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算是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子,原本隨著“五尺道”一路走到戎州(宜賓)乃是最快捷的法子,可是五尺道也叫做秦置五尺道蜿蜒盤旋于山嶺間,只能通行馱隊,馬車根本就無法通行,(只需要秦置五尺道就能看見那條臺階狀的道路),沒辦法,只能走遂寧一線,(這里是東晉大將桓溫伐蜀,大敗李雄所開辟的一條路,勉強可以通車。)在這里給大家解釋一下,免得諸位以為作者是白癡。順便求一下票。
“我兄弟犯下過錯,即使該管教,也是我出手,你動了他就不成!今天的事情,你不給我一個交代,你云家將永無寧日!”
浩哥面對云崢的燕翅弩并不畏懼,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他嘴里的話,引得周圍的閑漢和花胳膊大聲的叫好。
“這么說你兄弟犯得案子也只需要找你就成是也不是?”云崢沒動手笑著問浩哥。
“都是沒遮攔的好漢子,平日里總歸會有些不妥,爺爺替兄弟擔了又如何?”浩哥說的大義凜然。
“好一個坐地分贓的大盜,本官從豆沙縣一路南下,浩哥之名真是如雷貫耳,不但元山的強盜對浩哥仗義疏財欽佩不已,就連龍門鎮這樣的小地方的盜賊都對浩哥敬仰之極,一條沒遮攔的好漢,本就該名揚天下才是。”
云崢慢慢的收回燕翅弩,退回到了臺階上,免得引起浩哥的反噬。
浩哥有些迷惑,自己的名字真的能夠傳揚這么遠?元山?那是什么地方?龍門鎮?聽都沒有聽說過,不過當他聽到那些花胳膊們滔滔不絕的奉承之聲,還是比較愉快,江湖上的漢子,那個不愿意自己的名聲遠飚千里?更何況這還是出自一個官員之口。
“現在說好話已經晚了,你廢了牛二,想要服個軟就輕輕地揭過,這可不行!浩哥的名聲你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不拿出真金白銀想要消弭災禍那是做夢!”
一個花胳膊獰笑著往云崢身前逼過了來,見云崢連連后退,明顯是膽怯了,這個時候再不知道敲詐這只肥羊,這些年的街面就白混了。
“劉大巴臨死都要托人帶話感激浩哥的仁義,說他當年過成都,要是沒有你們的幫忙,早就被黑腳狗擒住了,這樣的一群好漢,云某佩服,佩服,既然是浩哥當面,云某認栽,需要多少金銀,請給個下數。”
憨牛和猴子奇怪之極,自己在元山長大,從沒有聽人說起過什么浩哥,劉大巴會和浩哥有牽連?這倒是不知道,不過云大很聰明,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平常。
云大笑瞇瞇的看著浩哥和這一群花胳膊,又抬眼抽了一眼原本抱著胳膊看熱鬧的混賬捕快,不過自從聽說劉大巴的名字之后,這些捕快們開始蠢蠢欲動了,說別的盜賊捕快們只會付之一笑,浩哥這些年并不少了大家的孝敬,如今聽到劉大巴的名字,每個捕快的眼睛里就冒光,通判大人京官都不做,之所以來到成都當通判,不就是為了殺父仇人劉大巴嗎?
前段時間大人從豆沙關帶回來了劉大巴的人頭,據說在家里用人頭祭奠了三天,最后才挫骨揚灰扔進茅廁,為此成都的捕快都被官人罵成狗屎了,說他們尸位其上整天浪費國帑,擒賊這種事還比不上豆沙縣的鄉農。
現在知道了,大家伙之所以沒現劉大巴的影子,原來有浩哥這個地頭蛇在幫忙,捕快們只要想想當初被通判限期破案沒有結果,被按在公堂上打板子的事情,就對浩哥恨之入骨,今天總算是水落石出了,拿下浩哥,大伙就有大功一件。
浩哥的神情陰晴不定,他總能從云崢的神色里現一絲譏誚,這里面一定有不對頭的地方,等到他想起劉大巴是誰的時候,吼叫一聲就要辯駁,一條拴著活扣的細鐵鏈子就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等他用手去撐,鐵鏈子就死命的拽著他往后退,鏈環扣在喉結上,讓他的眼前一陣陣的黑,捕快們對鐵鏈鎖人非常的有經驗,一個人拖著鐵鏈子往后跑,一個橫身擋在浩哥的身前,死命的抱著浩哥的兩只胳膊,不要他解開鎖鏈。
浩哥大叫一聲,雙臂一振抱著他的捕快就被他掀了一個跟頭,拳打腳踢之下,居然風聲霍霍,三五個捕快進不得身前。
眼看著捕快在抓捕浩哥,那些花胳膊居然轉身就逃,頃刻間不見了人影,就連趴在地上的牛二,眼見捕快忙著抓捕浩哥,也一咕嚕翻進了道路旁邊的陰溝,猴子探頭過去看,現這家伙居然爬的不慢,三扭兩扭的就順著污水口爬的不見人影,想要去抓,又嫌棄污水溝太臭,捏著鼻子又回來了,和云大一起坐在門檻上看熱鬧。
浩哥確實了得,一拳就打暈了一個捕快,又一抬腿,另外一個捕快滿嘴的牙就飛了出去,飛出去老遠的一截子才死狗一樣的趴著不動彈了。
“少爺,您這么做,會不會引來報復?”老廖憂心忡忡的對云大說。
“剛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沒人來報復,你從中間看出來點什么了嗎?”云大扭頭問老廖,老廖的見識不差,差的就是對人心的把握。
“恕奴婢愚鈍。”
“老廖啊,以后不要再說奴婢這兩個字,我家沒奴婢,進了這個家都是一家人,你看浩哥的結果如何?”
“困獸猶斗,逃不掉的。”
云崢嘿嘿一笑道:“如果在剛才如果有人肯幫浩哥一把,哪怕是一個人,你說浩哥會不會走掉?”
老廖很肯定地說:“即使是現在,如果有人肯幫浩哥一把,他依然走的掉。”
“你看見有這樣的人了嗎?”云崢指指空蕩蕩的街道問老廖。
“沒有,著實一個都沒有啊。”
“那你還指望這些人會來替浩哥復仇?”
老廖失落的搖搖頭,沖著云崢拱拱手就進了院子,心情似乎一點都不好,云崢瞅著老廖落寞的背影,笑了一下,遲早有一天老廖會向自己解說為什么會一個人帶著漂亮老婆走滿是強盜的山路的,他對此非常的有信心。
浩哥的拳風霍霍,七八個捕快走馬燈一般的圍著他轉,猛然間,有一個捕快一聲喊,手里的水火棍重重的敲在浩哥的孤拐上,浩哥的身子一側差點摔倒,而另外一只水火棍又敲在他的另一面孤拐上,浩哥艱難的吼了一聲,終于倒在了地上,七八個捕快就猛地撲上去,人山一樣的將他壓得不能動彈,拉著鎖鏈的那個捕快終于找了機會,一腳踏在浩哥的腮幫子上,死命的將鎖鏈卡緊,只留下一絲絲的空間讓浩哥喘氣,這活干的非常熟練。
等浩哥全身都被鐵鏈子纏滿之后,捕快們這才松了一口氣,放開粽子一樣的浩哥,一個個躺在地上回氣,猴子和憨牛端來米酒,請他們每人飲上一盞,猴子小聲的在為的捕快耳朵邊上說:“我家郎君和魯通判有大淵源,素來以師生相稱,今日能捉到這個大賊,大家伙辛苦了。”
猴子說完話,就把剛才扔地上的那塊銀鋌趁著幫捕快頭目整理衣衫的功夫塞了進去,捕快只覺得胸口一沉,立刻就眉開眼笑道:“請你家郎君放心,今日算得上人贓俱獲,他們當街承認的,街坊們聽到的也不少,大家伙的功勞都在他身上,容不得他狡辯。”
云崢走到躺在地上嘶嘶喘氣的浩哥面前說:“劉大巴殺了我坐師魯通判父母,我坐師千里迢迢來到成都,如果不能抓到兇手,他老人家就沒臉回京做官,劉大巴死了,卻沒有被明正典刑,想來我坐師心中一定有遺憾,所以只好拿你頂數,他老人家的心里也能通達了,可以高高興興很有顏面的回京做官,這樣一來我就不用給坐師送禮了,要不然會耗費好多銀錢的。”
浩哥張著嘴極力的想要分辨,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云崢接著說:“我知道你不認識劉大巴,可是你的那些手下不一定不認識,反正你也說了,你弟兄犯得案子算在你頭上就是了,現在,你還憤怒個什么勁?莫非你說話不算數?
我可聽說江湖上的漢子一諾千金,為了兄弟可以兩肋插刀,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世上冤死的人多了,不少你一個,更何況你還不算是冤枉,你是一個大潑皮,平日里總會干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才能將你樣的這樣油光水滑,慢慢的等著秋后處決吧,還能活大半年,算是賺了。”
浩哥把腦袋猛猛的往地上撞,嘴里出蛇一樣的嘶嘶聲,云崢再一次佩服了一下這些捕快家傳的手藝,眼看著浩哥被人家穿在水火棍上,就像抬死豬一樣的向城里走去……
“以后不許學人家混黑社會!”云崢惡狠狠地警告猴子和憨牛。
云家的門前重新恢復了安靜,地上的火盆一類的東西統統都不見了,兩個仆人出來清掃了一遍,灑了清水,就和以前一樣干凈,只是沒人愿意從云家的門前走過,哪怕繞道走,也不愿意走云家門前。
花娘疲憊的走了進來,把身子堆在云家的圈椅上就托著下巴仔細的看云崢:“幾個月不見,你又變得卑鄙了許多。”
云崢哈哈一笑道:“你和老道好的就像蜜里調油,還能想起我?”
花娘沒好氣的揮一下手說:“那個沒膽鬼,晚上我故意給他留了窗戶,他都不敢進來,只敢站在房頂上說話!晦氣。
說你的事,小公雞,你這就算是立威了?想要在成都府立足,這點威風可不夠!”
“沒打算惹誰,我準備把腦袋縮在殼里扮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