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陳年就這么一直在床上躺著,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要靠著菜譜的自動修復能力讓自己恢復體力,那也得等到第二天。
宋三在外面賣鹵肉,許二妮則是在家里照顧陳年。
只是陳年先前堅持不懈的給孫半安搶救了足足三刻鐘的時間,硬生生的將對方從那個鬼門關里拉回來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縣城之內。
雖然說現在孫半安已經被抬了回去,而且很多人沒有親眼目睹過,可這并不妨礙坊間將這個消息進行傳播。
“宋老三,你兒子到底是什么來頭?”
“是啊,我聽別人說當時孫掌柜已經沒氣了,就你兒子一直在那兒按他的胸口,還用嘴給吹氣,活活把人救了回來!回春堂的老郎中都親口說救不回來了,結果讓你兒子給救活了。”
“不對吧?我聽別人說的怎么是陳年用仙術搶救孫掌柜的,當時他手里冒著綠光,而且在渡氣的時候還有白色的煙冒出來,宋老三,你跟我們大家伙說實話,你兒子是不是神仙下凡?”
宋三有些懵逼,當時的情況他也看到了,他怎么沒見到有什么仙氣兒飄出來?
可這還不是最離譜的,就在剛才那人說完之后又來了一個人過來便問:“宋老三,你兒子牛逼啊!
我聽人說當時黑白無常已經把孫掌柜的魂兒驅走了,是你兒子靈魂出竅,不知道和黑白無常說了些什么,才把黑白無常打發走,又把孫掌柜的魂魄塞了回去。
聽著眾人的話,宋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可是眼見這里圍著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還光問不買,他有心回去看看兒子怎么樣了卻脫不開身,于是大手一揮。
“我著急著回去看兒子呢,要問的話你們就把我這兒的肉都買了,買完我回答你們。”
“行,給我來二兩豬頭肉!”
“給我來一斤五花!”
“兩個豬蹄!”
“尾巴還有沒有?來一根!這玩意兒最下酒了。”
“豬尾巴有什么下酒的,要下酒還得是大骨頭,這玩意兒又便宜又有滋味,吃完骨頭還能留著熬湯。”
眾人七嘴八舌的買了起來,沒過多久宋三鍋里的鹵肉就全部賣完了,只是他們賣完之后并沒有離去,因為都在等著宋三回答他們剛才的問題呢。
用大鐵勺撈了撈,看到里面已經沒有了干貨,宋三這才清了清嗓子,看著面前期待的眾人。
“想必諸位也知道我這個兒子是我從街上撿來的,當時他都快凍死了,,要真是什么神仙下凡也不至于落魄成那樣。
關于他的身世,我之前也問過,但他沒有具體明說,只是說他從巴蜀地區一路討飯過來,但我估摸著他以前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只不過家道中落,所以才流落至此。
我也沒有想到我兒子還有這等救人的本事,但你們說的那些玄乎的東西就不要再提了,我兒子就是一個普通人。”
“宋老三,你這可就不地道了啊,要你兒子真是神仙,像你這樣藏著掖著肯定不行,咱們都這么多年的老鄰居了,我們也不要別的什么,畢竟誰家還沒有個頭疼腦熱?所以到時候如果真到了鬼門關跟前,還希望宋老三你能幫我們求求情,讓你兒子出手救一救。”
宋三聽著這話嘆了口氣:“唉,這些你跟我說沒用,我也不懂。”
他并沒有替陳年把這些事情應承下來。
之后他又和這些街坊們聊了幾句,就關門回去看陳年了。
陳年此刻正在床上躺著。
小桃就在他的旁邊,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只是小臉依舊紅撲撲的,心情還有點激動。
她可是眼睜睜的看著陳年把孫掌柜救活的。
“陳年哥,你也太厲害了吧!”
“剛才我聽到他們都說你是神仙下凡呢!”
陳年笑了笑,躺了一會兒,他已經緩過一些勁兒來了,只是身子不能動,說話還是沒問題的。
“什么神仙下凡,我也不過只是個普通人罷了,我也沒有想到能把孫掌柜救活。”
陳年的話剛說完,宋三就從院子里走進屋內:“是啊,當時你爹我可是給你夸下海口了,要是你救不活,我這條老命就得搭進去。”
陳年努力的抬頭看了一下老爹:“爹,下次可不敢這么說了,別說是你,就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到后面純粹就是不甘心,所以才一直支撐著。”
宋三點點頭,把凳子搬到炕沿前坐下。
“孩子,你之前用的那招叫什么?人都死了,居然還能硬生生的給按回來?是不是真像他們說的是從黑白無常那兒把孫掌柜的魂魄搶回來,然后再按回他身子里?”
聽著這話,陳年有些無奈:“爹,別聽他們瞎說,這就是治病救人的常用方法,要做心肺復蘇,如果一個人好好的突然死掉,沒有心跳,也沒有脈搏,更沒有呼吸,就可以用這種辦法嘗試一下。
既然心臟不會跳那就通過外力來使得心臟跳動,但也沒有十成把握能救回來的,只能作為應急的手段,而且在按壓的過程當中肋骨可能會斷掉,如果插進其他的內臟里,那可就不好治了,但不管怎么樣,試一試說不定人還能活過來,但要是不試那人可就真死了。”
宋三點點頭:“行吧,反正現在人是救活了,至于后續孫掌柜能不能好起來,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由于陳年現在已經躺平了,所以在晚上吃過飯后宋三把小桃領回了家里。
就算回家之后,小桃也在興高采烈的給他的父母講著陳年今天的光輝事跡。
當然這點陳年是不知道的。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二天,陳年再次恢復了生龍活虎,只是當他早上和老爹一起去賣雜碎湯和豆漿的時候,那些街坊鄰居們看到他眼神很明顯的變了。
帶上了一絲敬畏。
還有很多人繼續問陳年之前的問題,而陳年也只是大概和他們講了講這種事情所有人都能辦到,而且也不是100能把人搶救回來。
雖然一些人不信,但陳年也沒有什么辦法。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告訴他們,如果病了還是最好第一時間去找大夫看病。
只是就在他們把雜碎湯和豆漿全部賣完之后,陳年回去噼柴,宋三坐在院子里曬太陽,許二妮則是在家里拿著針線和布縫衣服。
日子依舊像是往常一樣悠閑自在。
忽然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誰啊?”
宋三看向門口處問了一句。
“我是回春堂的孫云柔,特來向恩公道謝!”
宋三一聽這話,扭頭就看了一眼正在噼材的陳年,臉上一樂,蹭的一下以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速度從凳子上彈了起來,然后邁著矯健的步伐朝著門口而去。
“孫姑娘。”
打開門之后宋三稱呼了一句,而陳年順著老爹身邊的縫隙看了出去,此時外面站了許多人,為首的就是孫云柔和老郎中,還有一些回春堂的人,至于其他的大概就是看熱鬧的吃瓜百姓吧。
其實過后陳年想了想,當時圍觀著的那些百姓們也沒有什么錯,畢竟他們并不知道這種搶救的方法,在他們看來,或許自己真的就是在褻瀆尸體。
只不過當時的自己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畢竟搶救需要周圍保持空闊安靜。
其實大家也沒有什么壞心思,至于所說的那些叫花子什么的話,陳年倒也不放在心上,因為人就是這樣。
現在人也救活了,他們自然也就不再提起當時的事情,包括他們當時譏諷自己的那些話以及自己說再吵就殺他們全家的話。
就在陳年看出去的時候外面的那些百姓們也看到了陳年,口中全都是溢美之詞。
孫云柔的目光也越過了宋三看到了陳年身上,神色復雜,三分愧疚,三分敬畏,四分感激。
陳年自然也注意到了這目光,只是他很少見一個人的眼中居然能夠流露出這么多的情緒,整個就像是扇形分布圖一樣。
不過仔細想想的話也能理解。
“來來來,進屋里說。”宋三將這些人迎進了院子里,隨后關上了門。
陳年此刻也沒辦法,將噼柴斧頭放下之后,站直了身子看著這些人。
“感謝恩公大恩大德,若非昨日恩公出手相助,我爹恐怕……”孫云柔一邊走一邊說著。
就在陳年剛想說這都是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的時候,只見孫云柔身子徑直就跪在了地上。
陳年還沒反應過來,孫玉柔就當場磕了三個頭!
“救父之恩,云柔莫恥難忘,先前云柔多有不敬之處,還望恩公恕罪,日后無論恩公有任何要求云柔莫敢不從!”
聽到這里陳年才終于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去扶,他可沒有什么協恩圖報的意思,當時遇到那種情況,只是腦子一熱就去做了。
“千萬別這么說,快快請起。”
陳年這么扶了一下,居然沒有拉動面前這個女孩!
孫云柔昨天一邊擔心著爹爹的身體,一邊心里自責萬分,責怪自己之前居然一直都對先前的事情耿耿于懷,而且在陳年救自己父親的時候,旁人說陳年可能是在報復,她心里居然也覺得有這種可能。
以至于一夜都沒有睡,就在今天來的路上,她還想著自己怎么樣才能獲得陳年的原諒。
少女的腦回路總是有些清奇的,孫云柔雖然比陳年大一些,但現在不過也就是豆蔻年華,只年長了陳年一歲。
她想著自己能在陳年面前跪得久一點,或許可以讓對方的心情更好受一些。
宋三和許二妮見狀也連忙上去攙扶,可執拗的孫云柔根本不想起來。
“哎呀,你剛才不是給我磕了三個頭了嗎?那些事情就一筆勾銷了,你快起來吧,地上涼,好好的衣服都弄臟了。”
陳年之后勸說道。
但眼見少女無動于衷,陳年沒辦法,只好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你要是這樣的話,那咱們就比看誰能堅持。”
孫云柔見到陳年居然也對著自己跪了下來,自己哪里受得了這種大禮?當場就把身子伏了下去,以頭搶地。
“這姑娘真是油鹽不進啊!”
繼承了馮紅紅優秀基因的陳年見狀想都沒想也同樣磕頭還了一個!
孫云柔現在腦子已經變成了一根筋,連忙再次磕頭,又送了一個。
陳年繼續磕頭還回去。
就這樣二人互相磕頭磕了起來,原本場面還有些嚴肅,結果被這兩個年輕人搞的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有許二妮在兩邊來回跑,這邊磕完那邊磕,她都不知道該去扶誰了。
就在這時,大門再次被推開。
“陳年哥,我來看你了,今天出門還特意和爹爹要了一文錢,給你買了冰糖葫……”
小桃的聲音傳來,她興沖沖的進到院子里,但一進來就看到這無比怪異的場面,周圍圍滿了人,陳年則是和孫云柔在那邊互相磕頭。
震的她差點沒把糖葫蘆拿住。
眼眶之中頓時就泛起了淚花。
“陳年哥……你們……”
“你們要成親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二人,嘴里念念著說道。
“果然還是小桃年紀太小了嗎?”
“也是……云柔姐姐長得好看,而且陳年哥你又救了她的爹爹,云柔姐姐以身相許也是正常的……”
小桃強忍著淚水來到了二人身邊。
孫云柔看到了小桃下意識的就扭頭看去,但就在這時,陳年一個箭步竄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以響叮當之勢,伸出手去架住孫云柔的胳膊,就將對方提了起來。
孫云柔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站到了地上。
“好了,已經站起來了,可不能再磕頭了。”
陳年說道。
孫云柔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陳年,她感覺陳年越來越讓她有些看不懂了。
明明是小乞丐出身,但是懂的東西那么多。
明明陳年已經在宋三家里過上了好日子,也到了年紀,但卻不想成親,甚至也不在乎坊間的流言蜚語,只是堅持著全身心的去照顧宋三老兩口。
明明先前不出手就什么事都沒有,可就這樣陳年依舊頂著所有人的壓力硬生生的將自己的父親從鬼門關搶救了回來。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明明感覺應該很有原則,可剛才卻絲毫不介意的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非要把自己磕的頭還回來。
又嚴肅又有趣,好學還長得好看。
少女的心儼然已經亂了。
但陳年卻沒想這么多,他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過于麻煩。
隨后他們被引進了屋子里面。
老郎中讓人拿出了孫云柔準備的謝禮,對于救命恩人怎樣償還都是不為過的,可他們一時間也想不到宋三家里除了媳婦兒之外還缺什么,于是只好準備了一百兩銀子。
孫半安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回春堂,一百兩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宋三哪里見過這么多銀子?
當場就回絕了,可對方依舊堅持,宋三只好象征性的從里面抓了一把:“行了行了,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你們還是拿回去吧,孫掌柜還要看病的,到時候也是一大筆花銷。”
“宋老先生多慮了,我家里的藥材很全,這些銀子乃是謝禮,怎能再收回去?”
就在他們的堅持之下,宋三最后沒辦法還是收下了這些銀子。
許二妮張羅著倒茶水,把家里能拿出來的碗都拿出來,這才勉強夠用。
就這樣,他們又聊了一會兒也就該回去了,只是老郎中對于陳年先前心肺復蘇的手法有些好奇,于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陳先生,昨天您救孫掌柜的那個辦法……”
陳年一聽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了,于是毫不避諱的說道:“我對此也是一知半解,但如果先生感興趣的話,回頭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
他自己守著這玩意兒也沒什么用,還不如傳出去能讓更多的人受益。
老郎中聽到陳年居然這么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感動的老淚都差點流了出來!
陳年則表示這些東西不足掛齒,沒必要放在心上。
反正回春堂在永安縣的名聲一向不錯,對于一些來買藥的窮人經常半買半送,自己能把這方法教給他們,他們也能救更多的人。
就這樣在孫云柔的聲聲謝意之中,陳年一家將他們一行送走了。
只有小桃還在一旁悶悶不樂。
“怎么了?小桃?”
陳年察覺到了小姑娘的情緒,于是問道。
“沒什么的陳年哥,你和云柔姐姐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記得多來看看小桃……”
陳年:“???”
伸手摸了一下小桃的額頭,這小姑娘也沒發燒啊,這說的又是什么胡話?
小桃越說越難過,但她還是堅強的送出了自己的祝福:“陳年哥,小桃沒有錢,你和云柔姐姐拜堂成親小桃也沒有什么禮物,只有這串糖葫蘆,還希望陳年哥你不要嫌棄。”
陳年:“???”
我什么時候拜堂成親了?
你這小姑娘可不敢亂說,我陳年就算是在夢境空間里那也是守身如玉的好不好?
從來不會和其他女子有任何肌膚之親。
除了紅豆之外,自己的心里可放不下其他的女人了。
當然男人應該就不算了吧?
當時對于孫半安那也是為了救人才做的人工呼吸。
“算是便宜那老小子了!”
“居然得到了我夢境初吻。”
不過他也總算搞清楚了小桃的意思,于是又好好的解釋了一番,自己磕頭只是想把對方的禮還回去,并不是什么拜堂成親。
“真的?”
“當然是真的。”陳年認真的點點頭。
“好耶!”小桃聽到這話一蹦三尺高,當場又歡呼雀躍了起來。
這件事好像就是陳年在夢境空間中學習的一些小插曲,來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他之后又去了一趟回春堂,把自己所知道的關于心肺復蘇的步驟演示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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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按壓深度以及按壓的頻次。
至于具體原理那就留給他們自己慢慢琢磨好了,陳年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也說不太清楚。
后來傅庭還專門來了一趟,興高采烈的說給陳年寫了一首詩。
“說來聽聽?”陳年不禁有些興趣。
陳郎猶是束發兒,
年少游鴻予人間。
神恩沃滅三枯火,
醫得人間瘦也無。
待傅庭說完之后,陳年看著對方:“說吧,這首詩你想了多久?”
傅庭傲然一笑:“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陳年搖了搖頭:“傅兄,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考不上功名了,你這水平還得再練練啊。”
雖然陳年自己也不會作詩,但好賴還是能分得清楚的,傅庭專門給自己寫的這首詩只能算是一般。
他后來也見過傅庭的兒子,也就是傅新寫出來的文章和詩句,那水平真不是他這個當爹的能比得上的。
可傅庭聽到這話當場就不樂意了:“你這人怎么不分好賴呢?我拿你的名字專門寫了一首詩,你就這么對我是吧?”
陳年見狀當場摟住傅庭的脖子:“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回頭還麻煩傅兄幫我把這首詩寫下來,我好找人裝表起來。”
“好嘞!”
傅庭頓時眉笑顏開。
呵呵呵的答應下來,回去給陳年寫字去了。
而在過去的這段時間里,陳年就是在研究各種調料袋,自己進行嘗試只能一點一點的改變變量,進展實在是有點慢。
但就在陳年準備打持久戰的時候,回春堂那邊忽然又傳來消息說孫長貴已經可以說話了。
并且在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后,還專程派人來告訴陳年,以后陳年想學什么盡管說,只要他會的就一定會教。
這對于陳年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喜訊。
當場就殺到了回春堂里見了一面孫掌柜,說了幾句話之后,孫掌柜就將陳年托付給了那名老郎中。
在交談之際,陳年才得知那名老郎中居然是孫掌柜的小舅子。
“我想要學這些藥材的具體特性,還有煎藥的一些步驟。”
老郎中現在十分欣賞陳年,聽到陳年的要求之后不禁問他:“陳先生,對于藥石之道感興趣?”
陳年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我就是想要通過這方面來左證我在廚藝方面的一些搞不懂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