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依微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這事兒有什么出風頭的,就是正常的笄禮罷了,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愛出風頭啊。”
“是是是,姐姐教訓的是,弟弟這不是想讓姐姐高興嘛。”
朱依微說道,“簡簡單單就行,那么隆重干嘛,還讓文武百官家中女眷進宮祝賀,這陣仗未免也太大了,……
要我說皇爺爺咱們一家就行了,人少一點兒,也免得嘈雜,況且這么多人,花銷太大了。”
朱允熥道:“姐姐,宮里也太冷清了一些,正好借著這次機會熱鬧熱鬧,皇爺爺現在成了甩手掌柜,把任務全都推到我身上,再不給他找點事做,他老人家就該閑的無聊了,
至于花銷……不過就是一頓晚宴罷了,又能花銷到哪里去,況且我都和朝臣們商議好了,也通報下去了,總不能撤回來吧……”
朱依微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次就由著你,下次再有這種事,他現在給我打個招呼,要不然可不饒你!”
朱允熥急忙躬身賠禮,說道:“弟弟不敢,下次一定讓姐姐知曉……不過姐姐,下次我就管不了,那可得皇爺爺做主。”
朱依微疑惑的問道:“什么事能勞煩皇爺爺?”
“呵呵呵,當然是姐姐的親事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癢癢了,找打!”
江都郡主行笄禮,并命命婦及眷屬入宮慶賀的事,已經通報給了文武百官。
一般來說像這種事情,應該有家中夫人,攜帶未出閣的女兒進宮祝賀,因為郡主并未出嫁,所以來的也得是未嫁女孩。
而這次的慶典活動,里面的味道與平常卻有不同。
江都郡主乃是監國太孫的姐姐,將來就是長公主,地位崇高!
誰敢輕忽這件事?
再加上這段時間東宮選秀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東宮太孫不喜歡纏足的女子,
這個時候舉行慶典,要各官宦之家帶著女兒進宮,意味已經非常明顯了……
所以家中官員的女兒凡是纏足的,這次肯定不能帶入宮中,否則就是往槍口上撞啊!
而朱允熥也是要借著這次機會,向文武百官表明態度,叫他們中間先奠定不可纏足的風氣!
纏足非但不能參加這次慶典,以后也沒有份,而那些官員講究的是臉面,遇到慶典都沒你的份兒,還有什么尊榮可言?
所以在一個官宦之家,一位官員正在安排入宮慶賀的事。
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嘆了一口氣,對自己的夫人說道:“這幾日你帶著彤兒沐浴齋戒,準備進宮慶賀吧。”
夫人問道:“老爺,倩兒才是家中長女,以往都是帶著倩兒,這次……為何是二女兒?”
“唉……”
官員長嘆了一口氣,把外面的風聲,還有宮里的態度簡單的說了一遍,
又說道:“現在殿下讓文武百官的家眷入宮,其實就是審視啊,看看哪家是纏足的,哪家不合乎圣心……
這個時候,誰敢帶纏足的女兒入宮,明天就就會被拖到菜市口!”
此時在戶部衙門,齊泰鐵鉉忙完了公務,就坐在一起敘話。
齊泰開口說道:“對于郡主舉行笄禮,鐵大人怎么看?”
鐵鉉笑道:“當然是吩咐內子沐浴齋戒,做好準備了,你呢,是怎么安排的?”
齊泰看了他一眼,道:“我吩咐家中女眷,還有同族的親屬,禁止纏足,既然朝廷律法由此禁令,我等自當遵從。”
“齊大人高義,佩服佩服……”
“倒是鐵大人當日的提議,不知道刑部和大理寺會不會采納?”
此話一出,鐵鉉頓時覺得非常尷尬,老臉都紅了!
他知道齊泰口中的提議,就是自己所說把樂戶和娼妓不歸納到禁止纏足之列。
鐵鉉苦笑道:“齊大人,你這就不厚道了,這話遲早會傳出去,到時候本官就成為眾矢之的,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白眼,多少議論,從此以后我真就成了孤臣了……”
齊泰笑道:“怕什么,不招人妒是庸才,鐵大人奇思妙想,心思敏銳,一般人還真想不出來這等計策……”
“你看看,連一向謹守禮節的齊大人都開始諷刺挖苦了,我啊,唉……”
鐵鉉知道,他一定會招致唾罵的!
自己的那條提議,把所有纏足的人家都歸納到了娼妓之列,這是赤裸裸的侮辱人啊,
人家能不罵他嗎?
很多人都會對他敬而遠之,正如他所說,從此以后就只能做個孤臣了!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一些士族官宦之家,還有一些大戶人家,但凡家中女兒有纏足的,都恨不得指著鐵鉉的鼻子罵!
在一戶人家中,就傳出了罵聲:“鐵鉉,真是好賊子!他只是要自絕于士林!弄出什么陰毒的路數,簡直無恥至極!
女兒家纏足本來是一件好事,持守 貞潔,恪守婦德,到他口中就成了……就成了,嗐!真是個混賬東西!”
一旁的夫人滿臉憂慮,“老爺現在在怎么辦啊,朝廷律法這樣規定,邸報里面都說了這件事,你說咱們女兒……是接著纏,還是放開?”
“纏什么?!咱們家女兒從來都沒有纏足,無論誰問題都沒有!懂了嗎?!”
“老爺……
“嗐!糊涂!這話要是傳出去,不但是女兒的名聲,就是咱們家的名聲也毀了!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此事!”
“是是是,我明白,老爺放心……”
“還有家中的那些下人,敢誰要是敢亂嚼舌頭,通通棍棒伺候!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手軟!老夫一世英名,可不能這么毀了!”
“那女兒……”
“……,想辦法矯正過來,扳也要扳過來!這是大勢所趨,否則以后嫁人都難啊……”
此時在魏國公府,徐達把自己的妹妹請到書房來。
“兄長,不知兄長喚妹妹何事?”
徐妙錦帶著四妹,二人邁步進入書房,
落座之后,徐輝祖才了慶賀的事,說道:“江都郡主是殿下的親姐姐,對此事極為看重,咱們家不可不去,到時候你就帶著妙容,和夫人進宮祝賀吧。”
徐妙容自從走出陰影,就開朗許多,驚喜的說道:“兄長,這么說我也能進宮了?上次見江都郡主的時候,她還給我拿了宮中的糕點吃呢,郡主姐姐人真好!”
徐輝祖囑咐說道:“確實能去,可你的性子要收斂起來,不能胡來,宮中不比家里,規矩森嚴,若是不小心沖撞了哪位貴人,可就不好了!”
徐妙容害怕不讓自己去,連連點頭,趕緊說道:“兄長說的是,妹妹一定謹遵兄長的吩咐,謹言慎行,規規矩矩的,絕不亂說話!”
徐輝祖這才點了點頭。
“兄長,我房中還有些事,這次慶賀,就不去了吧?”是不是 徐妙錦想到要去宮里,說不定還要見到那一位,心中就有些期盼。
可同時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東宮選妃的事天下皆知,雖然他沒有說要選自己,這段時間也沒有什么親近的表示,
可徐妙錦知道,他肯定是有這個心思的,起碼會有心選自己,哪怕不是正妃,他也想選自己入宮,
否則就不會又是賜冰解暑,又是賜冰粥除熱了。
自從上次幫助自己的妹妹擺脫出家困擾之后,他又“偶然”間 遇到了自己兩次,這份心意自己是知道的。
還要進宮見了他,那自己該說什么?
他曾說要立自己為妃,雖然有些浪蕩子的意味,倒像是情話,可也不是可能……
倒是她也知道中間有阻力,關于皇家和藩王如何娶妻,可是有規定的,宜選平民之家!
這個時候進宮了他,恐怕會讓他為難吧?
嗯,有情最是惹人惱,暗把芳心寄遠方……
有情人,也有甜蜜的煩惱啊……
“姐姐,你就進宮吧,就當陪陪我了,我都好幾年沒有進宮里玩了,好不好嘛……”
徐妙錦報以微笑,又對徐輝祖說道:“兄長,有嫂夫人在,我不去也無妨,你意下如何?”
徐輝祖深深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眉毛微皺,想了一下說道:“此事不妥啊,家里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了……你還是去一趟吧。”
“好,那就聽兄長的。”徐妙錦并沒有堅持,答應了下來。
按理說應該由母親帶著女兒,可因為她的母親,也就是謝夫人已經去世了,總不能讓徐達的小妾,代表為魏國公祝賀吧。
在這個時代,小妾的地位非常低,就連家中地位稍高一點的仆人都比她們有地位。
所以是絕對不會讓一個妾室拋頭露面的。
雖然按理來說徐輝祖的夫人去也行,可畢竟在重人眼中,還不能真正能代表魏國公府,
勛貴之家,一般都以子女為先。
而徐妙錦的兩位姐姐已經出嫁,現在真正能代表徐家的只有她了,當然了,徐輝祖的夫人是放到明面上的,她才是正主!
按照傳統來說,似乎有些講不通。
可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全清楚了,那就是徐輝祖的夫人,和徐妙錦同時出場的時候,別人會主動結交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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