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說道:“可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如果倭奴國知道咱們遲遲不接納他們,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倭寇為患,那吃虧的還是大明啊!”
朱允熥看了看他,難怪你一上任就同意接納了他們!
兵部尚書常茹也附和說道:“臣覺得燕王殿下說的是,不管怎么說倭奴國現在都很有誠意,我們接受他們也沒有什么不可,
而且以后倭寇會不會為亂那是以后的事情,誰都不敢保證,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只是盡力守護東南沿海地區。”
秦王朱樉突然覺得朱允熥的臉色有些異樣,
趕緊笑呵呵的說道:“殿下,以我看來你也不吃虧呀,索性就把那什么郡主收了就是!”
朱允熥問道:“那么朝中對于此事可有議論?”
兵部尚書常茹回答說道:“朝中的眾臣普遍認為大明當與倭奴建立宗藩關系,畢竟他們也完成了一統,國內再無戰亂,
而且他們的實力不容小覷,又有心侍奉大明,所以接納他們也無不可。”
燕王朱棣接著說道:“殿下,大明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與蒙古人交戰了,我們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這就需要大量的糧草輜重。”
“火藥器械,還有數不清的刀劍棉衣,人吃馬嚼消耗極大,所以大明必須全力以赴打敗蒙古人,而倭寇所騷擾的大明沿海,
山東、南直隸、浙江福建,都是錢財賦稅的重地。”
朱棣滿臉擔憂,
強調說道:“這些地方不能夠有絲毫的閃失,
一旦倭寇騷擾,
那就會影響朝廷攻打蒙古的計劃,
所以我認為應當答應倭奴國的請求,
允許他們向大明朝貢,進獻郡主,從而建立宗主國與藩國關系。”
“哪怕是有一絲一毫解決倭寇問題的機會,
我們也得抓住,不能夠輕易放掉!”
朱棣越說越覺得重要,說到最后甚至都有一些說教的意味兒了。
徐輝祖、齊泰等人看著燕王朱棣,都眉頭微皺,
畢竟他這話中的語氣缺少尊敬。
晉王朱棡觀察了一下朱棣,又看看皇太孫,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朱允熥淡淡的說道:“四叔,你有沒有想過,
接受倭奴國朝貢之后,
他們不但不會有所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的掠奪,
那時候該當如何?”
朱棣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腿,
有些急躁的說道:“你說的這些只不過是假設而已!根本就沒辦法證實!
他們是收斂還是肆無忌憚,
那也只能等以后才能驗證,允熥,
你是太孫,
不能憑著臆想就斷定事情!”
朱棣這話說的就有點不客氣了!
這就等于說太孫憑著自己的喜好做事啊!
所以立刻迎來齊泰鐵鉉和徐輝祖等人不悅的目光。
朱允熥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朱棣今天這是怎么了,
怎么這樣沉不住氣。
朱棣眉頭緊皺,心事重重的的說道:“現在百官都覺得應當和倭奴國建立宗藩關系,你應該聽聽百官的意見,
兼聽則明,
偏聽則暗,不可不察啊……”
“燕王殿下,
還請慎言!”鐵鉉臉色鐵青的說道。
朱棣心頭微驚,
頭腦也立刻清醒了許多,
趕緊就要起身行禮說道:“殿下……”
“王叔……”
朱允熥伸手示意他安坐,
面帶笑容說道:“四叔勿怪,底下的人沒有規矩。”
又接著說道:“既然此事有些爭議,那就暫且擱置吧。”
朱棣卻擔心的說道:“殿下,此事不宜久等啊……”
“四叔不必在意,人在著急的時候最容易出錯……”
“是啊,又不是什么十萬火急的大事兒,等等再說也無妨嘛……”
秦王見氣氛有些僵硬,打著圓場說道:“今天不是今年第一次上朝嗎,我們就是來見見皇太孫……,殿下過年這幾天過得可好?”
朱允熥點點頭說道:“也沒什么,
就在宮里走動走動,喝喝茶聽聽曲兒,再閑了就對弈兩局……二叔過得如何?”
不等秦王答話,
晉王朱棡就接過話茬說道:“皇太孫殿下也喜歡對弈?那肯定棋藝超群吧!這棋我就下不好,
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白子眼都花了……”
“只不過剛剛入門而已,三叔太抬舉我了。”
朱棡神秘兮兮的說道:“殿下你還不知道吧,燕王的棋藝簡直出神入化,
在我們兄弟當中就屬他的棋藝最好!”
朱允熥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饒有興致的說道:“哦,四叔還有這等本事?”
朱棡趕緊說道:“那是當然!老四的棋藝誰不佩服!左右閑來無事,不如殿下和燕王對弈一局如何?”
“那怎么好,我的棋藝實在一般,難登大雅之堂,可是會被四叔取笑的。”
朱棡笑著說道:“彼此切磋一下嘛,況且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就當是個消遣了……”
秦王朱樉看了看晉王,臉上露出無奈的模樣,
這個老三,又在挑事兒!
朱允熥見推脫不過,
只好表現的無奈的模樣,說道:“那就請王叔賜教一局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
朱棣的心中不舒服,所以聽到這話也就沒有拒絕。
朱棡有些興奮的吩咐道“來人!快取棋盤來!”
兵部尚書常茹見他們不談軍國大事,反而在這里下棋,
頓時心中不滿,
站起身來行禮說道:“既然殿下無事,那臣就告退了,兵部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置。”
朱允熥卻說道:“常尚書別急,這盤棋還沒有下,這么匆匆忙忙做什么。”
又溫和的對眾人說道:“待會兒我和燕王的這盤棋誰贏誰輸,就請諸位做個評判!而且就以諸位的評判做為勝負依據!”
又對朱棣說道:“王叔,你覺得這樣可好?”
不等他答話,就轉身對張輔說道:“你去把燕王的屬下都叫進來,有一個算一個。”
“是!屬下遵命!”
張輔領了命令,立即向大堂外走去。
朱允熥這才笑著對朱棣說道:“王叔,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身邊跟著來的屬下都可以過來參與評判。”
“如此也好……”
朱棣雖然心中有些不安,畢竟勝負的標準乃是靠著眾人的評定。
這其中齊泰、鐵鉉和暴昭,以及徐輝祖、盛庸和耿睿,都是皇太孫殿下的人,這就占據六票了!
不過想到三位部堂并非皇太孫的人,他們只會按照事實說話。
再加上自己的幾個屬下,因此在人員上并不弱。
更何況人總是要臉面的,不可能顛倒黑白吧?
如果皇太孫下棋輸了,就算是他的心腹,也不可能空口白牙的說他贏啊。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人的名聲就毀了!
肯定會扣上奸佞小人,諂媚主上的帽子!
在這個時代,能夠頂住這種壓力,這么不要臉面的人,還真的難找!
況且就算是一兩個這么沒有底線那也無妨!
所以朱棣非常有自信!
因為他相信事實勝于雄辯!
“三位將軍,皇太孫殿下正在大堂和燕王殿下對弈,有請三位將軍一同前去做個評判,請。”
來到戶部的門外,張輔找到了朱棣的屬下,這其中有丘福、朱能和張玉三人。
丘福看著張輔笑呵呵的說道:“老張,這是你的兒子?哈哈哈……都長這么大了!”
張玉回道:“正是犬子……”
因為剛才在大堂里面,張輔覺得燕王對皇太孫殿下的態度缺少恭敬,所以心中有氣,
皺著眉頭說道:“不要耽擱了,快快請進吧!”
“喲呵……”
丘福盯著張輔說道:“年齡不大脾氣不小!老張,你這兒子很懂得尊敬長輩啊。”
說罷一甩衣袖,便氣呼呼的和朱能離去。
張玉指著自己的兒子罵道:“兔崽子!說話沒大沒小!你還真是翅膀硬了!”
張輔說道:“爹,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孩兒自有主張,就當是替殿下出氣了!”
張玉不知道怎么回事,瞪了張輔一眼抬腳便要進去。
張輔趕緊將他拉住,問道:“爹,你一進去可就要做評判了,殿下和燕王誰輸誰贏都在你們的口中,爹,你準備讓誰贏啊?”
張玉沒好氣的說道:“什么準備讓誰贏!我哪有那個本事,還能決定誰輸誰贏?”
“爹,孩兒的意思是你準備判誰贏!”
張玉疑惑的問道:“我現在連棋盤都沒有看到,更沒看到對弈的結果,怎么能現在就說誰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張玉也察覺出來自己的兒子神色有意,況且這話問的實在沒頭沒腦,
這里面肯定有故事!
張輔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咬咬牙還是說道:“爹,燕王殿下的棋藝就連孩兒都有所耳聞,相信您也知道……”
“方才在里面皇太孫殿下說他自己棋藝不佳,所有人都認為殿下是在謙虛,可是孩兒知道,殿下的棋藝……確實……不高……”
一聽這話,張玉頓時覺得非常意外,
“真的假的?如果真的棋藝……不高,那殿下為何還要與燕王對弈?”
“爹,孩兒在皇太孫殿下跟前服侍,知道殿下的脾性和當今陛下非常相似,是絕對不會輸的!那么既然皇太孫殿下要下這盤棋,無論他的棋藝如何,他都必須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