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起了!太陽都照腚上了,咋還睡呢?”
不知過了多久。
陳年在睡夢中忽然聽到這么一個聲音,下意識的睜開眼睛之后,發現自己躺著的居然不是在自己的家中,而是在一個有些破舊的磚房之內。
窗外的日光明亮,透過玻璃照射進來,落在被子上面。
暖洋洋的讓他甚至不舍得起來離開這被窩。
雖然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不是自己的家,甚至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哪里。
四下打量了一番,陳年發現這屋子里的構造倒是很現代化。
電視機、電燈、暖壺,墻上掛著的兩個白白胖胖的娃娃的年畫。
還有一個身材壯實,膀大腰圓,胡子拉碴,留著一個小平頭的濃眉大眼的男人。
剛才的聲音正是從男人那里發出。
這讓陳年一時之間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干哈?瞅啥啊?趕緊起來穿好衣裳,喝點兒棒子面粥就該巡邏去了。”
那男人見到陳年醒來之后張口說道,但一張嘴就是一股碴子味兒。
賊沖!
此時腦海中零星的記憶浮現出來。
現在自己所處的位置位于東北長白山之內,而自己和面前這個男人一樣,是此處的護林人。
護林人的工作是巡護森林,對林區的火源進行管理,如果發現火災或者是火災的苗頭要第一時間向有關部門匯報,制止一些森林的破壞資源行為。
還有制止野外放牧,觀察森林的蟲病行為等等。
只是自己和面前這個男人不同的是,這個男人已經做護林的工作十年了,而自己相較于對方來說,只是一個新兵蛋子。
剛來一個月。
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做王闖。
算是自己的師父。
性格也如同名字一般爽朗。
而此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看了一眼菜譜,才發現上面的內容居然變了!
也就是說自己居然跳過了胭脂鵝脯,進入了鍋包肉的夢境當中。
而且現在陳年發現自己居然看不到下一道菜是什么了!
只能看到當前。
鍋包肉是一道東北菜。
現在陳年也是在東北。
這很合理……個屁呀!
忽然之間就進入到了這里,讓陳年猝不及防。
但眼下肯定不是思考的時候,因為那個男人看起來有點兒猛,仿佛自己再不起床,他就會隨時過來掀被子一樣。
想到這里,陳年一個骨碌翻身起來。
在離開了被窩之后,今年忽然感覺到一陣涼意襲來,刺骨的寒風不斷的想要透過皮膚鉆進身體里。
哪怕此時屋子的正中央正點著爐子。
趕緊把放在一一邊的衣服穿好。
秋褲,棉褲,厚布軍裝褲。
秋衣,保暖秋衣,毛衣。
直到將這一層又一層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之后,陳年才感覺到一絲久違的溫暖,雖然在剛開始穿秋褲的時候,陳年還是感覺到那上面冰涼的含義。
將一雙厚厚的毛襪子穿在腳上,然后將其套在棉褲的外面。
下地,又踩進了一雙里面長著厚厚絨毛的鞋底邦硬的靴子之內。
走了兩步,陳年發現這鞋也太重了,而且在腳前的鞋面上似乎還有一塊兒鋼板。
“好家伙,直接全副武裝起來了有沒有。”
成都光頭強舍我其誰?
來到桌子前,王闖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畢竟自己早早的起來熬棒子面粥,一直到自己熬好了陳年才剛剛爬起來。
“年子,你這可不行啊,干咱們這行起這么晚哪成?”
陳年此刻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昨晚好像有點兒感冒,加上這……這炕有點燙,所以今天就起的稍晚了點,不好意思啊哥。”
陳年解釋道。
只不過僅僅幾句話的功夫,陳年就被對方帶的有些跑偏了。
下意識的開始模仿對方說話的語調。
剛說完陳年就發現了這一點,心中不禁感嘆,這東北話果然是世界上感染力最強的語言之一。
誰知對方站在爐子旁爽朗一笑,蒲扇般的手拿過一個大海碗另一只手拿著一個巨大的勺子直接從鍋里面舀出,滿滿一勺黃澄澄的棒子面粥放入碗中。
“感冒了?不要緊,先喝一碗棒子面粥再發發汗就好了。”
說著便將手中的大腕放在陳年的面前。
頓時一股玉米面的氣息撲面而來,而騰騰的熱氣也不斷的從碗上面冒出,這熱氣僅僅是撲在面上就讓陳年感覺一陣溫暖。
這感覺就似乎是剛從零下20度的街道上走入澡堂子里面一般。
就在陳年思索的時候,王闖又給自己盛了滿滿一海碗。
然后端起來覺著撅是胡茬的嘴巴,湊近海碗的邊緣。
緊接著。
響亮的吸嘬的聲音傳來。
陳年看去只見王闖正沿著海碗的邊緣輕輕的桌子里面的棒子面粥。
“啊!舒坦!”
之后王闖暢快的感嘆了一聲,白色的氣從嘴中噴出。
陳年在看到對方舉動之后,也不禁有樣學樣的雙手端起碗來。
看著這一碗棒子面粥,表面已經由于陳年的拖沓而形成了一層油皮。
不過陳年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沿著碗的邊緣嘬了一圈。
熱騰騰的棒子面粥進入陳年的嘴中,然后順著喉嚨一直流入胃里!
到哪里,熱哪里!
這感覺瞬間讓陳年的寒毛豎起,每一個毛孔都似乎在歡呼雀躍。
“又活過來了!”
這也太舒坦了!
如果說剛剛的感覺是從冰天雪地當中進入澡堂子之內,那現在的感覺就像是把自己脫光了之后直接泡進熱騰騰的水池子里!
而且這一碗粥的新鮮程度……泡的還是第一水兒!
此時王闖也來到了桌前坐下,單手把碗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抄起桌子上的筷子:“來來來,就著咸菜吃,這可是我腌了老長時間的芥菜疙瘩,今天早上剛剛撈出來。”
然后陳年又看向桌子上王闖所說的芥菜疙瘩。
醬油色,但是看起來似乎并沒有那么脆。
“我跟你說啊,這玩意兒配上棒子面粥那才叫一個絕兒了!”
“闖哥,你這咸菜腌的不錯啊,腌了多久啊?”陳年一邊把筷子伸向那盤咸菜,一邊問道。
“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