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回到東宮之后,太監王忠非常急忙打來了溫水給他洗腳,李福也在一旁伺候著。
朱允熥身上的疲勞得到緩解,心情也舒暢了,問道:“我姐姐的病情怎么樣了?這兩天實在太忙,都沒有來得及去看她,沒有再出什么事吧。”
李福回答說道:“殿下請放心,江都郡主的病情已經好了,太醫說沒有留下病根,所以殿下不必再擔心。”
王忠一邊給他洗腳,一邊說道:“奴婢已經下令整頓東宮的太監宮女,尤其是江都郡主身邊的,保證出不了岔子。”
朱允熥點了點頭,還是吩咐說道:“郡主那里要多加小心,任何人敢放肆,直接打殺了!不用有什么顧忌!”
“是!奴婢遵命!”
李福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陛下今日答應了二殿下今年開科取士,這樣一來……”
朱允熥眉頭一皺,責備說道:“別人怎么做那是別人的事,你們不必關心!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就行了!”
李福急忙行禮說道:“奴婢知錯,請殿下責罰!”
朱允熥叮囑說道:“你們兩個記住,無論那邊使出什么計策,都絕不可以照此而行,陰謀詭計無論何時都上不了臺面,在堂堂正正煌煌之師面前不堪一擊!”
“奴婢謹記,請殿下放心!”二人同聲答道。
關于朱元璋答應朱允炆開科舉取士這件事,朱允熥也是一頭霧水。
按理說去年已經開過恩科了,如果今年再開科,那豈不是要從去年落選的人中選拔?
而且今日自己對朱元璋所講的話,他也非常認同,肯定也說到他心里去了。
如果自己所說的乃是唯才是舉,量才任用的話,那么朱允炆開科完全就是和自己相反。
他所要用的就是讀書人,而且是在儒家經典的學問上有高深研究的讀書人!
朱允熥并不否認在他們中間也有良才,可不得不承認,還有許多人就是死讀書的,在政務上根本不能稱許。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屢次開科的話,皇帝就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因為讀書人考中了進士,皇帝將如何安置他們?
總要對他們委以官職吧,否則考中了進士而不任用,天下讀書人都會議論紛紛的!
而讀書人的階層在大明又占了很大的分量,他們一旦鬧起來那是會影響朝局穩定的!
所以皇帝通常的做法就是把那些只會讀書,而沒有才能的人安置在翰林院。
讓他們去修著史書,制定律法,或者編寫什么政務文書。
而從舉人之中選取官吏那就不一樣了,因為基數大,皇帝也有更多的選擇性。
朱元璋登上皇位這么多年一共才舉行了幾次科舉考試,為的就是選拔良才。
既然自己的話已經說到了他的心里,他為什么又恩準朱允炆呢?
又想到今日朱元璋對自己的囑咐和教導,朱允熥就覺得心頭一片火熱。
他所教授的那可是帝王之術啊,莫非朱元璋有意讓自己做太孫?
朱元璋的舉動很難不讓人心生疑惑。
不過朱允熥也只能想象一下,朱元璋一天沒有決定,自己就一天不能懈怠。
“商貿司如何了?”
第二天朱允熥一來到戶部,就立即詢問起商貿司的狀況。
鐵鉉激動的回答說道:“啟稟殿下,商貿司總算旗開得勝了!昨日就有許多人到商貿司自薦,屬下擅自做主錄用了九人,
還有剩下的一些需要再加以斟酌考量,這都是仰仗殿下的威嚴,屬下恭賀殿下!”
朱允熥點點頭說道:“很好,不管怎么說這次都要感謝魏國公府,讓林正來見我。”
朱允熥一聲吩咐,立即就有小吏前去召林正過來。
鐵鉉疑惑的問道:“殿下,您昨日任命林正為六品的官,讓他到官窯試用,莫非是想讓他到御器廠……”
鐵鉉所說的是御器廠,因為此時確實沒有官窯的說法。
在宋朝的時候,朝廷就在景德鎮設置御器廠,之后元世祖忽必烈在珠山設置了浮梁瓷局,負責為皇家建造御用的瓷器。
洪武二年朱元璋將浮梁瓷局再次改名為御器廠。
朱允熥聽出了鐵鉉心頭的擔憂。
于是便說道:“你不必擔心,御器廠平常不會開窯,只有當宮里有需要的時候才大量燒制,好好的一座御器廠豈不是閑置了!不過就是一個窯廠而已,皇爺爺不會在意的!”
鐵鉉聽到這話這才安心,不管怎么說御器廠都屬于宮中的產業,而且也都是為宮里制造精美器具的,屬于皇宮御用。
戶部冒然就把御器廠給拿過來,陛下會怎么想?
這也就是朱允熥,換做任何一個臣子都不敢!
“屬下林正,拜見殿下!”林正已經被召了過來,下拜行禮說道。
“起來吧,不必多禮。”
林正站起身來,躬身問道:“不知殿下召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朱允熥沒有回答,而是問鐵鉉道:“御器廠現在是歸宮里管還是歸州府。”
鐵鉉回答說道:“回稟殿下,御器廠平時有浮梁縣以及景德鎮的饒州府管轄,只有當宮里面需要燒制瓷器的時候,朝廷才會派專人前去督窯。”
朱允熥點點頭,笑著說道:“那正好為饒州府的官吏減少一些忙碌……”
這才對林正說道:“你去饒州府的珠山御器廠做窯官,從今日開始御器廠改名為官窯,宮里面需要燒制的瓷器照常進行,除此之外,還要燒制民間用的瓷器,統一以景德鎮為名號。”
朱允熥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景德鎮這個名號早就已經存在了,這并不是他自創的。
北宋趙桓景德元年的時候,把這里定名為“景德鎮”,歸屬浮梁縣管轄。
林正有些擔憂的說道:“殿下,景德乃是地名,當地也有其他的民窯,以此為名號是否……”
與地名為商行的名號,確實會讓同行不悅,畢竟你用詞來作為商號,那別人怎么使用?怎么標注產地?
朱允熥卻毫不在意的說道:“這個你不必擔心,一個名字罷了,理會他們做什么!”
“是!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