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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爭奪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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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拜見陛下,陛下圣躬安!”

  一走進謹身殿,代王朱桂就下拜行禮。

  見他如此鄭重的模樣,朱允熥趕緊上前一把將他扶住道:“十三叔快快請起,為何行這么大的禮?有什么話起來說。”

  “是,微臣多謝陛下!”

  將他帶到偏殿,二人落座之后朱允熥才問道:“十三叔這么早前來,可有什么要事?”

  代王朱桂回答道:“回稟陛下,微臣來京城已經幾個月了,早就超出了藩王回京時日的禮制,若非陛下恩典一再的挽留,微臣也待不了這么長時間,

  如今年已經過了,微臣也該回去了,所以今日特來向陛下請辭。”

  之前朱桂就曾經請辭過,只不過做朱允熥并沒有答應,讓他仍舊留在京城。

  這一方面是因為徐妙錦將要生產,有她姐姐代王妃在宮中照應著,她也可心安,

  并且在孩子出生之后也需要有人照顧,代王妃是生過孩子的人,在這方面也有經驗。

  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朱元章,他畢竟年齡大了,許多時候都會感覺到寂寞,這是老人家的常態,都期盼兒孫在身邊。

  朱允熥聞言道:“十三叔,馬上就要開春了,北方瓦剌韃靼應該不會進犯大明,所以邊境無憂,十三叔何不在京城多待一些時日,好好陪陪皇爺爺,

  他年齡大了,身邊需要有親人陪伴,有十三叔在正好可以姐啊,皇爺爺思念親人之憂。”

  代王朱桂苦笑道:“都陪老爺子這么長時間了,再陪下去他就該煩了,剛開始還挺親熱的,后來就冷澹,再后來就不耐煩了,呵呵呵……”

  “況且我在京城這么長時間,如果還不回去也說不過去,那些御史言官說不定就要上書彈劾了。”

  朱允熥笑道:“他們沒事就喜歡彈劾這個彈劾那個,你不必理會他們。”

  說笑一陣,代王朱桂仍舊請求回到大同封地,朱允熥也知道不能再留他,便“勉強”答應了下來。

  “爹,孩兒要走了……您老多保重……”

  大善殿里,向來大大咧咧脾氣暴躁的代王朱桂流下了眼淚,哭得像個淚人一樣跪在朱元章面前道別。

  “咱知道,咱知道,你回去的路上慢點兒,不要太趕……”

  朱元章要與自己的兒子分別,也不由得受感,囑咐道:“到了封地就好好的,千萬不要在做出格的事了,你都這么大人了,不要讓咱再操心……

  還有你是大明的藩王,要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的職責,抵擋外族入侵,守護一方百姓,忠于朝廷……”

  “是,孩兒記住了,多謝爹爹教誨……”

  朱元章拍拍他的肩膀,眼睛也有點紅了,語重心長的道:“咱現在年齡大了,如今大明的皇帝是允熥,按照輩分,雖然他是你侄子,

  可你要記住,皇家是先論尊卑上下,然后才論親情,你應該敬著他,忠于他,這樣你才能過得安生……”

  “咱心里清楚,允熥是個看重親情的,只要你們別招惹他,他輕易不會找你麻煩的,你懂了嗎?”

  “是,孩兒明白了,請爹您放心,孩兒一定本分守己,恪守忠義,絕不招惹事端,爹您放心吧。”

  “唉……”

  朱元章嘆息了一聲,眼睛里面充滿了離別的不舍:“去吧,去吧,再晚就趕不到驛站歇息了……”

  “是,孩兒去了,請爹保重……”

  雖然心中有濃濃的不舍,可代王朱桂還是離去了。

  之后晉王朱棡也向朱允熥請辭,畢竟他是和代王一起回京的,也不好再逗留下去。

  不過任他怎么說朱允熥都沒有同意,堅持讓他留在京城。

  現在是宣武三年,按照歷史上的年份,應該是洪武三十一年,也就是在這一年里,先是晉王朱棡在三月底離世,

  然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朱元章在六月底撒手人寰,龍馭賓天。

  朱允熥不知道晉王朱棡的離世對于朱元章的打擊有多大,但是看到自己三個嫡子全都離世,傷心難過是肯定的,

  朱允熥只盼著能夠把晉王留在京城,借著宮里的御醫悉心醫治,緩解他的疾病,延長他的壽命,或許這對于朱元章來說也是一個安慰。

  “這個方孝孺,莫非他很閑嗎!”

  “還有解縉,他不是在家讀書嗎,怎么沒有一點長進!”

  謹身殿里,看著錦衣衛指揮使蔣瓛送上來的奏報,朱允熥不由得有些生氣。

  因為在這份奏報當中,說漢中教諭方孝孺對朝廷在三佛齊設立宣慰司的做法很是不滿,不僅在自己家里對自己的學生蔣說,還在學堂里面對學子說,

  而且在公開場合,絲毫不掩飾自己不滿的情緒,一再指責這是朝廷鄙政!

  “方孝孺和解縉他們一個在漢中,一個在江西,怎么就攪合到一起去了?你們錦衣衛可有查明?”朱允熥不滿的問道。

  “回稟陛下,解縉和方孝孺雖然未曾謀面,可是聽說解縉對方孝孺的學問人品非常推崇,不止一次的對親友學生夸贊……”

  蔣瓛繼續說道:“后來,解縉給方孝孺去過幾封信,請教學問上面的事,這一來二去就談到了朝廷政務……”

  “陛下,他們二人對于朝廷在三佛齊設立宣慰司頗有異議,一來說這是勞民傷財,空耗國力,

  二來覺得這是馬和帶領士卒前往,利用武力迫使他們屈服,這才有了三佛齊首領梁道明入京請求一事……”

  “這幫文人的腦子,不知道是怎么長的!”朱允熥罵道。

  蔣瓛試探著問道:“陛下,對于朝政,大明律中有明言,諸人皆許直言,為生員不許。他們如此議論已經干犯了干犯了朝廷律法,不如……”

  朱允熥瞪了他一眼,蔣瓛立刻嚇得一哆嗦,趕緊躬身行禮,腰彎得極低,不敢再說一句。

  抓當然是可以抓的,若是一般人抓了也無妨。

  可方孝孺和解縉能是一般人嗎?

  不說他們是儒學宗師,起碼也是頂尖的文人,在學識和名望上是其他人望塵莫及的,受到許多人的追捧和敬仰。

  就算把他們抓起來,因為罪名不大也挺多懲戒一二,還是要將他們給放了。

  可這么做必然引起讀書人的議論,嚴重的還可能發生眾多讀書人請愿之事!

  到時候自己的臉面往哪里擱?

  要知道古代的話語權其實是掌握在讀書人手中的,他們握著筆桿子,用一些春秋筆法,文過飾非來簡直是輕車熟路!

  多少帝王因為不合他們的意愿,,所以就被他們扣上暴君、昏君,殘暴不仁的名聲想摘都摘不掉!

  另外不是把讀書人殺了就行的,因為他們代表了士族階級,自己總不可能把一整個階級的人全都給鏟除吧!

  就算有這個心,現在也不是時候啊!

  關鍵是鏟除了一個階級,還會有新的人成為這個……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們變成綿羊,變成自己可以隨便捏扁搓圓,卻無法反抗的羊羔!

  現在為了懲處他們一下,就為自己惹下這么大的麻煩,實在不值得!

  “去開國公府把常森請來!”朱允熥吩咐道。

  “是,微臣遵命!”

  蔣瓛退了下去,等走到殿外的時候,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發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濕了……

  “陛下,喝杯茶潤潤嗓子吧……”王忠端了一杯茶放在書桉上。

  朱允熥端起來慢悠悠的喝了起來,一邊喝著一邊還在思索如何應對。

  現在是明初,朝廷對于武將們頗為看重,所以說文官重要,可武將們還是隱隱壓了他們一頭。

  可到了明朝中后期的時候,借著那個大明留學生,精銳一朝盡喪,在京師保衛戰當中,文官徹底掌握了軍權。

  從此以后,武將們就成了文官們的附庸,一切都要看文官們的臉色行事,以文臣駕馭武將的格局也是在那個時候形成的。

  文官和讀書人本就是一體,所以讀書人的心聲就代表了文官們的意思,不說全部,起碼也是一部分!

  也正是為此,所以才有了明朝后期,一個自己還是考生的讀書人,竟然可以決定誰能考中進士,誰能考取狀元!

  還甚至到一個地步,能夠左右內閣首輔的決定,能夠讓首輔言聽計從這類的荒唐事!

  所以要和讀書人爭,就必須先爭奪話語權!

  只有把話語權握在自己的手中,那樣才不會讓他們迷惑天下!

  “微臣常森,拜見陛下!陛下圣安!”

  “舅舅快快請起,都是一家人,用不著行這么大的禮!來舅舅,咱們偏殿敘話。”說著就拉著常森進了偏殿,

  “王忠,把福建送來的貢茶泡上,請三舅嘗嘗味道如何。”

  來到偏殿,二人剛一坐下王忠就端來了熱茶,朱允熥便招呼常森品嘗享用。

  “舅舅,這個年過得可好?”

  “好好好,都好都好,承蒙陛下掛念,一切都安好。”

  朱允熥笑道:“舅舅過年怎么也不到宮里來一趟,咱們在一塊兒吃個飯說說話也行啊……

  對了,聽說舅舅扭了腰,不知道現在好些了沒有?我讓人送去的人參鹿茸舅舅用了嗎,效果可還好?”

  一想到這里常森心里就暖洋洋的,自己的外甥如此記掛自己,實在讓人倍感溫暖啊,

  “回稟陛下,陛下的賞賜我都用了,效果好的很,現在都好利索了,走路做事已經沒有任何妨礙,多謝陛下。”

  “舅舅不必客氣,這是該當的,只是我政務繁忙,實在抽不開身,要不就去看望舅舅了……御醫怎么說?腰傷需要好好養護,可別留下什么病根兒……”

  在得知常森的腰扭傷之后,朱允熥便派遣御醫前去診治,因此才有這一問。

  常森回答自己的傷完全好了,怕自己的外甥不放心,還要站起來扭動扭動,以示康復,嚇得朱允熥趕緊把他攔了下來。

  好家伙,扭得這么大幅度,就是好腰子也得扭壞了!

  朱允熥見他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也放下心來,道:“今日請舅舅進宮,一來是咱們說說話,有段時間沒見舅舅了,心里也十分想念……”

  “這二來嘛,有一件事想麻煩舅舅,就是不知道……”

  聞言,常森立刻拍著自己的胸脯道:“只要陛下有吩咐,微臣一定遵從!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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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舅舅這話,那我就放心了……”

  于是朱允熥道:“舅舅,我想開辦一種小報,就是北宋時期民間商人所辦的小報,也稱為新聞、小本、報條,舅舅應該知道吧?我想請舅舅主理此事……”

  “哦,我知道……”

  常森一聽就明白了,因為“報紙”。這種東西并不稀奇。

  朝廷是有邸報,可是邸報內容主要是皇帝的詔書、起居言行、政府的法令公報、各級臣僚的章奏疏表、省寺監司等機構的報告和邊防駐軍的戰報等。

  有些是針對朝廷政令舉措的,有些只要給官員們知道就行了,民間百姓對這些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邸報的正本只發至各級衙門的長官,長官以外的官僚和士紳所看到的往往只是它的抄件。

  所以宋代的邸報大部分是抄寫的,只有一小部分稿件以“鏤版”的方式印發,所以這也產生出來一個行業,就是抄報。

  宋代的小報始于北宋,盛行于南宋。是非法出版的非官方報紙。

  主要在首都汴梁和臨安發行,刊期不定。

  小報是當時人們對這類報紙的泛稱。有時也稱之為“新聞”,使“新聞”這一名詞開始和報紙聯系了起來。

  小報的發行者通常是各地駐在首都的進奏官、使臣、朝廷衙門的中下級官員和書肆主人,以此來賺取外快。

  南宋時,小報上還常載有北方軍民抗擊金兵的消息和主戰派官員反對議和的奏疏。

  因而被封建統治者加上“撰造浮言”、“亂有傳播”等罪名,受到嚴厲查禁。

  宋朝以后,各代也出過類似小報的出版物,時人稱為小本、小鈔或報條等,同樣受到查禁。

  在明朝中后期,出現了《京報》,是由通政使司或內閣在北平出版的半官方性質的期刊。

  要爭奪話語權,還有什么比辦報紙更直接有效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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