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傳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海城聯盟的營帳外最終被一種“空”的死寂所包裹起來，而虞良同樣沒有再給怪談人類們收集情報的機會，選擇了將時空回溯到三分鐘前。
對于他來說，這次回溯最壞的消息就是發現了怪談“人類”方同樣會將回溯前后的記憶保留下來，這就導致他在每次輪回中積攢下來經驗的價值大大降低。
虞良本身能夠保留有記憶，其原理是這份記憶被暫時保存在了月亮管家的身上，在虞良完成回溯的一瞬間，月亮管家便將回溯前的記憶重新填入進去，在此期間無縫銜接，所以虞良的感受就是自己的身體產生了回溯，但意識卻并沒有直接回溯。
在這種情況下，虞良對這些怪談“人類”們保留的意識產生了些許猜測。
首先可以確認的是，怪談“人類”們本身是絕對無法保存記憶的，他們并沒有達到根源怪談的水準，那么他們保留下來的意識就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因為他們身上的根源怪談，根源怪談是記憶的尺度，正常情況下保留下來的記憶都是因為根源怪談。
不過虞良隱隱有些許懷疑，因為根據月亮管家的判斷來看，那些根源怪談的狀態是有些奇怪的。
“那些怪談‘人類’是憑借著身上的根源怪談來保留記憶的嗎？”當虞良完成了回溯再次出現在營帳中時，他立刻詢問著重新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月亮管家。
“或許吧。”月亮管家給出的答案并不明確，“按照虞良先生常說的話，根源怪談是記憶的尺度，那么他們就有可能是靠著根源怪談保留記憶的。”
虞良琢磨了一下月亮管家的話語，感覺到有些許的不對勁，于是接著問道：“你的意思是……我過去的判斷有誤？”
“不不不，并非有誤，僅僅是沒有那么準確而已。”月亮管家搖了搖頭，“根源怪談是凌駕于時間的存在，因為祂們的意識并非是跟隨著三維空間中的實體存在。”
祂用著一種通俗易懂的方式給虞良講解：“很簡單，人類的意識隨著身體而產生，這就是你們人類的唯物主義，即大腦更優先于意識。”
“對于根源怪談來說，實體中產生意識的后果就是被輕松地拿捏。”虞良聽明白了管家的解釋，同時也意識到這一點。
對于根源怪談這樣的存在來說，要是意識存在于實體之中，那未免也太脆弱了。
就拿微笑來說，祂能夠輕松地影響包括有機物無機物在內的一切物質，使得他們產生“微笑”的情緒，要是根源怪談的意識存在于實體，實體微笑的同時，祂們的意識也會跟著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的。
真的如此的話，秦海建豈不是一招通殺所有根源怪談？
現在的情況來看，明顯不是這樣。
“那么根源怪談的意識究竟存在于何處？”虞良追問道，就在他提出問題的時候，腳下的陰影中，“之”小姐的兩顆眼珠子浮在水面般的陰影上，只不過一顆在這里，一顆在那里。
光看眼睛和陰影之間的組合，有一種弱智的美感。
這個問題也是“之”小姐所關心的問題，她畢竟不如月亮管家閱歷豐富，更何況月亮管家是“記憶”和“意識”這方面的絕對行家，經驗絕對是碾壓著她的。
多了解一些世界的本源，總歸是沒有什么壞處的。
“存在于規則之中，存在于能量之中。”月亮管家悠悠說道，“他們的意識本體存在于一個特殊的空間，那個空間就像是一個根源怪談專屬的保險箱，里面存放著祂們的能力，在取用的時候隨時都能夠取用規則能量。”
虞良立刻就聯想到了冒險家的開箱能力，那家伙就是憑借著這樣的特殊能力來做到竊取根源力量的：“我聽過，你的意思是在保險箱中還存放著祂們的意識？”
“對，隨時向三維空間自身的存在傳輸意識，由于那種空間是絕對私密和隱蔽的，所以同樣也是根源怪談的安全閥，用于保管祂們的意識。”月亮管家解釋著。
陰影上的兩顆眼珠子中露出了一種恍然大悟的色彩，躲在陰影里的“之”小姐猛地一敲手，她好像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討厭冒險家了。
難怪她會在冒險家開她盒的時候不自覺地生出一種弄死這家伙的沖動，原來是因為保險箱天然就是她的安全閥，安全閥被人這么撥弄，能不讓她惱火嗎？
原來如此。
“我有一個朋友，他有著竊取這種保險箱內能量的能力，那他豈不是能夠竊取到根源怪談的意識？”虞良有些好奇。
這么看起來的話，冒險家開盒能力的價值仍然是在高漲啊！
這可是少有地人類玩家能夠強烈影響到根源怪談的異化職業能力。
“不，這并沒有可能。”月亮管家搖了搖頭，“因為是安全閥，所以絕大部分根源怪談的意識本源存儲于‘一小時后’，并且至少是一小時后。”
“一小時后？”虞良有些沒領會月亮管家的意思。
而月亮管家則是用著一個很簡單的例子來解釋了這件事情：“假如你是一個擁有著預知未來能力的人，你知道有人想要探查你的記憶，而你需要為你的記憶設置一個密碼，怎樣的密碼才是絕對不可能被人破解的？”
虞良沉默下來，他知道這個問題的關鍵在于“預知未來”這四個字，但要說絕對不會被人破解的密碼……
“這件事并不復雜，只要準備一個每秒鐘都會隨機刷新的計時器，每秒鐘都會給伱一個新的無規律的24位密碼，然后你將自己的記憶密碼設置為一小時后刷新出來的24位密碼，并且每一秒都會隨著計時器一起更改就行了。”月亮管家微笑著說道，“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有人能夠同時掌握預知未來的能力并拿到這個計時器，否則是沒有可能破擊他們記憶中的密碼的。”
而虞良則是被這個暗含玄機的貼切例子所折服，這就是隊伍中有一個沉穩可靠的成年根源怪談的感覺嗎？
真不錯啊。
再偷瞄一眼那陰影上的兩顆眼珠，其中受教的信服色彩越加濃重。
很顯然，“之”小姐完全接受這樣的說法，因為按照月亮管家的說法，根源怪談的意識本源存在于一小時后，這就使得所有生活在當前時空里的生物無法影響到祂們了。
一些同等級的根源怪談在擁有著影響未來的能力的情況下，或許是能夠觸碰到根源怪談的意識本源，但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而“之”也明白了為什么冒險家越是竊取她的能量，她就越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因為隨著時間流逝，冒險家距離那個一小時的安全閥越來越近了。
這種憤怒來源于一種不可控，是一種“之”的緊張感和危機感。
作為一個根源怪談，“之”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過這種危機感了，所以她直到現在才醒悟過來。
我有個意識安全閥，但我自己都不知道嗎？
陰影里的“之”好奇地戳了戳自己的身體，她感覺到自己的這副身體中似乎還隱藏著一些秘密或者是開關之類的東西，都是過去她未曾探索過的奧秘。
“在上一次回溯中，由于神父的上帝用劍封印了大量的根源怪談，那些根源怪談的意識處于一種低活的狀態，我從中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月亮慢悠悠地說道，祂輕描淡寫地將夜幕在營地中拉起來，繼續說道，“這些怪談‘人類’攻略根源怪談的方法靠的就是影響祂們的意識本源，他們將本該在一小時后的意識本源拉近到了當下，然后用特殊的手段截取了不斷傳輸到三維空間中的意識本源和規則力量，使得自己成為規則力量的載體。”
“這就是怪談人類‘半’能夠直接使用根源怪談和詞符能力的原因嗎？”虞良突然就想通了這一條，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將人類與根源怪談相互融合的好方法，而融合的結果就是怪談“人類”既掌握了根源怪談的力量又掌握了詞符。
月亮管家點點頭道：“大概的流程就是這樣，根源怪談的三維實體就是一個信標，有信標在才會有意識本源和規則力量不斷地從另一個空間傳輸過來，但由于實時性，根源怪談的安全閥已經不復存在，這種力量被怪談‘人類’所竊取。”
“不得不說，發明這種方法的家伙是一個天才。”
月亮管家由衷地感慨一句。
虞良隱隱摸到了解決這場危機的脈門，他好奇道：“所以我們有辦法打斷這種力量的傳輸方式嗎？將力量還給根源怪談？”
“按照這個思路，怪談‘人類’是無法做到保存記憶的，因為根源怪談與三維空間之間的雙向聯系已經變成了單向。”月亮管家想了想，“這也是我當時認為祂們只是單機游戲NPC的原因。”
“嗯，我明白，既然如此，他們應該是用著一種特殊的方法來保存記憶的。”虞良的心中立刻就生出了一種猜測，“比如在回溯前將記憶傳回攻略組，回溯完成后又攻略者再傳輸回來，他們是歷史觀測者的前身，擁有這樣的能力并不算太難。”
這種方法與月亮保存他記憶的方法類似，想要保留“普通人”的記憶，也只有依靠這種方法才行。
“嗯，你剛剛說的那個朋友……很關鍵。”月亮管家從回溯中找到了機會，祂的臉上浮現出微妙的笑容，“現在的安全閥已經不存在，這意味著他可以直接竊取到根源怪談的意識本源，這是從根基上摧毀怪談‘人類’的方法。”
祂樂呵呵地說了一句：“天下根源苦怪談‘人類’久矣。”
不知道為什么，虞良看著月亮管家的模樣，突然覺得這家伙和阿澤有幾分相像。
該不會也是個革命慣犯吧？
隨著奇點在營地中央出現，海城聯盟的玩家們在逐漸崩壞，而月亮適時地出來收割了信仰之力，在集滿信仰之力后便啟動了回溯。
“好了，談天時間結束，接下來要動真格的了。”月亮管家的聲音自輪回中傳來，成為了虞良睜開眼睛時耳畔腫響起的第一句話。
再看向身邊的月亮管家，祂依舊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只是在注意到虞良的注視后適時地說道：“一共有三十個根源怪談，每合上一個安全閥就代表一個根源怪談脫離了怪談‘人類’的控制。”
“無法回溯？”虞良從月亮管家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種類似于闖關游戲的意味。
月亮管家笑笑：“根源怪談是凌駕于時間之上的存在，這指的并非是祂的三維部分，而是祂們更加本源的異空間部分，那里的規則力量和意識本源是無視回溯的，一旦你的這位朋友成功處理好一個安全閥，那根源怪談就不會因為回溯而回到過去的狀態。”
語罷，月亮管家讓開一步，讓虞良與冒險家面對面。
冒險家看看月亮管家，再看看虞良，他隱約察覺到了現場的氣氛有點奇怪，但還是順著自己的臺詞說下去：“壞了，我好像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別說這個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虞良示意冒險家跟上自己，“你有想過連續收集三十個根源怪談的力量嗎？”
“三十個？這么夸張？”冒險家立刻就把剛剛自己要說的話拋之腦后了，他現在想著的只有收集三十個根源怪談的力量這一件事情了。
“當然，而且是在三分鐘內。”虞良笑了笑，感覺到冒險家的反應很有趣。
而冒險家激動地追上虞良，“你要怎么做？只要你開金口，我都照做。”
“等會兒再告訴你，你可能要和教練一起出征了。”虞良想了想，他現在的思路尚還不明確，可能需要利用教練來試探一下怪談“人類”方的情況才能做出具體的對策。
雖然這已經變成了三十關的闖關游戲，但依舊是一個需要雙方進行博弈的游戲，誰能夠刺探出更多的情報，誰就能更大程度地擴大己方的勝利可能。
從獲取情報的難度來看，海城聯盟是占據一定優勢的。
這也是整場戰爭中唯一具備優勢的地方。
虞良來到了神父所在的營帳，剛一進去就看見了已經使用完圣釘并逐漸轉化為光點狀態的神父，立馬就是一愣。
這似乎和劇本上寫的不太一樣。
“上帝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我知道會發生什么。”神父費力地扭頭看向虞良，“我只剩下三分鐘生命了，讓我一個人稍微待一會兒好嗎？我需要將上帝的使用方法傳遞下去，我的意志必須要有人來繼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