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問道:“二十萬貫買下杭州府的售賣權,當真是好大的手筆呀!”
沈蕊面伏于地說道:“啟稟吳王,小女子也是看有利可圖……并且也想為殿下盡一份心力……還請殿下恕罪。”
朱允熥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經營售賣,若是無事就請回吧!”
沈蕊低著頭,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殿下,小女子祖上還留有錢財二十余萬貫,小女子愿意將它全部獻給殿下,以求大明昌盛,請殿下成全!”
朱允熥看了她一眼,“你的好意孤王心領了,君子愛財尚且取之有道,孤王并非巧取豪奪之人。”
“殿下恕罪!小女子那是自愿投獻,絕無他意,求殿下開恩悅納。”
朱允熥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寧肯散盡家財也要投獻,自然也是有所求的,可惜孤王并非商賈,你找錯人了。”
沈蕊吸了一口涼氣,加上購買杭州府御酒銷售權的錢財,一共四十余萬貫,竟然還打動不了他!
沈蕊鼓足勇氣,說道:“小女子絕非此意,求殿下責罰,實在是祖父年事已高,身體漸弱,恐怕時日無多了……祖父思鄉心切,只求臨終能夠到家鄉再看上一眼……”
話還沒有說完,人就更咽起來,眼淚也已經落在了地上。
這話一出,也讓朱允熥心中有些傷感。
想到了在前世自己的祖父,多年病痛,遺憾離世……
可惜那個時候病得太重,藥石難醫,作為晚輩心里也有很多無奈和不舍啊。
朱允熥在心里面長嘆了一口氣。
可惜現在自己回不去,連清明掃墓都做不到……
實在愧疚啊。
過了許久,朱允才說道:“吳興沈氏,你是沈萬三的孫女?”
沈蕊伏在地上身子劇烈一震,咽了口涼氣說道:“民女正是,殿下明鑒……”
朱允熥也微微感到詫異,先不說沈萬三這個人在歷史上有多受追捧,就是他的年齡和生存的朝代都是一個謎團!
關于他的出生時間就有三種說法,分別是出生于一二九六年、一三二八年和一三三零年。
這前前后后差了三十四年!
而他死的時間也有兩種說法,分別是一九七六年和洪武二十六年。
在《吳江縣志》中以及在他兒子沈榮的墓志銘中,還有他親家的話,都顯示他早就死了。
可是在《明史》中卻記載 沈萬三修筑城墻和想要犒軍的事情。
《明史馬后傳》洪武時,“富民沈秀者助筑都城三分之一,請稿軍,帝忍曰:匹夫稿天下之軍亂民也,宜誅之。后諫日,不祥之民,天將誅之,陛下何誅焉!乃釋秀,戌云南。”
朱允熥不由得問道:“沈秀還活著的嗎?”
朱允熥乃是吳王身份尊貴,直接稱呼名字并無不妥。
所以沈蕊回答說道:“回稟殿下,家祖父如今尚在人間,可惜身弱病重……”
沈蕊知道單憑著親情是打動不了吳王殿下的,于是又趕緊說道:“殿下明鑒,小女子家中的叔伯兄弟從小跟隨祖父經商,
后來家中略有薄產,對于商賈這樣的賤業一二有所了解,如若殿下不棄,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聽到這話,朱允熥心中也微微一動。
沈萬三所經營的范圍不過是江浙一帶,而且憑著商人的身份多有限制,可即便這樣也能夠成為巨富!
若是那么多幾個這樣的人,再有官府在背后撐腰……
那么大明疆土之上,所有的經濟命脈都將捏在自己的手中!
到那個時候,就不用太過擔心豪商大族林里,不用太過擔心他們兼并土地,哄抬物價!
而大明也將會越發安穩!
可是想到一點,朱允熥眉頭皺了起來,“你們家是因為通番才成為巨富?”
通番不是指勾結番邦謀害大明的意思,而是指與海外番邦進行貿易交易。
要知道朱元璋可是下了“禁外藩交通令”。
而沈萬三的巨額家產,其中一部分就是來自海外貿易!
據《吳江縣志》載,沈萬三有了巨資之后,一方面繼續開辟田宅,
另外一方面把周莊作為商品貿易和流通的基地,利用白硯江,也就是東江,西接京杭大運河,東入走瀏河的便利。
把江浙一帶的絲綢、陶瓷、糧食和手工業品等運往海外,開始了他大膽地“競以求富為務”的對外貿易活動,使他迅速成為“資巨萬萬,田產遍于天下”的江南第一豪富。
所以說,沈萬三是以墾殖為根本,以分財為經商的資本,最后大膽通番,進行海外貿易,而一躍成為巨富。
朱允熥又說道:“你要知道,朝廷已經下令禁止與海外番邦貿易,這條財路暫時是走不通的。”
即便是朱允很眼饞沈家的經商人才,可是在朱元璋制定的國策面前,仍需要小心謹慎!
盡管朱 允也知道海外貿易的重要,可是飯總要一口一口的吃,這事急不得。
沈蕊咬了咬牙說道:“啟稟殿下,即便是沒有通番貿易,憑著叔伯們的才能也會略有盈余……求殿下成全!”
朱允熥當然明白她所說的是什么意思。
對于一個有眼光有魄力的商人來說,機會固然重要,可是人才本身也很重要!
不過朱允熥是不會貿然應允的。
而且朱元璋之所以流放沈秀,是否也有禁番的原因?
抓住他做典型,是想要殺雞儆猴?
而且,誰知道朱元璋此時對沈家有什么想法。
于是朱允熥說道:“你暫且回去吧,送客!”
“多謝吳王殿下!”
沈蕊也是個聰明之人,知道殿下需要考量,不會貿然答應,所以她也就不敢堅持。
等到沈蕊退走之后,朱允熥的眉頭才微微輕蹙。
“鐵鉉,你說沈家的人可用嗎?”
鐵鉉想了想,回答說道:“殿下,沈家的人精通商貿買賣,屬下覺得如果能夠為三殿下所用,必將有所幫助。”
朱允熥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需要衡量一下利弊得失了。”
謹身殿里,朱元璋又開啟了懟孫模式。
“聽說宜賓所買下的酒坊是你的?”
“是皇爺爺!”
“借貸戶部的錢財買的?”
“是,不過孫兒寫了借據,已經全部歸還了,再無任何拖欠。”
“黃金玉液成了你吳王殿下的產業了?”
“皇爺爺明鑒,各位叔叔們產業都非常多,酒樓藥材,布匹皮貨,產業多不勝數,孫兒沒有這一項而已!”
“你還一項而已!就是你幾個叔叔的產業加起來也沒你多!”
朱元璋不滿的說道:“你是用了宮廷御酒的招牌!這宮里誰做主?”
朱允熥陪笑說道:“那當然是皇爺爺做主了!這誰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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