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圈內常規,錄制一張專輯一般是三個月左右,包括了前期收歌。
加緊一些,兩月也能完成,一個月的話,就非常趕了。
不過,李睜已經說了,會提供三首主打歌,非主打的歌曲收集相對比較容易,倒也不是不能完成。
三女誰也沒有異議,她們沒有異議,李睜反而提了一句:“組合不比個人,熟悉歌曲需要更長的時間,演唱上需要配合,互相之間取長補短,此外,還要進行形體臺風的培訓,專輯發行后的宣傳,重中之重是現場演唱,特別是十一長假期,各地晚會登臺,這也是為何要卡在十一前發片。”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九月份你們會非常辛苦,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不會有什么空余的時間。”
三女點頭應是,神色慎重了幾分,同時,眼中還多幾分盈盈期待。
分成,組長,發片時間敲定,李睜正準備具體說說組合的風格與定位,拷機“滴滴”叫了起來,他拿出看了看,眸光閃了一下,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先去回個電。”
到了外頭的辦公區,李睜拿起一張辦公桌上電話,撥了出去。
那頭響了幾下,接通,李睜喂一聲,拖了一個小長音,才道:“靜蕓,你已經到深市了?”
何靜蕓低嗯道:“你現在方便嗎?我想和你見一面。”
“你想見我,不方便也得方便啊。”李睜笑道:“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或者約個碰頭的地方?”
“你現在在哪兒?”
“工作室啊。”
“那,我過去找你。”
“好。”
賓館的房間里,掛斷電話,何靜蕓抬起明眸,定定地看著天花板,片刻后,吐出一口蘭氣。
下床,略微收拾一下,換上一套淡紫色的裙裝,這才推開了房門。
外頭一個小廳,方瓊看報,虎嘉看電視,聽到動靜,一個抬頭,一個扭頭。
不等她們開口,何靜蕓便道:“我要去一趟華璨音樂工作室。”
虎嘉反應奇快地道:“你聯系他了,他在工作室?”
何靜蕓微微頷首。
“我陪你去。”虎嘉當即起身,有些健次郎一般,左右手各坳了一下,發出兩陣松骨的脆響。
何靜蕓看著她道:“你去也可以,不過一句也不許提。”
虎嘉愣然:“那我去干嘛。”
“那你就別去了,方姐陪我去。”
說著,何靜蕓看向方瓊,方瓊道:“靜蕓,你晚飯沒吃,吃點東西再去?”
何靜蕓螓首輕搖:“我不餓。”
方瓊苦笑了一聲,也不多廢話,點頭道了聲:“行,我換件衣服。”然后,去了房間。
“我也去,保證一句不提,這總行了吧,大小姐!”
虎嘉賭氣地說了聲,也是起身回房,片刻后,從房間里傳來的虎嘉恨恨的聲音:“留言,半小時后,華璨音樂工作室見,虎嘉,老虎的虎,嘉獎的嘉...”
半小時后。
一輛商務車駛入園區,停在了工作室門口的空地上。
何靜蕓三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李睜和薛冰也是從工作室里走了出來,略作寒暄,一塊進了工作室。
何靜蕓三人第一次來工作室,李睜帶著她們參觀了一圈,蘇婷,林玥三人,以及還在做事的幾個員工,都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何靜蕓,熱情地打了招呼。
末了,何靜蕓說巡演過后準備發第一張國語專輯,她自己寫了一首歌,要唱給李睜聽了一下,于是,李睜帶她進了一號錄音室。
其他沒有跟著,薛冰和虎嘉跑了,蘇婷領著方瓊進了一間休息室。
李睜給何靜蕓倒了杯溫水:“演唱會不是周日,怎么提前那么多天過來?”
何靜蕓抬了抬腳:“我接了瑞克運動鞋的代言,負責拍攝的公司選了深市的幾個場景,就提前過來了。”
說罷,抬眼道:“你最近有什么新的作品,唱給我聽聽?”
李睜好笑:“不是你寫了歌要唱給我聽嗎?”
沒等回話,繼續道:“工作室準備給阿德出張專輯,配合他的演唱會同步發行,兩首主打已經搞定,我又給他寫了首第三主打,唱給你聽聽?”
何靜蕓喝了口水,默默點頭。
李睜從柜子里翻出自己那把吉他,背在肩上,走到話筒前面,拿手一指調音室:“你幫個忙,操作臺上左邊那個按鈕是錄音,右邊那個按鈕試停止,我等下唱的時候,幫我錄下來。”
何靜蕓應了一聲,進了錄音室,出乎李睜的意料,何靜蕓會操作設備,熟門熟路地一通按鈕,將耳機戴上,然后做了個ok的手勢。
“帶來一首,《第一號傷心人》。”李睜稍作醞釀,撥弄弧炫,音樂聲響起。
《第一號傷心人》是迪克牛仔的代表作之一,一首催人淚下的傷心情歌,雖然不如《三萬英尺》那么火,但同樣是傳唱遍大街小巷,ktv點唱榜,連續幾年拍在前十,而且特別適合于現場。
尤其是高潮部分,酣暢淋漓,絕對的直擊靈魂。
每每演唱會,唱到高潮部分的時候,臺下隨處可見,大聲跟唱,熱淚盈眶的男兒面孔。
“空氣變得有點悶,你說讓你回去你好困,山頂下的大城市有點冷...”
主歌部分,李睜的聲音有點冷,透著一股蒼涼落寞,而一個延長音,進入高潮之后,嗓音猛然爆發。
“我是你第一號傷心人,替你開一個門,淚往心里吞,我心愛的女人再也不問他的男人的靈魂...”
不僅僅是強音的表現,還有帶了點哭腔,沒一句最后一個字,都是咬了重音,配上痛苦與掙扎的表情,通過試聽,將一個傷心透頂的男人的內心,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
“我是你第一號傷心人,我站在風里等,另一個早晨,也許那一秒鍾會是永恒,也許我的心碎成粉。”
唱到最后一句,整個聲音變得無比絕望與凄然。
一曲唱罷,李睜閉著眼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慢慢將情緒從歌曲中抽離出來,這才睜開了眼睛。
卻是愕然看到,調音室玻璃窗后頭,何靜蕓捂著捂嘴,眼眶通紅,隨著抽氣,嬌軀一顫一顫。
李睜愣了片刻,邁步了過去,沒等他進調音室,何靜蕓便是出來了,飛快地抹了抹眼角,又吸了兩下鼻子,點頭道:“這首歌...很好。”
“靜蕓。”
“我沒事,錄好了,效果你自己聽了一下,我去下衛生間。”
何靜蕓擺擺手,垂眼與李睜錯身而過,快步出了錄音室。
李睜皺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這首歌動人是動人,但畢竟是一首屬于男人的歌,女人會被感動流淚不能說稀奇,但何靜蕓的反應有點大了...
此外,剛才在參觀工作室的時候,何靜蕓的話很少,基本只是點頭,搖頭,偶爾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反正有些牽強,或者說心不在焉。
總之,今晚何靜蕓給他的感覺,表面一切如常,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異常。
李睜也沒多想,進了調音室,戴上耳機將錄音聽了一遍,作為小樣還算可以,細節處有些瑕疵,但精髓都表現出來了。
聽完,摘下的耳機的時候,何靜蕓也回來了,抱起李睜那把藍色吉他,默默走到話筒前。
玉蔥指按住弧炫,略微醞釀,便是撥動起來。
一段悠揚的音樂聲響起,帶著一股低落,光是這個前奏,就很容易判斷,十有八九是首傷心傷情。
何靜蕓沒有報個歌名,吸了吸氣,開口唱道:“那一年的夏天,我們的相遇就如同一個奇跡...”
聲音有些低沉,并不是何靜蕓音色最美的音域,卻依舊難言天籟般的嗓音,氣聲包裹著一抹淡淡憂傷,旋律并不快,但一句一句,情感漸漸飽滿,讓人聽了,心靈不自覺地被一分一分地侵入。
“我們手牽手,緊緊握著,誰也不舍放開,我們走過繁華都市,穿過芬芳的花眾,走過高山低谷...”
主歌與副歌之間,沒有明顯的反差,只是旋律的速度略有變化,何靜蕓唱著唱著,眸子已然模糊。
“...那么多美好的畫面,在我們松手的一刻,化作碎片,夢醒了,那只是曾經,永遠留在記憶靈魂中曾經。”
忽然一個轉調,何靜蕓的聲音更咽了,最后一句,咬字已經變得有些含糊,聲落,捂住嘴巴,淚流滿面。
何靜蕓開始彈奏的時候,李睜就已經從調音室出來,坐在沙發里靜聽,此刻,看著何靜蕓的樣子,整個人都傻了。
如果說,之前感覺到何靜蕓有些不對勁,還會認為是自己敏感,那現在,李睜百分百肯定,那不是錯覺!
當初是歌曲讓兩人相識,并且組合參賽,又是歌曲陪伴兩人攜手追逐夢想,走過了一段難忘的旅程,還是歌曲,讓已經離散的彼此,重逢在另一個對當初的彼此來說,還非常陌生的城市,并牽起了對方的手...
他很清楚,何靜蕓是個睿智有主見的女孩,同時,又很文藝,非常感性。
大晚上,跑來工作室,唱一首傷心情歌給他聽,把自己弄得梨花帶雨,這要是正常才怪呢。
反常必有妖!
歌曲的旋律,老實說不怎么樣,可何靜蕓的演唱做到了深入人心,尤其是歌詞,最后的轉折,聽得李睜好不扎心。
又呆了會兒,李睜站起身走了過去,伸手去拉何靜蕓的手,眼看就要觸碰,何靜蕓的手卻是突然縮了回去。
緊跟著,何靜蕓又退了兩步,半轉身,避開李睜的目光,被小手捂住的鼻子深深一吸,而后傳來一道輕聲:“我們...分手吧。”
饒是李睜心里已經有了那么點預感,但聽到“分手”二字,心還是忍不住顫了顫,鎖眉道:“為什么?”
何靜蕓無聲地搖搖頭。
李睜問:“是你家人反對?”
何靜蕓依舊搖頭。
李睜再問:“喜歡了另一個男人?”
何靜蕓還是搖頭。
“那為什么,總該有個理由吧。”
“別問了,我決定了,今晚過來,就是特意和你當面說一聲。”
何靜蕓眼中閃過痛苦的掙扎,下午回到賓館后,她在床上躺了四五個小時,眼睛卻沒有閉上,內心經歷了怎么的反復糾結,不足以為外人道,正如她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愛...
千里昭昭跑來深市,放下一個女孩的矜持,用一首歌作為表白。
不惜忤逆父母的意愿,放棄大學四年所學,毅然踏入音樂圈。
一筆一筆對平頭百姓來說,天文數字的收入,不存疑地交托。
若非愛到至深,又怎么會不帶一絲保留。
愛之甚,痛之徹!
方瓊說的一點沒錯,親眼見證下午湖面上的畫面,心里最難過的非他莫屬。
虎嘉是純粹的憤怒,方瓊是生氣加嘆息,而她卻是痛徹心扉,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的內心是被無盡的悲傷與絕望占據!
她不恨李睜,因為愛得太深,根本生不出恨,她也想過方瓊所說,李睜要是對她沒感情,也不會主動曝光戀情,以李睜的才華,即便不主動招惹,也會被投懷送抱...
只是,從她個人的情感來說,她實在是無法接受。
要是下午的畫面,木船中的兩人只是相互依偎,看著比較親昵,她還能自欺欺人,但那一吻,將她最后的一點自欺欺人的借口,徹底打破!
她之所以那么著急,今晚就是來面對李睜,不是不知道,分手的痛苦,而是她再清楚不過,要是拖過今晚,說不定就會動搖。
她不想,不能,無法說服自己,失去最后的一份底線與堅持!
看著何靜蕓顫抖不已的嬌軀,李睜強壓內心的情緒,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道:“靜蕓,分手總該有個理由,就算判人死刑,至少要讓人死得瞑目。”
何靜蕓連連搖頭,她不想點破,也不想聽解釋,反正見證了那樣的一幕,她是不可能接受的。
“我再說一遍,我們分手了。”再度吸了吸鼻子,何靜蕓起步要走,李睜見狀,怎么可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同意,伸手一把抓住何靜蕓的手腕。
不顧她的掙脫,語氣一變,沉聲道:“你算什么,一句分手連個理由都沒有,玩弄我的感情咯。”
說罷,怒哼一聲:“別以為我猜不到原因,你肯定是愛上了別的男人。”
何靜蕓眼神一冷,嬌喝道:“我沒有!”
李睜看著她道:“反正不可能是我的原因,原因肯定在你那里。”
斬釘截鐵的語氣,猶如誓言,又猶如審判,落在何靜蕓的耳中,卻是一陣惡心,再看到李睜堅定如鐵的眼神,更是惡心到反胃。
什么是虛偽,什么是道貌岸然?
眼前的男人,就是最好的詮釋。
何靜蕓心頭沖上一股火氣,冷聲道:“是你背叛了我!”
李睜震了一下,咬牙道:“我背叛了你,我背叛什么?這種謠言你也信?”
何靜蕓一字字道:“我親眼看到的,難道還能有假。”
李睜心中沒鬼,莫名得一逼,正要說什么,錄音室的門被從外推開,虎嘉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比她慢了幾步,薛冰也是跟了進來。
何靜蕓側目,李睜扭頭,虎嘉看到何靜蕓被李睜抓住手腕,不由一愣,薛冰一臉苦笑難辨的表情。
八目相對,一時間,畫面定格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