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癸入巫了。
五個字一出,滿殿震驚。
崇侯虎被嗆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他目瞪口呆的看著老巫伯。
他從來沒聽巫崇提到過這個秘密。
人王竟然入巫。
他堂堂人王,身負人族氣運,怎么可能成為巫族!
難怪這個秘辛要摒棄左右。
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定然會在人族的氣運上硬生生撕出一道口子。
崇侯虎忍不住眼角直跳,嘴角抽搐。
沒想到。
這老東西竟然瞞了他幾十年。
不,不對,瞞了他們祖祖輩輩五百年。
他埋怨道:
“老巫伯,我一直拿你當本侯親爺爺看啊。”
“這種驚天的秘密,你竟然一直瞞著我!”
“快,快跟本侯說說……呸,快跟大王說說,那姒癸分明是人王,怎么可能入了巫族?”
巫崇老邁的目光看著崇侯虎,聲音平靜的可怕,道:
“侯爺,姒癸入巫,用的是那傳聞之中,來自幽冥血海的邪術,冥河換血法。”
“代價是老臣一族上下一百三十七人全身精血。”
“他抽干吾等精血,在酒池肉林中造了一座巫族血池,以巫血換人血,踏上以力證道之途。”
“如今我族在崇州,剛好一百三十七人。”
“侯爺,老臣該和你說嗎?”
崇侯虎咕隆咽了口酒水,看著這位跟了他們家三世的老巫伯,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這個秘密背負的東西太重,那是巫族僅存的一百三十七人的命。
難怪巫崇隱藏得這么深。
崇侯虎:當我沒說。
“幽冥血海!”
子受目光冰冷。
沒想到夏朝末年動亂,和幽冥血海有關。
帝癸的確夠狠,為了打破人王不能修行的天規,竟然獻祭了整個巫族殘余。
“后來的事情,大王就知道了。”
“帝癸修行之后,征戰四方。伐有施氏,得妖女妹喜。妹喜入夏后,大王心智迷失,殘害忠良,最終眾叛親離,被太祖帝天乙破了都城。”
“當日,太祖圍困陽城,帝癸從密道逃走,留下一座空的王宮。”
“侯爺先祖是王室分支,國難之際帶著全家老幼,為大夏守最后一道門。”
“老臣先祖恰巧大難不死,從血池爬了出來,感慨于此,歸附于侯爺一脈。”
巫崇聲音落下,殿廷之中都回蕩著那個時代的音響和巫族的悲劇。
子受看著這位巫族最后的傳人,喝了口酒,似笑非笑問:
“你們跟了北伯侯幾百年,都不敢說出來這個秘密。”
“怎么敢告知孤?”
“你不怕,孤也把你全族抓了?”
崇侯虎臉色難看,感覺自己被背叛了。
這種感覺,就像守了十幾年的姑娘,最終把貞操獻給了別人。
巫崇搖了搖頭:
“并非老臣信不過侯爺,而是侯爺鎮守不住這個秘密。”
“老臣卻信得過大王。”
“老臣從大王身上感應到了強大的氣血之力,這道力量遠比老臣傳承的巫族之力更強大。”
“大王擁有這般神力,怎可能看上血脈都沒覺醒的巫族后裔。”
崇侯虎臉都黑了,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暴擊,喝酒都沒有味道。
巫崇說罷。
他渾濁的目光看著帝辛,整個人激動地要散架了。
他眼中從未露出過這種目光,那是震詫、期待、懷念各種復雜的情緒!
“老臣知道這并非巫道的力量!”
“老臣體內的精血告訴我,這種力量能讓巫族血脈覺醒!”
“大王,老臣是這世間最后一位覺醒血脈的巫族了,為了巫族傳承,老臣愿意以血脈立誓,將永遠效忠大王!”
“老臣冒死向大王討封求法。”
子受心中詫異。
“沒想到,陽神世界的武道,巫族竟然有血脈感應。”
他站起身來看著巫崇,道:
“孤敕封神靈的法,需要有元神才能修煉。”
“這道法不適合伱。”
“不過,孤的確有一門錘煉力氣的辦法,你要不要聽?”
巫崇聞言一愣,隨即感激涕零。
“老臣謝大王恩德!”
子受點了點頭,一步踏出,來到了巫崇身前,他手心拳意凝聚,諸天生死輪武圣階段的奧秘,被他打入巫崇的腦海。
開口說道:
“此法名為大力出奇跡。”
“今日傳你,當以血脈立誓不得背叛。”
他話音落下,就見巫崇渾濁的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周身干癟的肉身鼓風一樣膨脹起來,沖天的氣血要把大殿給掀了!
片刻之后。
巫崇收斂血氣。
一位身高數丈,肌肉虬勁粗壯,但須發皆白,聲音蒼老的肌肉老頭,單膝著地。
他身上澎湃著武圣的氣息,跪子受身前,沉聲道:
“老臣巫崇,謝大王賜法!”
子受看著前后判若兩人的巫崇,心中吃了一驚,露出一抹喜色。
這是頓悟?!
巫族在肉身武道的天賦,竟然如此恐怖。
一息之間入巔峰武圣。
這種速度,他都望塵莫及。
這是堪比天仙的打手啊。
子受手一揮,憑空生出一股力量,將巫崇托扶而起,盯著他,咧嘴一笑道:
“剛才你說,你們巫族還有多少人?”
巫崇聞言,仿佛被豺狼盯上,渾身打了個寒顫。
一個時辰后。
子受安排好一切,離開了崇州城。
巫崇帶他去了巫族族地,并將諸天生死輪傳給了巫族族人。
每一位巫族,都用精血立誓,不得背叛。
然而大力并沒有出奇跡。
這些巫族族人,修煉速度雖然恐怖,卻做不到巫崇一樣瞬間頓悟,一息入武圣。
據巫崇說,他本身血脈覺醒,才能瞬間參悟。
其余巫族族人,血脈沒有覺醒,只能慢慢修行。
“他們坐鎮崇州,足夠了。”
子受坐在鳳九身上,腦海里回想著此次崇州之行。
這一次來北海,差點被銷號,但收獲的秘辛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洪易出手,窺探到了這片天地的一角。
讓他知道這方天地間,充滿了天規。
目前他已知四條。
1、域外的力量不可存在。
2、眾生只可修行仙道。
太古帝獄抽取的功法能規避(突破)這條天規。
同時,巫道例外。
如果域外的部分功法,和仙道同源,不被排斥,可以從頭修煉。
3、人王不得修行。
4、凡涉三皇五帝者,人族不可知。
子受的目光看向虛空之中,他知道這片虛空之上端坐著六道身影,這些規則和他們脫不了干系。
不過,最終的幕后之人,或許不是他們,而是高臥于紫霄宮的那位道祖。
仙道。
仙道。
此道正是鴻鈞的道。
億萬年前,道祖鴻鈞紫霄宮講道,洪荒生靈紛紛前往紫霄宮聆聽。
莫非從那時起,這位道祖就在布局這一切了嗎?
子受心中沉吟不語。
巫族能規避第二條天規,所以被殺的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群無法覺醒血脈的廢巫。
這樣,只用一、二兩條天規,就能讓洪荒只存在仙道的力量。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子受嘴角冷笑。
白蓮被殺,就算有因果拘禁,圣人也能推演出部分因果。
北海叛亂,是封神劫起的源頭,如今這個源頭被他掐斷了。
接下來。
他要面對的將是圣人的怒火。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你們自詡無所不能,天地公平,為什么還要用法規來禁錮天地,禁錮人族。”
“你們,究竟在怕什么。”
子受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踩著鳳九片刻間到了朝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