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獵場布置好之后,各位親王都帶著他們的隨從護衛,再經過檢查之后進入場地。
藍玉等人的檢查非常嚴格,每一個護衛都要有徹底檢查,不能夠夾帶私藏,所使用的兵器和弓箭也都是制式的。
而且每一張弓,每一支箭上面都有所屬親王的名號,而且發給每個人的數量都登記在冊。
這樣一來如果真的發生什么刺王殺駕的事情,
也可以追根溯源,快速找到兇手。
在護衛被檢查過后,親王就會在他們的護送之下進入廣袤的獵場。
“臣等參見皇太孫殿下!”
獵場里面扎起了帳篷,在空地上擺設了簡單的桌案和蒲團,一人一案,頗有漢唐分食而坐的狀態。
“諸位王叔免禮平身!”
等到親王們都到齊的時候,
朱允熥這才帶著護衛前來,這些藩王也遵從著朝廷的禮儀行君臣之禮。
“多謝殿下!”
朱允熥看了一圈問道:“二叔,
諸位王叔可都到齊了?”
秦王朱樉回答說道:“啟稟殿下,該來的都來了,請殿下吩咐。”
朱允熥笑著說道:“二叔客氣了……諸位王叔請坐,今日狩獵只講勇武,只講騎射,所以諸位王叔不必拘謹客氣,都坐下吧。”
說著便順勢坐到了面北朝南的主位上,其他人見他坐下,也都按照年齡的次序紛紛落座。
朱允熥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在狩獵的時候也是行軍打仗的一種演練,在軍營和戰場上是不能太過于著重君臣關系的,否則大家都忙著行禮,這仗就沒有辦法打了!
而今天又是皇族狩獵,來的都是一家人,又有些家人團聚,
以做消遣的目的。
所以在狩獵的時候講的就是武力和勇氣!
主人對眾人說道:“諸位王叔,
皇爺爺有證物需要處理,
所以今天他就不過來了,
咱們也可以隨意一點,免得放不開手腳。”
眾人一聽這話,神情也頓時放松了許多。
朱元璋就是眾人頭上的那一座大山,有他在上面壓著誰敢放肆?誰敢真的放開了手腳,要是風頭蓋過了兄長、甚至是皇太孫那該怎么辦?
可朱元璋不來,這一切都不用擔心了!
代王朱桂笑呵呵的詢問說道:“太孫,既然這樣那咱們就不用拘束了……不過我們來的時候只帶了三百護衛,現在能夠進入這里的僅有百人,這人數也未免太少了一些吧!”
朱樉知道這個弟弟正在挑刺,便不悅的說道:“百人狩獵就不少了!也不看看咱們的護衛加起來有多少,整個參加狩獵的兵馬都超過兩千了,這還算少?”
“二哥,這也不多吧,只不過區區兩千人馬罷了,怎么能體會千軍萬馬的氣概呢……”
朱允熥不動聲色的說道:“今日的狩獵是大將軍安排的,去把大將軍請來,也好給各位親王蔣蔣狩獵的規則。”
護衛領命,立即下去相請。
不一會兒藍玉就帶著定遠侯王弼來了,此時藍玉穿了一身盔甲,正要行禮卻被朱允熥給攔住了。
“大將軍,狩獵就是演練,營帳也是軍營,既然是在軍中,大將軍就不必多禮了!”
“臣藍玉多謝皇太孫殿下!”
藍玉也沒有堅持,只是躬身抱拳行禮。
因為剛才請他來的時候,已經告訴他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藍玉心中有數,眼睛掃視了一下眾人,
這才說道:“諸位親王,這次狩獵是陛下特意下旨,讓五軍都督府協助辦理的,一百護衛都是各位親王所挑選出來的精兵悍將,本事之強自然不必多說。”
“至于為何讓百人參與,對于此事五軍都督府自有計較,不必多說!”
代王朱桂頓時無語凝噎……
臉上也有些發燙……
藍玉話中的意思就是:事情就是這個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釋!
為了緩解僵硬的氣氛,王弼笑著拱手說道:“皇太孫殿下,諸位親王,獵場雖然不小,
但既然是狩獵,肯定是要縱馬奔馳彎弓射箭的,這要是人太多就顯得擁擠了,難免無法體現各位的武力,所以思來想去,就把人數定在一百……”
正當朱桂的尷尬氣氛得到緩解的時候,王弼突然又補充了一句:“況且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參與狩獵的吧!”
誰都有資格嗎?
當然不是!
不要以為皇家狩獵,隨便找一些兵馬就可以了。
要知道這乃是一份殊榮,代表了每個親王對手下兵士的認同。
朱允熥淡淡的說道:“定遠侯,你給大伙講一講這次狩獵有何規則吧。”
“是,微臣遵命!”
王弼接著說道:“本次狩獵會釋放出來大小獵物不等,以供各位親王獵殺。”
朱樉問道:“按照每年的慣例,都會有點兒彩頭,我們如果想要分出個輸贏,那該如何計算?”
“回稟殿下,這就要看各位親王的興致了,可以按照獵物的數量,也可以按照重量來計算,并沒有一成之規。”
朱允熥擺了擺手說道:“大將軍,定遠侯請入座吧。”
二人道了謝之后,也坐在為他們準備的座位上。
接下來就是一次簡單的“閱兵”,每位親王的兵馬都要在眾人面前走過,一來是為了展示軍陣,展現他們在封地的成果。
二來能夠在皇太孫和各個親王面前露臉,以此來表達朝廷看重兵馬,這樣他們在訓練和征戰的時候才不會懈怠。
按照次序,首先進前來的是秦王朱樉的兵馬,這些兵馬背著弓箭,腰中配刀,分為十列,一列有十名士卒,組成一個百人方隊。
像這樣的方隊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幾乎每一個親王的護衛都是這么做的。
現在看的不是他們作戰有多么勇武,那也是看他們的精神面貌,還有臉上的殺氣剛毅。
要知道一只兵馬是否身經百戰,所向披靡,從他的精氣神上就能夠看得出來!
畢竟在戰場上殺過人,歷經磨礪的兵馬,絕對不會稚嫩!
朱允熥贊許的說道:“二叔的兵馬很不錯啊,想必在封地多加訓練,在戰場之上也勇猛無比吧。”
朱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神情,謙虛的說道:“一般而已,關中地區北接蒙古的瓦剌部,他們時常扣邊,這些兵馬需要時常保持警惕,僅此而已。”
“二叔謙虛了,如此精兵,也必然是二叔這位強將才能帶得出來的!”
“當不得如此夸贊……”
緊接著是晉王朱棡的兵馬。
朱允熥又說道:“三叔的兵馬也不錯,沒想到三叔帶兵這么厲害,能夠有如此成就,確實出人意料!”
朱棡也滿意的說道:“呵呵呵,不錯吧?我可是在訓練兵馬上卻沒有絲毫的懈怠!
原本他們什么樣……哎呀你是沒看到啊,簡直就是一群蝦兵蟹將……被我調教了之后這才成為精兵的……”
面對晉王的自吹自擂,眾人也都笑笑,沒有人去拆他的老底。
要知道這些護衛本來就有不錯的底子,哪里是他口中所說的蝦兵蟹將,如果真是那樣又怎么能構成為護衛呢。
再者說了,如果連軍陣都不齊整,那和流寇亂民還有什么區別?
所以其實軍陣之間的差別是很小的,可以說是微乎其微,根本就不足以反映兵馬的戰斗力如何。
就像是阿三,找出一些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同樣能夠狗模狗樣,可那根本經不起戰爭!
再往下就是燕王朱棣的兵馬,由丘福、朱能和張玉在前面帶領。
朱允熥也照例夸獎了兩句,朱棣自然表現得很謙虛。
這幾位是朱元璋最親近的兒子,朱允熥自然也要表現得更加熱情,這才好體現皇家的親情嘛。
不過對于接下來諸位皇子的兵馬,朱允熥只不過是點點頭,以示禮貌罷了。
所以當代王朱桂的兵馬走過的時候,見皇太孫無動于衷,朱桂心里頓時覺得不舒服。
在藍玉那里吃了啞巴虧,可他不敢放肆,畢竟藍玉是當朝的大將軍,位高權重,而且脾氣也不太好。
當年去招降蒙古人的時候,本來人家有意投降,酒桌上推杯換盞喝得很開心,結果藍玉非要把自己的衣服脫了讓別人穿上。
對方也是個暴脾氣,可能覺得要別人的衣服丟人現眼,所以說什么就是不穿。
藍玉當時就急了,拔出刀就砍了過去,還把對方給砍傷了,多虧當時他不是主將,否則雙方肯定是大打出手,至中落了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在主將的安撫之下,對方也沒有說什么,這才順利招降。
對于藍玉這個“莽撞人”,朱桂不敢造次,可對于自己的侄子,他卻從心里覺得別扭。
“允熥,你看我這些兵馬怎么樣啊?也給我點評點評。”
朱允熥看了他一眼,綿里藏針說道:“十三叔身為主上,應該對自己的護衛更清楚吧,何須我來評判!”
“我這不是想聽聽你的看法嘛,你盡管直言無妨,真要不好回頭我就收拾他們,狠狠的操練!”
真要這樣,那就是等于給皇太孫拉仇恨了!
朱允熥見他這樣不識趣,便也不在客氣:“皇爺爺之所以讓十三叔做代王,封地大同,一方面是恩典,另外一面也是為了讓十三叔守衛邊塞,十三叔莫非連自己的兵馬是強是弱都看不出來?”
這話就有點殺人誅心了!
就差直接說他有眼無珠,庸碌不堪了,否則怎么會不能分辨?
第二就是辜負圣恩,愧對朱元璋所賜下的恩德。
這第三嘛……,一個這樣庸碌無能之人,還配做藩王守衛大明嗎?
朱桂被懟了回去,心里好生憋屈,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只好撇了撇嘴,也沒有再多說。
況且旁邊還有一個準備教自己的二哥,所以他就算心中有氣,這時候也沒辦法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