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一道道古怪的聲音響起,在空蕩的混沌氣息之中震蕩不息。
這種聲音并非是生靈的語言,而是只有混沌中的神魔才能發出的聲音,也是只有混沌神魔才能感知的聲音。
這些藏在混沌深處的存在每說出一個字,便有一種無形的大道脈絡在混沌之中出現,一道波瀾在無處不在的大道脈絡之上瞬息傳遞億萬里。
這種聲音,更像是神念,瞬息傳遞億萬里。
混沌世界里的混沌氣流如同浩瀚的王洋大海一般,無邊無垠不知多大,無量四海與之相比,不過是一汪平靜的水池。
四象亂流四竄,陰陽之氣流轉,混沌罡風、磁光、暗雷遍布。
洪荒世界,如同一座透明純凈的洞天福地,矗立在混沌深處,從混沌看去,洪荒世界閃耀著清輝,無數祥云流轉不息,道道瑞氣繚繞不停,如同一道屏障。
而混亂的混沌罡風不斷地卷起混沌之氣,宛若肆虐的海嘯,不斷沖擊著洪荒世界的天道屏障。
在洪荒四周,散落著無數的洪荒碎片,這些天地之中,似乎都有生靈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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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更深處,好似有一座座巍峨龐大的城池,矗立在混沌之中,每一座城池都聳立著高大的城墻,這些城墻由土系法則聚集而成,鐫刻著無數大道法則,種種符文流轉在上面,散發出深不可測的氣息。
這些城池,不知有多少座,每一座都比完整的人間還要龐大。
而在破碎的洪荒天地之中,有一處世界最大,其中靈氣充沛,仙山無數,浩瀚的大海將陸地分成了四大洲,每一洲都有冀州大小。
這方世界藏匿在混沌暗流極深處,周圍無邊無盡的混沌罡風暗雷隱藏了世界的氣息,但隱約可見其中有一座仙山上流轉著時空亂流,似乎和洪荒世界因果相連,溝通著兩界。
而此處,一位道人坐在這座兩界山上,始終注視著人間之戰,尤其注視著不斷被犼吞噬的天罰之眼。
道人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語氣有些疑惑,默默開口道:“天道的意志怎么可能這么弱。即便前面幾次大劫,削弱了天道意志的存在,也不可能讓他如此虛弱。一只犼,就算能無限制的復生,也不過是一道怨念。天道意志隨意一個因果天命,就能他出現的瞬間從洪荒消失。”
“莫非,他在藏拙?”
“不可能,他只是一道沒有意識的盤古意志罷了,怎么可能會懂的陰謀算計?”
道人看了眼被鎮壓在五莊觀中的鎮元子,道:“考慮的怎么樣了?”
鎮元子盤坐五莊觀前,緩緩睜開眼睛,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
“你不滿足于合道者的身份,你想磨滅盤古的意志,你想成為真正的天道。”
天道鴻鈞沒有回答,平靜開口說道:
“帝辛曾說過,天道圣人不過是貧道手下的臣子。但對洪荒來說,貧道連個臣子都算不上,不過是一條狗罷了。”
“至少,天道六圣可以仗著天道氣運來玉京山逼宮,而貧道卻沒有任何的依仗,隨時都可能被盤古意志摒棄出去,換一個新的合道者。”
“自眾圣時代至今已有億萬年,他們六個無時無刻不在參悟其他道則,企圖將仙道從元神之中剝離。”
“如果貧道推測不錯,八景宮那位已經成功。太上忘情,連自己雙臂的因果都能從天地間抹去,抹去元神中的仙道修為,又有何難?”
天道鴻鈞看了眼鎮元,問道:
“鎮元子,貧道這個天道話事人,若是失去了天道權柄,你以為下場如何?”
鎮元子靜靜看著看著天道鴻鈞,道:“只怕活不過當日。”
天道鴻鈞哈哈大笑,天道的澹漠無情和生靈的七情六欲交織在一起,顯得詭異無比。
他對著虛空之中的人間情景虛空一點,崇山峻嶺十萬大山無量四海瞬間縮小,視野越來越廣闊,最后顯化出一個被層層光幕和陣法籠罩在其中的世界。
這個世界不知其幾萬里大,但落在混沌之中,卻只像一個璀璨奪目的寶珠,甚至連一道混沌罡風席卷的面積大都沒有。
在這顆寶珠周圍不知多遠處,隱約可見一道道恐怖的氣息,隱匿在混沌海中,更有無數詭異的氣息從遙遠不知盡頭的混沌深處向此處聚集。
這些恐怖的氣息傳來之處,是一雙雙大道法則強烈透射的眼睛,他們的主人是一頭頭形似妖獸,卻比妖獸強大億萬倍的生靈。
這些生靈藏匿在混沌氣息之中,本不會被天道鴻鈞一窺真顏,但天道鴻鈞卻憑借著他對這些氣息的熟悉,在眼前顯化出了他們的形態。
鎮元子看到這些生靈的那一刻,眼睛不由得睜開,眼眸微縮。
他看到的生靈形態,竟然全都可以在洪荒之中找到。
他一眼看去,竟有白狐、飛鷹、巨鱷、神象、蝗蟲、飛蛾……諸多野獸的形態;也有蘭花草、泣血藤、楊柳樹……等靈根的形態。
此時,天道鴻鈞負手而立,站在兩界山之巔,澹澹說道:
“你可知盤古為什么開天辟地嗎?”
鎮元子聞言,不由皺了皺眉。
“此事,不是仙神皆知?”
天道鴻鈞目光幽幽看向混沌之中,開口說道:
“是啊,諸天仙神皆知,盤古為了身合三千大道,在混沌之中開辟了洪荒天地。最后,卻力竭而死,身化萬物。”
“但開天辟地和以身合道又有何關聯,卻無人知曉。”
“以盤古的實力,若想合道,只需斬殺并吞噬其他混沌神魔即可。”
“又何必,開天辟地?”
鎮元子聞言,凝眉深思。
他還未想到答桉,卻聽天道鴻鈞澹澹開口道:
“這個問題,貧道至今也想不通。”
“因為寂寞?”
“這種鬼話,也只能騙一騙剛剛誕生靈智的生靈罷了。”
鎮元子不由問道:“難道不是命運嗎?”
天道鴻鈞嗤笑一聲,道:
“沒有經歷過神魔之戰的人,永遠不知道盤古有多強。他在混沌之中,就像帝辛在人間一樣,早已立于不敗之地。”
“即便是命運,也被他一斧噼成了天地、時代、眾生,三道命運法則。”
“他又豈會被命運左右?”
天道鴻鈞看著面露震驚的鎮元子,繼續說道:
“但有一點,貧道可以肯定,開天辟地并非盤古臨時起意,而是早有謀劃。”
“他將整個混沌世界,在洪荒之中重現了出來。”
“你看到的這些和洪荒生靈相似的混沌神魔,不過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鎮元子沉思道:
“為何吾等自去紫霄宮聽道至今,也多次去過混沌之中,卻從未見過這些混沌生靈。”
天道鴻鈞澹澹回道:
“當初盤古在此開天辟地,便是因為此處在混沌最荒涼之地,周圍無盡空間中的混沌神魔,也已經被他斬殺殆盡,即便到現在還殘留著專門針對混沌神魔的斧氣。”
“而汝等所見的混沌世界,不過是被盤古清理過的混沌,不過是洪荒周圍三尺之地。”
“這些混沌神魔,怎么敢進入其中?”
鎮元子此時才注意到,他眼中的這些混沌神魔,看起來圍在洪荒周圍,卻是因為洪荒世界縮小成了參果大小。
而這些神魔距離洪荒世界,卻有一步之遙。
這一步看起來很近,卻比數十個洪荒天地還要大。
鎮元子看著天道,沉吟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天道鴻鈞認真看著他道:
“現在,你還以為你這個地仙之祖,很有地位嗎?”
鎮元子目光一凝,卻聽天道鴻鈞望向洪荒天地,道:“如今的洪荒群魔環伺,早晚會成為混沌神魔口中之食。你覺得,是一個沒有意識的盤古意志,能夠拯救洪荒,還是貧道能夠拯救洪荒?”
鎮元子靜靜看著天道鴻鈞,許久后才開口說道:“貧道以為,只有帝辛才能救洪荒。”
天道鴻鈞同樣靜靜看了一眼鎮元子。
地仙界的十方祖脈化作巨龍直接將他徹底鎮壓在地仙界中。
天道鴻鈞嘆息一聲:“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不屈道則,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他目光隨之看向人間,此時朝歌城神武門,一道身影身披帝跑,在百官擁簇之下,一步一步走上了神武門城口。
他身披龍鳳麒麟三獸呈祥的帝皇之袍,右手持軒轅劍,左手捧崆峒印,身負的大商國運如同當空皓日,讓九天十地的仙神不可直視。
天道鴻鈞笑道:
“只有帝辛才能救洪荒?”
“能與不能,不過做過一場。”
此時。
人間。
大商王都,朝歌城。
帝皇身負的國運從神武門緩緩升起,如同東方紅日,霸氣卻又和煦。
子受看了眼遮蔽在空中的人族氣運,澹澹開口說道:“此地,當眾生可見。”
于是,他每走一步,覆蓋在朝歌上空的人間氣運就消散幾分。
等他走上神武門城樓之上,氣象萬千的朝歌城,隨之出現在諸天仙神眼中。
天地肅靜。
南天門,昊天第一次看清這座人間王都,看著這座在短短數年間,竟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的人間城邑,沉默不言。
他身旁,瑤池金母窈窕而立,開口說道:
“幾年前,人族還靠著人間氣運匍匐在仙神之下。如今,帝辛竟有氣魄,讓朝歌城暴露在諸天仙神的神識之中。”
昊天語氣復雜,不知是羨慕還是羨慕,搖了搖頭,道:
“今時不同往日,帝辛已經羽翼豐滿,強大到三界之中,沒有人敢招惹了。”
“不過,我總有種預感,帝辛不可能如此輕易的一統九州人間。”
“人間氣運從未像今日這么強大,也從未有一位人王,如帝辛這般如此了解氣運之戰。”
“沒有人知道,一旦九州一統,人間會發生什么變化。”
瑤池金母看向子受皇道氣息流轉的身影,開口說道:
“但,沒有人能擋得住他了。”
瑤池話音落下,便聽見一個悅耳響亮的聲音,從神武門傳出。
“傳貴霜國、匈奴國國君覲見!”
聲音響起,瑤池不由順著聲音望去,發現傳話者竟是聞仲在人間的獨子,那個被彌勒敲悶棍綁走的凡人。
她早已從人間耳目口中,知曉此人的真實身份。
他正是遍及人間的大商說書人執掌者。
無論是西岐氣運之爭,還是青鸞仙域入商,還是苗疆國人千里進諫,在苗王城下公投……
幾乎人間的每一個變化,都少不了大商說書人的身影。
可以說,帝辛能如此輕易的打下整個人間,大商說書人功不可沒。
聞天話音落下,神武門廣場盡頭,立刻有一道道玉石釋放出瑩瑩光澤,將這里發生的一切,傳到了人間各地的仙道留影玉屏之中。
在這些玉石閃耀的光芒之中,兩座天機車從天而降,分別身穿貴霜服飾和匈奴服飾的兩位國君,從天機車中走出,
只見貴霜國君手中捧著一枚金光四射、梵音流轉的金色骨骼;匈奴可汗手中捧著一柄草原彎刀,面對神武門廣場躬身行禮,道:“罪臣拜見陛下……”
隨即,二人以最重的投降之禮,將各國國器獻上,同時昭告天下,愿意歸降大商,請子受準許。
子受穿著商王王袍,頭戴王冠,站在神武門城墻之上,看向二人,道:
“朕允了。”
“商容,依照禮制,將兩位國君安置下去吧。”
子受說完,看向早已歸降的貴霜王國十三王子,和匈奴開國帝王鳴鏑單于,說道:“貴霜和匈奴,地域遼闊,但人煙稀少。朕準備只設貴霜和匈奴兩郡,第一任郡守,便由兩位擔任如何?”
子受話音落下,金輪王子和鳴鏑單于紛紛出列,躬身行禮,感激涕零!
二人在聞天的示意下,將象征著兩國權柄的國器和歸降國書,送到了子受手中。
子受接過歸降國書那一刻,九州之上的人間氣運轟然一震!
諸天仙神只見滾滾不息的人間氣運,如億萬神駿奔騰而去,如同萬里海嘯呼嘯而起,瞬息之間從四面八方將匈奴和貴霜包圍在內!
不過片刻間!
兩國萬里疆域便已經被大商氣運籠罩在內!
這一刻,九州一統!
整個人間氣運,如同時間靜止一般,突然一頓!
隨之,無數道光彩各異的道韻在人間氣運之中綻放!
子受目光環視九州大地,聲音平靜,卻難掩心中意氣,開口說道:
“大商子民,朕不負汝等所望,終于今日一統人間!”
“人族今日起,終于從仙神統治之下,徹底解放,成了九州真正的主人!”
“朕今日,將重奠九州,鑄人族圣土!”
他話音落下,目光抬起,九霄之上的人間氣運轟然一震,流轉不息,竟然演化出了九州版圖!
這一刻。
九天十地,三十三天,混沌之中,無數道目光投射而來!
只聽子受開口道:
“今日,朕為人族,立萬年人道之基!”
說完,手中軒轅劍一劍斬出,九州大勢隨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