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有了母親的支持,所有的錢財全都交給瞿陶,他便帶著前往目的地。
有金錢開路,征召兵馬就順利許多。
在山區的部落,因為身處在大山之中,本來就土地需稀少,又不太會耕種田地,再加上他們缺少鐵器。
很多蠻夷部落都是靠著不太好的生鐵制作箭頭用來狩獵,甚至青銅箭也能看見,熟鐵制作的刀劍就已經很可貴了。
所以他們很多人都是以狩獵為生,即便是種植了土地,往往單單憑著地里的出產,也很難吃飽。
而每年到了冬季就是最難捱的季節了,這個時候獵物都已經躲藏了起來,而且經過夏秋兩季頻繁狩獵,這個時候獵物已經很少了,在山野之中很難打到獵物。
平常的時候還可以拿獵物的肉食和皮毛換取糧食,可到了冬季就沒有什么東西可換了。
山里總是冷的早,現在他們已經感受到寒冷將臨到他們了,真到了冬季天氣,又凍又餓,所以每年都會死去一些人,所以他們都會趁著冬季到來之前,趕緊預備食物。
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能有飽飯吃,能有棉衣過冬,又怎么不知道如何選擇呢。
所以當瞿陶帶著充足的錢財,和他們不常買到的東西前去的時候,瞬間就受到了歡迎。
瞿陶也聯絡了他們的族長土司,就由族長出面,用糧食和衣服還有若干物品換取青壯。
對于這些蠻夷部落的青壯年來說,他們所處的地方并非與世隔絕,外面的世界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是在這個時代里面,一方面有戶籍制度的限制,另外一方面則有些人的觀念,對他們多有鄙視。
雖然語言不通,但人的感官還是非常敏銳的。
如果對于那些白眼冷語都聽不懂,都看不出來的話,那就不是沒見識,而是傻子了!
久而久之,有些部落就和漢人隔開了。
土司得了好處,又有奢香夫人壓陣,征召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他們的精銳青壯也都被挑選了出來。
誰都知道若是有一批青壯離開部落,那么就可以省下一大批的糧食,而且還能夠換取糧食,養活更多的人,許多人在今年冬天就不用死了,何樂而不為呢。
再加上有官府出面,事情就辦得非常順利。
“這么長時間不見,更加健壯了,不過也瘦了,這些時日想必勞心勞力,回來了就趕緊歇一下!”
朱允熥正在本仁殿處理公務,看見瞿陶進來拜見,抬頭笑著說道。
瞿陶心中一股暖流經過,覺得很是舒服,這樣體貼入微的主上,實在讓人心中舒暢啊。
“為殿下效命,不敢言苦!”
朱允熥笑著點點頭,投去一個贊許目光,這讓瞿陶很是受用,
朱允熥又問道:“讓你辦事如何?有沒有征召到青壯?”
殿下還沒有忘記托付,這就好!說明殿下看重這件事啊!
“啟稟殿下,屬下這次征召了一千余青壯,都是各個土司手里的勇士!個個都是一頂一的好手!”
“哦,那他們就舍得放人?”
瞿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殿下,屬下和那些土司見了見,再加上有朝廷的命令,他們豈敢不遵從!”
“好!做得好!現在他們在哪里?咱們去看看!”,說著就站起身來離開書案,要出去觀看。
瞿陶站著沒動,支支吾吾的說道:“殿下……”
“怎么了,丑媳婦還怕見公婆,藏著掖著不讓看呀。”朱允熥發現了他的異樣,打趣的說道。
瞿陶行了一禮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這些蠻夷不懂禮儀,不知上下尊卑,而且屬下也是剛剛把他們帶出山,還沒有經過訓練,所以個個桀驁不馴,有點像還沒被馴化的野狼,我怕沖撞了殿下。”
“怕什么,我要的就是一群狼,他們要真成一群綿羊,那就沒意思了。”
朱允熥一邊脫下自己的長衫,一邊說道,見瞿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由得說道:“愣著干什么,趕快給我披甲呀!”
“哦哦……,好好……”瞿陶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取下架子上的鎧甲幫他穿上。
朱允熥一邊穿著鎧甲一邊說道:“你怎么一回來就過來了,多少要回家看看,別讓你母親擔心。”
霍峻一聽心中大為感動,立刻跪倒在地上說道:“屬下公務在身,不敢徇私,多謝殿下厚愛!”
“好了好了,起來吧,公務固然重要,可也不是連家都不要了,看完了這是土兵你就回去吧,休沐幾日。”
“是,多謝殿下!”
在瞿陶的引領之下,朱允熥便來到了安置這些蠻夷兵丁的營帳。
一千多人站在校場上雜亂無章,都在看著朱允熥竊竊私語,他們知道眼前的這位是貴人,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不免有些議論。
在他們身上穿著還是各自部落的服飾,手里拿的仍然是七拼八湊搞來的武器。
有人用的是桑木樹枝做成的弓,還有削尖硬木做成的長矛,還有一些青銅器刀劍,不過上面磕磕碰碰,這里少了一塊那里缺了一角,活脫脫像崩了牙的鋸齒。
也有一些鐵制兵器,上面顏色不均,還有些小疙瘩,一看就知道鐵里面有許多的雜質,
可即便是這樣,依然被他們當做寶貝一樣抱在懷里,小心的拿在手里。
“你這里面是什么?”
朱允熥看見一個士卒肚子前面掛了一個袋子,里面咕咕囊囊的,看樣子很是沉重。
這位士卒從袋子里面掏出兩塊鵝蛋大的石頭,遞到朱允熥面前,用生硬的漢語說道:“石……石頭,打獵。”
從他那略顯畏縮的眼神來看,顯然對于朱允熥有一點害怕。
朱允熥看到有很多士卒也是像他這般模樣,有些畏畏縮縮,眼神也有些躲閃。
他們這些人可能雖然一輩子都沒出過部落,雖然桀驁不馴,可是他們也明白朱允熥是能夠決定他們生死的人,所以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過一旦有人觸怒了他們,他們立刻就會化身成為一群惡狼,撲上去將敵人撕碎。
而且由于他們一生都在當地,又有土司管理,所以幾乎與外面隔絕,所以對外面的人有很強的戒備心理。
就算是幾百年后,照樣有人沒出過大山,所以像這種狀況很常見。
朱允熥接過兩塊石頭,在手里掂了掂,春風和煦的微笑說道:“這石頭能打死獵物嗎,來,給我看看。”
說著一指遠處的一根木樁。
一說到要演示,這個士兵立刻眼中就流露出光彩,身上的自信也提升不少。
接過來兩塊石頭,口里說著“你……你看!”,
突然手臂一揮,一塊石頭就打了出去,不等這一塊石頭擊中目標,一個轉身另一塊石頭又飛了出去。
“啪,啪!”兩聲,
兩塊石頭幾乎是打在木樁的同一個地方,在兩擊之下木樁已經左右搖晃,搖搖欲墜了。
“好!啪啪啪……”
朱允熥率先拍手叫好,“有此手段,確實不錯!當賜酒一碗!”
張輔聞言,立刻找到酒壇,倒了一碗酒遞到那個士卒面前。
蠻兵臉上既是有驕傲,又有得到稱贊的喜悅,接過來酒碗,一口氣喝下。
一碗酒下肚,憋的臉色通紅,他又抬起右手捶打左胸,向著朱允熥重重的點頭,眼睛之中露出略顯興奮的神采。
瞿陶上前一步,在朱允熥的耳側說道:“殿下,這是蠻兵向您效忠的禮節。”
朱允熥點點頭,走上前去拍拍這那土兵的肩膀,以示鼓勵,
那個土兵激動的身子微微顫抖,顯然心情極為激動。
朱允熥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另外一個土兵手中拿著一張弓,只不過這張弓極為簡陋,
弓弦是用一根接一根的動物大筋做成的,所以在弓弦上的連接處,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的疙瘩。
這個士兵看見朱允熥看的是自己的弓,就立刻接下來雙手遞上去。
朱允熥接過來一看,頓時有些不解,這些土司手下的百姓就算生活實在是艱難,武器也不至于如此簡陋吧。
他們的武器難道就是這樣嗎?
這可是他們保命的武器,打獵維持生存的工具呀!
他們族人日常所過的生活,竟然如此艱苦?
瞿陶看出他的心思,上前解釋說道:“殿下,這是他們平常狩獵的弓箭,如果遇到戰事,土司會給他們發放武器,不過戰事結束就要收回,
而且土司不準他們購買精工良匠制作的弓箭,并且他們也……無錢購買……”
朱允熥點了點頭,明白那些土司害怕有人反抗自己,所以在武器的使用上對他們多加限制。
心中嘆息了一聲,自己現在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顧到土司的問題,只能日后解決了!
“來,給我看看你的箭法如何!”
收起心中的感慨,朱允熥用鼓勵的眼神看著那位士兵。
瞿陶也趕緊命人搬來一個箭靶,安放在五十步處。
這個士兵立刻彎弓搭箭,“嗖”的一聲,就將自己的弓箭射了出去。
“砰”,弓箭撞擊在箭靶上,誰料想用力太大,箭頭被撞斷,弓箭也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