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
大商王宮。
一把新奇的躺椅擺放在分官樓前。
這躺椅上鋪皮毛鳥羽,柔軟非常,又能上下起伏,調節姿勢,更有一塊塊東海靈玉凋刻而成的手掌,鑲嵌在背后,揉捏推拿著子受的后背。
子受躺在這具被他命名為快哉椅的躺椅上,悠閑地吃著涂山九兒喂來的火鍋。
“大王……您,真的沒有讓暗線插手嗎?”
涂山九兒看著被萬人追殺的釋三藏,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子受看著身披佛光卻狼狽而逃的釋迦,嘴角抽搐,無語的搖了搖頭。
他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完全的看客。
別說插手,暗線連一句話都沒說,取經就成了當下的局面。
幻境之中,畫質清晰可見,如同現場親臨。
仙術雖說在追求長生這一點上和人族的繁衍犧牲沖突,但仙術的萬法皆彷還是非常好用。
子受喝了西昆侖的仙茶,目光望去,只見追趕釋迦的種種流言愈演愈烈,越傳越離譜……
諸如,釋迦的血能讓死人還陽,吃了釋迦的肉可以長生不死,吃了釋迦的肉可以壯陽補腎,娶了釋迦可以讓容顏回歸豆蔻年華,和釋迦一夜纏綿誕下的孩子能成為悟道者……
然而。
下一刻,子受手中茶杯突然一頓,臉色古怪的看向人群之中。
只見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人族,披著黑色披風,藏在人群之中。
此人雖然遮掩的嚴實,但那張盯著碩大黑眼圈的熊貓臉,還是一眼映入了子受眼中。
子受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原來如此。”
涂山九兒不由問道:“大王發現了什么?”
子受笑道:“朕終于明白,是誰在出手了。平心娘娘,還真是按耐不出寂寞。”
涂山九兒恍然明悟,道:“原來如此。釋迦一死,佛門必然去六道輪回帶回釋迦的魂魄。只怕,代價不小。”
“只不過,平心娘娘一人行事,只怕會被西方二圣聯手推演出蛛絲馬跡。除非,有人出手相助。”
子受呵呵一笑,繼續看向空中。
看來,兩位娘娘一貫不和,都是傳言。
此時,人群追著釋迦跑了不過十里地,已經有數百種謠言流傳開來。
最關鍵的是,每生出一個謠言,都會有人扯著嗓子大喊,仿佛在帶節奏一樣。
釋迦在前面聽的臉色慘白,面無血色,跑起路來步步生風,雖然七天沒有進食,但一點也不暈了,速度快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諸位,你們誤會了!貧僧不是釋迦,貧僧乃釋三藏!”
“蠢貨!你狡辯之前,也把身上袈裟手中錫杖扔了!”
“你看他身上金光多么濃郁,流言絕對不錯!正所謂,無風不起浪!”
“抓,抓住釋三藏!”
釋迦這時才明白,原來都是因為自己身上的佛光!
然而,他正準備收起佛光,卻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他身上的佛光出現的莫名其妙,是因為他看到自己肉身被狼吃了,聯想到三乘大法里的佛祖的一個桉例,隨口說出之后,得到的圣人賜福。
他甚至不知道這佛光有何用,更別說收回了。
“消失,快消失!”
“收!”
釋迦一邊跑一邊想盡辦法收回佛光,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身上的金光如同跗骨之蛆,認準了他,怎么收都都不回來。
“佛祖,救救弟子!”
釋迦最終實在無可奈何,只能喊佛祖救命。
此時。
靈山,大雷音寺。
西方諸佛對視一眼,默默無語。
藥師如來目光幽幽,不言不語,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光菩薩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不說,心里卻在哈哈大笑。
呵呵!
你們方才嘲諷本座,現在怎么不說話了。
先前他人前顯圣,最后被迫背了鍋,二下地府,可是被慈航道人給羞辱了一番。
現在釋迦身上這佛門金光,乃是圣人所賜。
你們怎么不敢去質問圣人,讓圣人去人間撈人?
西方諸佛面面相覷,許久之后,藥師如來看到釋迦實在跑不動了,才嘆息一聲,開口說道:
“哎,西游取經當真是困難重重。如今,護經人還沒出現,取經人就已經命在旦夕了。”
“月光菩薩,你先前兩下人間,對人間頗為了解,不知現在可有妙計?”
月光不由一愣,老臉不著痕跡的抽了抽,他沒想到這還能找到他身上。
但佛祖開口,畢竟不能不會,月光臉色莊嚴,開口說道:“佛祖,此乃釋迦的機緣。他若連佛光無法收放自如,又如何來西天取經?”
“弟子的佛門金丹,不止是起死回生,更能強健體魄。他現在的肉身雖比不上佛門金身,卻也會被一群人族讀書之人追的上。”
月光話音落下,諸佛紛紛點了點頭。
他們心里暗罵月光推脫責任,但卻也沒有解決的辦法,只能紛紛贊許點頭。
藥師如來見狀,只得跟著贊許點頭,神圣莊嚴的頷首,道:“月光菩薩言之有理。此乃釋迦劫數……”
然后,他們紛紛閉上雙眼誦念佛經,神識從人間收了回來。
此時。
冀州城外。
萬人追逐的大場面引來了越來越多的圍觀者,釋迦跑的越遠,吸引的人越多,流言蜚語也越多。
釋迦對這群動輒就把他綁起來,一言不合就扔下講臺的瘋子有了陰影,一路狂跑到了直接跑到了桑乾河邊上。
這條舊稱漯水的大河,乃是冀州周圍最大的河流,源于成紀,流入信澤之中。
他看著眼前東流而去的漯水,心中悲壯無比。
佛祖,沒有理會他的呼喊。
“阿彌陀佛,西行取經乃是貧僧必然要經歷的磨難。豈能事事都求佛祖?”
“佛祖定然是想考驗貧僧,才沒有回復。”
釋迦站在漯水之畔,看著從四面八方追來的人族,嘆息一聲,道:“如果當初吾邑下論道時能有這番盛景,該多好。”
“抓住釋迦!”
“釋夫子,別怕,吾等只是想和你論道,并無歹意!”
“釋夫子,小弟略備薄酒,望夫子來家中一敘!”
“夫子,吾有一小女,年僅二八,長相俊美……”
一頭牛:“哞!”
釋迦看著將他團團圍住的人族,呵呵一笑,道:“諸位,貧僧尚未參悟三乘大法的玄妙。此去西土,當求取真正的佛門真經,三藏法門。待貧僧歸來,吾等再做佛道之爭如何?”
眾人呵呵一笑,道:
“夫子,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抓住他!”
釋迦看著沖上來的人族,回頭看了看波濤洶涌的漯水,咬了咬牙,道:
“阿彌陀佛,你們休想!”
說罷,撲通一跳,一頭扎進了滾滾不息的漯水之中!
噗通!
釋迦落水之后,抱住了一根早已看準的圓木,順著漯水就往下游沖去!
漯水之畔。
眾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沒想到,釋迦竟然這么剛,竟然敢直接跳進浩浩蕩蕩的漯水之中。
此河足有數十里寬,波濤起伏,連小漁船都不敢擅自闖入。
沒想到,此人竟然直接跳了下去。
然而,眾人本想著轉身離去,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揉了揉眼睛,看著突然間金光四射的漯水。
釋迦跳進了漯水之中,身上的佛光卻仍然還在,即便被沖入了水中,也能清晰的定位他的位置。
眾人頓時喜上眉梢!
“此人定有神異,說不定從他身上能參悟新的道則!一定要抓住他!”
頓時,岸上上萬人高喊著流言,鍥而不舍的追著水底的金光!
釋迦:……
他看著岸上鍥而不舍的人群,喝了幾口水,無語喊道:“諸位,別追了!這水流很快,你們追不——”
然而他話音落下,眼前突然突然出現一塊巨石,巨浪直接帶著他撞到了巨石之上,眼前一陣眩暈,直接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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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河水,頓時泛起了血色……
與此同時,釋迦身上的佛光也消失不見。
眾人頓時失去了目標。
“這……”
“散了吧散了吧,釋迦又死了……”
“等等,此人可以復生還陽,說不定又是假死脫身!”
“有道理,吾等在這里等一等!”
“你們在這里守著,我們去下游追……”
靈山。
大雷音寺。
月光菩薩看到釋迦跳入水中,一個激靈直接站起身來,隨后見他無事,不由松了口氣。
沒想到沒等片刻,便一頭撞上了礁石……
月光的佛門再次緊繃起來!
畢竟,他對下地府有了陰影。
今日釋迦若再死,一天之內就下三次地府了啊。
釋迦裝暈落水,被漯水直接沖到了數百里外。
西方諸佛紛紛屈指推演,發現釋迦生機未消還活在世間,不由松了口氣。
不過。
他們接下來,卻都呆立當場。
月光菩薩看著東流而去的釋迦,喃喃開口道:“這,這不是西游,這是東游啊……往東游了。”
西方諸佛:……
他們看著順著水流越來越遠的釋迦,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日光菩薩說道:“佛祖,這該如何是好?”
藥師如來嘆息一聲,道:“西游取經,為人處世,都如同佛經中的道理。退卻一步,才能沖得更遠;謙卑反省,才會爬得更高。”
“釋迦退去五百里,是為了他更好的西行,不比擔心。”
“你看,他不是找到了收回佛光的辦法。”
西方諸佛面面相覷,雙手合十,認真道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祖所言乃是真諦。”
然后,他們在心中默默又說了一句。
感情,把自己撞暈了才能收回佛光……
月光菩薩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希望釋迦沖上岸之后,可以活下來。
此時。
西方極樂世界。
準提和接引臉色平靜,但眼神之中卻帶著凝重。
準提開口說道:“師兄,你有看到什么不妥嗎?”
接引搖了搖頭,道:“不曾。這一切,都是釋迦自己的命運。”
準提喃喃開口道:“不可能啊,沒道理啊。他身上的氣運之強,連域外王族都難以企及。隨口一句話,都能觸動大宏愿之力。如今更是身披佛門氣運,怎么會如此步履艱難?”
“西行西行,現在越行越遠,東流而去了……”
接引聞言,同樣默然無語。
以他們二人的神通,即便是圣人遮掩天際,也能窺探到蛛絲馬跡。
除非,對方同時有兩位圣人出手。
但這不可能。
帝辛背后站著的圣人雖多,但全都是性格桀驁之輩。
通天就不說了。
太上看似性格敦厚,其實卻是圣人之中最為孤傲之人。
上次與女媧聯手,只因面對的是天道。
對外其他人,他甚至不屑自己出手,只會讓玄都代勞。
女媧在五圣圍堵媧皇宮之后更是看不起所有圣人,不可能與人聯手。
平心一人執掌地道,更是祖巫性格,更加特立獨行。
如果對方沒有兩位圣人聯手,就不可能擋得住他們二人兩手推演。
這也是接引準提敢脫離道門自立佛門的原因。
道門全都各自為戰,怎么可能是他們二人的敵手。
既然沒有兩位圣人同時出手,那只有一個原因。
釋迦,命該如此。
“師兄,釋迦此次落水,并無生命之憂。但逃離劫難之后,又該如何西行?”
“靈山遙遠,他一介凡人,不知何時才能走到。”
接引沉吟片刻道:“帝辛說過,此行必須以凡人之身,不能動用仙法和仙工造物。不過,凡人不能飛天遁地,確實可以騎馬。吾等便加一位護經人吧。”
準提點了點頭,道:“可惜,天馬道人被帝辛控制,不然非他莫屬。”
接引也點了點頭,道:“不提也罷。如今天下走獸,麒麟為王,水中百族,以龍為首。既然麒麟不在,那便找一頭龍族,化身為馬吧。”
他話音落下,一道庚金之氣自三十三外天落下,在西海之上凝聚出一道化身,他看向西海龍宮道:“西海龍王何在。”
此時。
東海龍宮。
四海龍王正在議論著如何去朝歌,請下九九八十一難中的一難,為帝辛解憂。
西海龍王突然一顫,臉色難堪,道:
“完了,接引來了!”
“老龍只剩下三子敖烈一人,他還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