清涼城周邊,陸續發現了多起血腥殘酷的屠殺事件,讓他對回到清涼城有了顧慮。

  在擔心卷入意外風波的考慮下,他自然不敢再輕易的踏足清涼城地界。

  加上‘蘇青’的團隊幾人,后續又出了‘棲鳳山脈’的那個事件,使得他在清涼城中唯一的內應也斷線了。

  因此,獵殺‘許良雍’這件事情,也就跟著無限期的擱置了下來。

  “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四年多的時間,這么久了,那個‘許良雍’,想必早就已經晉入開元境了吧。”

  “嘿,這個月里,最好別撞在我手里,否則的話,也就只能怪你命歹了”

  心念轉動間,高遠腳下的動作不停。

  他不緊不慢的穿過這條胡同,徑直拐上了另一邊的街道,然后徑直朝著內城的方向行去。

  根據之前收到的情報,清涼城城主府為了這次大拍賣會,提前開辟的特別坊市的位置,就緊挨著內城北門入口的地方。

  清涼城內城。

  緊靠著重樓疊院的梅家大院,附庸著一片面積龐大的建筑群落。

  這片建筑群落,內部道路縱橫,中間還混雜著各種功能不一的大小商鋪,儼然就是一個城中之村。

  這里是梅家為自家的門客們,在內城中專門劃定出來的生活區域。

  在這片建筑群落中,既有整齊林立的聯排樓宇,也有一座座規模雖小,卻彼此獨立的幽靜小院。

  既然都是梅家的門客,自然便有相應的等級之分。

  像那些由一間間形制統一的房間,層疊構成的聯排樓宇中,里面住著的,都是梅家的練氣境底層門客。

  而要想住到那些相對獨立寬敞的小院里,除了立了大功,受梅家特別獎勵的之外。

  至少都要有開元境的修為,才能有資格住在這里。

  在這片生活區中,緊挨著梅家大院,又臨近街道的地方,有一個規模相對更大一些的宅院。

  更大的面積,再配上良好的位置,能住在這套小院里的人自然也不會簡單。

  此人正是梅家三房的表親,被部分人喚做‘表少爺’的許良雍。

  因為沾著點梅家三房的關系,許良雍在還沒有晉入開元境之前,就被特別準許,安置在了這間小院中,這一住就是十多年。

  這間院落面積約莫五六百平米,是兩進兩架的格局。

  其整體建筑風格,與梅家門客生活區的其他建筑十分類似,都是青色的外墻,配上砂紅色的頂瓦。

  但與這些房屋普通的外觀不同的是,房屋內部的裝飾卻極為考究。

  不論是地面鋪設的地板紋路,還是桌椅板凳等家具的風格,都顯的頗為別致。

  而屋內的茶杯水具,以至于墻壁上掛著的字畫,也都透露出房屋主人的不俗品味。

  院落最深處一間規模最大的房屋內,許良雍雙目微閉的盤腿坐在軟塌之上,正在運功修煉。

  在他身前的案幾之上,正放置著三個用來盛放丹藥的瓷瓶。

  只是其中兩個瓷瓶的臘封已經去掉,此時全都側翻在案幾上,卻沒有丹藥滾出,顯然內部已經空空如也。

  片刻之后,正在入定的許良雍忽的睜開眼睛。

  只見他探手拿起最后一個瓷瓶,隨手撥去上面的臘封,朝著瓷瓶中看去。

  只見這個三寸大小的瓷瓶中,僅剩下最后一顆丹藥。

  此時后者正隨著他的動作,在瓷瓶底部滴溜溜的旋轉著。

  許良雍見此,臉色不禁有些難看起來。

  距離下一次支取月例的日子,還有足足三天。

  但他用來修煉的丹藥,卻已經連今天的修煉都不敷使用了!

  其實,身為梅家的開元境門客,許良雍本不至于落魄到,修煉的丹藥都供應不上的地步。

  他現在這樣的主要原因,還是由于在年前的時候,他剛分期支取了兩門咒法。

  因此,每個月的月例,他還沒等拿到手,就要先被執事房劃扣了一半還多。

  其次就是,許良雍他本人其實根本就沒怎么出勤。

  事實上,除了作為各房心腹的人之外,梅家的大部分開元境門客,都是要被派駐在外,執行各種駐守或者押送任務的。

  但近兩年,清涼城周邊很不太平,動不動就有哪個哪個據點的門客,被人屠殺殆盡的消息傳回來。

  許良雍去年年中的時候,才好不容易破入了開元境二層。

  要是擱以往太平的時候也就算了,派駐到外面執行外勤任務,也不是不行。

  可關鍵的是現在不是太平的時候啊,這每隔一陣,都會有類似的噩耗傳來啊。

  本身修為不高,又沒有強力寶物護身的許良雍,這時候哪里還敢隨隨便便跑到城外去出外勤?

  因此,他仗著和梅家三房的這么點關系,好不容易才在梅家大院里面,謀了份閑差。

  只是這樣一來,他安全倒是安全了,但是這每個月的月例,可就比那些出外勤的人,要低了許多。

  偏偏許良雍這人的資質還算不錯,其自身修煉速度也不慢,連帶著他每個月的丹藥消耗也很高。

  在沒有額外開銷的情況下,他也就勉強能做到收支平衡,略有盈余的樣子。

  但在年前分期支取了兩門咒法之后,每個月固定的靈石一扣,他的日子就有點難受了。

  “唉,什么時候才能不這么緊巴巴的過日子啊?”

  看著面前案幾上空空的藥瓶,許良雍忽的仰天一嘆。

  “路子其實是有的!”

  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只要能把陳梓茗,那個小賤人給追到手就行了。

  到時候梅家大房那邊,但凡只要隨便漏出來點資源,都足以讓他舒舒服服的受用很久了。

  而這也是出外勤的風險之外,死活要賴在梅家大院里不肯出去的另一個原因。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談何容易啊!”

  一念至此,許良雍在心中又是一嘆。

  陳梓茗那丫頭,雖然看著柔弱隨和,實則綿里藏針,極有主見。

  許良雍至今還記得陳梓茗剛到梅家時的柔弱樣子,當初在他的刻意迎合之下,很快就和陳梓茗成為了朋友。

  然而,每次在他認為火候差不多了,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都會遭到對方的嚴詞拒絕。

  以至于四年多的時間相處下來,兩人的關系都沒有絲毫變化,依然維持在最初認識時,那種不遠不近的狀態。

  每每想到這里,許良雍的心中就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憤恨感。

  他恨不得把那個名為高遠的賤民抓過來,扒皮抽骨,挫骨揚灰。

  但他也就只能想想而已,自從四年前那間事之后,那個人就失蹤了。

  至于那個人失蹤的原因,許良雍其實心知肚明。

  當初他雇傭的那個周奎,以及其朋黨,全部被人擊殺在了那人隔壁的小院中。

  其實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人,就是許良雍自己。

  當時他收到周奎報來的信息,便給出了定金,約定讓其帶人將這個‘高遠’格殺。

  只是沒想到,周奎拿錢之后,自此人就杳無音信,再無下文。

  弄的許良雍還以為周奎是卷了定金跑路了,等到他找上門一看,才發現了已經腐爛發臭的幾具尸體。

  那幾人凄慘的死狀,給了他莫大的沖擊,讓他對對方兇戾的手段驚懼不已。

  直到他后面達到練氣圓滿,最終在元精石的幫助下,成功晉入開元境,才得以緩了過來。

  只是自那件事情之后,四年多來,陳梓茗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那個人之前租住的小院去一趟。

  后面在得知那個小院的房租到期之后,陳梓茗甚至直接動用梅家的關系,把那個專事租賃、從不外賣的小院,給直接買了下來。

  其后陳梓茗甚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跑到那個小院里,在不變動房間內一切陳設的前提下,親自打掃整理一番。

  后續這些事情的各種細節,許良雍都知道的很清楚。

  因為這幾年來,他也特意安排專人,時刻監視著那間小院。

  然而,那個叫‘高遠’的人,真的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從那以后,再也沒有出現過。

  “哼,你要是沒死的話,最好永遠不要再在清涼城里出現,否則我就親自動手,將你滅的渣都不剩!”

  心念轉動間,許良雍暗暗發狠道。

  隨后他便將注意力,再次轉移到陳梓茗身上。

  他起身仔細的洗漱收拾了一下,隨后換上衣服,朝著梅家大院行去。

  清涼城內城。

  重樓疊院的梅家大院深處,緊挨著梅家長房的九進院,有一駕規模雖然不大,卻十分雅致的院落。

  院內位于中軸線位置,在兩端耳房的掩映下,建有一幢白墻琉璃瓦、飛檐翹角的華麗建筑。

  其內偏房之內,只見一個姿容秀麗的少女,正雙眼微閉的盤腿坐在軟墊之上。

  一縷縷飄渺如煙的熱氣,自她的頭頂蒸騰而起,與一旁案幾上的香爐中,飄蕩而出的青色煙霧糾結在一處,隨后緩緩的消散在空氣中。

  她的年齡,看起來應該不超過二十歲。

  她穿著一身裁剪考究的水藍色紗裙,綢緞般的秀發,整齊的束在她的背后。

  配上其戴在頭頂的兩件華美珠飾,在她清麗柔婉的面容之上,更添了幾分嫵媚嬌羞的氣質。

  這個面容清麗的女子,正是陳梓茗。

  與四年前相比,她身上的青澀逐漸褪去,多出了馥郁迷人的成熟之氣。

  運功許久之后,陳梓茗緩緩收功,結束了今天早上的晨練。

  看著面前案幾上的鎏金香爐,她的臉上忽的浮現出一抹郁郁之色。

  她卡在練氣境第七層的關口,已經有小半年的時間了。

  再有一個多月,就是她就年滿十八周歲的日子了。

  如果在這之前,她還是不能晉入練氣后期,就證明她的修行資質真的一般。

  而按照之前她跟姑母的約定,一旦證明出她的修行資質一般,她就必須接受姑母的安排,開始為結親的事宜做準備。

  好盡早為陳家誕下后代,開枝散葉。

  事實上,從兩個月前開始,姑母就開始若有如無的在她面前,先后提及了好幾個人選的情況。

  這些人都是經過姑母考察,認為知根知底、比較合適的人選。

  甚至于從這個月初的時候,姑母已經開始不怎么掩飾的開始撮合她和一些她認為合適的男子見面。

  而這些人,基本都有幾個相同的特點。

  首先這些人基本都是根基淺薄,甚至沒有根基。

  其次這些人都還都有著一定的修行天賦,要么是在三十歲以前,就晉入了開元境,要么就是在練氣境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很快的修行速度。

  至于原由,是因為姑母打算為她招贅。

  沒錯,當年在北域赫赫有名的清遠陳家,如今除了已經嫁做人婦的姑母之外,就只余下她一個后人。

  而為了不使陳家的香火斷絕,招贅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對于姑母的安排,陳梓茗其實并不反感,因為她十分理解姑母的心情。

  只是……

  她的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了當年在清遠鎮外的那場激戰,以及那個總是創造奇跡的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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