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怪談世界。”
這樣的聲音在純白色的世界里響起,而后這個平面的世界便開始變得真實。
無數簡單的線條架構成動漫原畫一般的圖景,緊接著是不同的色彩塊狀浮現,再增添億點點細節,一個完整的世界便出現在了虞良的面前。
“這里是……”他望向面前這寬敞的大廳,再看看自己這站立著的姿勢,一時間有些愣神。
剛剛還躺在床下,回過神來卻已經站在這里,所以自己并非被迷暈了丟到這里,更像是閃現,從家里瞬間出現在此處。
怪談世界?
虞良回想起依舊回蕩在耳畔的提示音,不由得默默警惕起來。
無論是名字還是出現方式都有超自然的意味在里面,他自然不會像常見的配角那樣覺得這是什么愚蠢的真人秀。
手機……
手機也不見了。
他摸摸身上,發現這個事實,然后目光掃過整個大廳,這里的布置稍顯破舊,但十分整潔,裝潢風格也偏向低幼和暖色調,只是沒有人。
三面都是封閉的墻體,沒有絲毫出路,而在虞良的正前方是檢票口,四臺通道閘機并排攔住去路,他的目光穿過檢票口落在稍遠處,那里是大廳的出口,透著些許朦朧的光。
虞良走向檢票口,在距離閘機僅剩三五步的時候,閘機上的紅燈轉變為綠色,欄桿也自此上抬,露出后方通道。
短暫的遲疑后,虞良徑直穿過閘機,而那閘機上傳來聲音:“滴,身份驗證,愿您在長虹動物園度過美好的一生。”
“美好的一生……”他低聲重復著,心里不禁發毛,這話語配上聲調完全持平的電子音,如有一只涼入骨髓的手輕拂過他的皮膚表面,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長虹動物園歡迎您。”
進入一片白茫的同時,虞良的耳畔再次傳來提示音,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來到戶外。
動物園內的布置依舊是輕松溫馨,到處可以看見卡通標識,為游客指引方向,道路兩邊樹木茂密,大路小路穿插縱橫,虞良還看見不遠處有著一個小湖泊以及一大片修剪齊整的草坪。
僅僅看這園內的場景,他還是很樂意參觀游覽的。
只不過,動物園內很空曠,卻看不見人的蹤跡,也沒有什么動物,安靜得有些壓抑,虞良的耳朵里甚至出現了嗡鳴聲,這只有在極度安靜的時候才會出現,而過往他只有帶著耳塞時才會有這種感受。
戶外竟然能安靜到如此地步嗎?
這里還是動物園?
虞良望著不遠處的標識牌和成片的半露天建筑,若有所思。
“草原動物區。”他念出標識牌上的字,他看不見那里有什么動物,但空氣中已然傳來大型動物那股特有的腥臭味。
“先生,需要我的幫忙嗎?”突然間,側里傳出一個男人禮貌的詢問聲。
虞良聞聲轉頭,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身著淺綠色制服的員工,他的臉上掛著官方式的標準假笑,皮膚白里透紅,嘴角高高揚起,露出兩塊渾圓突起的蘋果肌,一雙眼睛大且專注,這張臉讓虞良想到了放大版的玩偶比利。
“先生,您應該是第一次來到我們的長虹動物園吧?需要我來做您的導游嗎?”玩偶員工禮貌發問,他與虞良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導游?
虞良默念著這個詞,他沒有明確拒絕,而是直接問道,“可以給我一份動物園的地圖嗎?如果能介紹一下這里的情況就更好了,謝謝。”
就情感而言,他其實很抗拒和這么一個面相詭異的員工同行,但若是把現在的情況理解成某種真人游戲,那么在他進入動物園第一時間出現并且自稱“導游”的家伙……
大概是來引導新人的?
“地圖的話,每個展區的入口處都會有。”玩偶員工稍作停頓,“至于這里的情況,如您所見,我們是全市最大的動物園,以獨特的人造景觀、豐富的動物資源、多彩的主題活動聞名。”
“主題活動?”虞良重復道,心中生出疑惑,自己的入園也跟主題活動有關?
玩偶員工保持微笑,他很自然地引出下面的話題:“對,比如現在我們就有夜展活動,由員工選取幸運游客,只要你能回答一道關于動物的問題即可獲得一張夜展門票。”
“問吧。”
虞良也覺得這個活動出現得很突兀,不過這不妨礙他參與。如果將這個動物園看成一個大型的密室逃脫游戲,夜展顯然是額外的探索空間,去與不去選擇權在他,但錯過門票以后可就不一定有了。
“好。”玩偶員工抬步走向不遠處的草原動物展區,“在一個小島上有一只猴子和若干只鱷魚,現在假設這些鱷魚思維方式一致并且都很想吃掉這只猴子,但鱷魚吃掉猴子自己就會變成猴子,那么這個島上會發生什么?”
“嗯?”虞良愣了一下,他原以為會是個動物知識題,沒想到居然是個邏輯題,而他的大腦也本能地運轉起來,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首先,這種邏輯題肯定不會太過貼合現實,應該不會出現鱷魚分食猴子然后一起變成猴子的情況,否則這道題就沒有任何意義。
很顯然,這個問題的關鍵在于鱷魚的思維方式一致,它們一樣理性也一樣貪婪,那么就大概會出現三種情況。
鱷魚沒有理性,那么鱷魚就會吃掉猴子,然后變成猴子,直到最后一只鱷魚變成猴子,結局就是一只鱷魚都不剩。
其次,鱷魚只有一定理性,那么它們會在只剩下兩只鱷魚的時候停下,這個時候誰先吃猴子誰就會變成猴子被吃掉,也就是說會剩下兩只鱷魚和一只猴子。
最后一種情況是鱷魚具備絕對理性,以第二種情況為基礎,無論原先有多少只鱷魚,一旦數量達到偶數,它們就會克制住自己吃猴子的欲望。
這是數學邏輯角度得到的答案,而虞良又從博弈論入手,答案依舊如此,所以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玩偶員工身上,快速答道:“永遠會有一只猴子,而鱷魚的數量會是偶數。零,二,或者更多。”
“恭喜你,答對了。”員工的嘴角高高揚起,他笑瞇瞇地遞出門票,“先生,這是你的獎勵。”
“謝謝。”虞良接過門票,紙張很粗糙,玫紅色打底,遍布細小疙瘩,文字和圖案是黑白呈像的,上面是一些或趴或站的動物,但油印的質量并不好,因此動物的面部都是黑乎乎一整塊。
每日20:00至次日6:00,長虹動物園夜展為你開放 一直持續到次日六點?這時間段可不像是陽間人參加的展會。
虞良下意識地沉思著,他的目光移到一旁,他發覺自己已經來到草原動物展區的內部,身旁就是一塊科普立牌,上面是一條蟒蛇的卡通圖案以及圓幼的文字介紹。
“巖蟒是一種貪婪的無毒蛇類,身體粗大且長,最長可至7米左右,它們擁有一張大嘴,可以生吞許多動物,甚至是成年人。”
貪婪?
與此同時,玩偶員工也停下了腳步,他轉身面向虞良,習慣性地保持一米距離,然后再次拋出一個問題:“你回答的沒錯,的確只剩下兩只鱷魚。那么現在如果其中一只鱷魚一定要吃掉猴子的話,該怎么做?”
虞良的思路被這個問題打斷,但問題并不難,因此他回答得不假思索,“躲在暗處,伺機偷偷吃掉猴子。”
這也不難理解,只要另外一只鱷魚不知道自己已經吃了猴子、變了猴子,那自然不敢輕易對猴子下手。
等等!
虞良像是意識到什么,他猛地抬起頭望向周圍,大樓的陰影從頭頂覆蓋下來,淹沒住他和玩偶員工的身影,這里仍舊陌生,但比起剛剛明顯更加偏僻,那張玩偶臉上依然保持著高揚起的笑,蘋果肌的陰影落在嘴角,顯得詭異非常。
“你?!”他猛推幾步,驚疑不定地盯住玩偶臉員工。
剛剛他的余光有在關注玩偶,謹防異動,但畢竟是在思考玩偶員工的問題,沒察覺這隱藏在偏僻環境中的殺機。
“恭喜你,答對了。”員工笑笑,他撕下了自己的玩偶臉皮,如同蛻皮一般干凈利落。
這個舉動也像是按動某個開關,他的頜骨連同口吻一起形變,逐漸長寬,連接處向外突起,朝天的鼻孔位于長突的嘴部前段,他的腦袋已然與鱷魚一般無二。
大嘴微動,利齒閃動鋒芒,員工仍然保持著人形態,只不過身形陡然拔高,足有兩米多高,肌肉虬結,遠比常人壯碩。
這變身過程自然不帶時停效果,因此這時候的虞良早已轉身向寬敞的大路上跑去,壓根沒管身后變化的員工。
他的目光快速搖晃著,將身前的所有事物盡數收攏至眼底。
鱷魚,還有一只鱷魚在哪里?!
必須找到另外一只鱷魚,現在……
能夠救他這只猴子的只有第二只鱷魚!
兩只鱷魚都在場的情況下,他們都不敢先動口!
與此同時,虞良的視野里出現了一道藍色的半透明面板。
已觸發支線怪談:不能獨處的猴子 備注:確保你的身邊永遠有人,否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