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天顫抖,宙光亂舞,大道轟鳴,隨著元始逆流而上殺入歲月長河,劫氣進一步爆發,席卷整個三界。
“沒想到,玉清師叔這次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八景宮前,玄都大法師負手而立,一雙天眼泛著紫光,遙望天界北極,微微皺眉。
元始天尊一向老謀深算,如此沖動,可不像他一慣的作風。
“沒辦法,這次大劫,乃改天換地,魔門目標明確,師弟首當其沖,他就是想暫避鋒芒也做不到。”
太上道祖啟動陣法,封閉了八景宮,幾步走出。
他身披黃色道袍,手持太乙拂塵,眺望天界北極,周身紫氣浩蕩,天道圣人之氣象,令人望而生畏。
“魔門這次打算重點針對玉清師叔?”
玄都大法師一愣,下意識看向西方。
幽冥天幕,無盡冥土葬地之異象,覆蓋了須彌大佛界,黑暗籠罩,封鎖靈山,一縷縷赤紅業火燃燒,彌漫天竺各國,劫氣沸騰,硝煙四起。
雖然看不清具體情況,可佛門絕對岌岌可危,幾乎到了滅亡的邊緣。
魔門這次重點針對的,難道不是佛教嗎?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太上道祖手撫長須,嘆息道:
“你有點低估魔神殿這次的野心了,蟄伏萬古,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此刻爆發,可不是僅僅為了清算佛門。
就連血洗西方也只是為了大祭,以無邊劫力接引魔祖順利回歸,而羅睺一旦歸來,恐怕第一個就要對闡教下手了。”
嚴格來說,這次滅佛只是順帶罷了。
剿滅玉虛宮,魔道統天,獨霸洪荒才是魔門真正的目標。
“玉清師叔當年做了什么?”
玄都大法師有點疑惑。
自太古時代以來,魔祖羅睺一直和太清道祖針鋒相對,和同出西方的佛門二圣關系也很差,但和另外二清的矛盾似乎沒那么大。
可魔祖這次的主要目標卻并非道祖,而是變成了玉清。
“當年羅睺被封印實乃師弟所為,他說服了諸圣,給予人族承諾,女媧娘娘和青帝伏羲只是執行他的計劃。”
玄都大法師愣了一下。
鎮壓魔祖也是玉清師叔一手策劃的?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中古封神之戰,師弟雖然贏了,可我們幾個也付出了巨大代價,狀態很差,一時緩不過來,魔祖蠢蠢欲動,試圖竊取勝利果實,師弟自然不能忍,只能請媧皇青帝出手。”
太清道祖解釋道。
恰好那時,西方二圣也怕魔祖乘人之危重返西土。
于是乎,三清二釋,不得不發下天道誓約,請媧皇青帝鎮壓魔祖,還借出了幾件法寶,付出了一筆仙珍。
“原來如此。”
玄都大法師這才搞清了封神之戰的始末。
“你現在帶著人教眾弟子,協防天庭吧,我得去西方一趟。”
太清道祖吩咐了一聲,就騎上青牛精獨角兕大王,趕赴西方。
這次大劫非同尋常,即便身為道祖,也難以置身事外。
玄都大法師一嘆,不敢怠慢,立刻率領一眾人教弟子乘坐太極仙舟,飛向三十三天凌霄天宮。
他們離去后不久,一位女仙,從封閉的八景宮走出。
她黑發如瀑,身穿五色繽紛仙衣,冰肌玉骨,風華絕代,氣息莫測,舉手投足,天地共鳴,萬道相隨。
她很強大,甚至比玄都大法師都強,道果雛形,觸手可及。
她的眼神卻有點茫然,疑惑。
“云霄,你該下界,尋回真我了。”
“真我?太清師伯,你在說什么?”
“去人間,你會知道一切。”
“我還在封神榜上,無法擅自離開——”
“不,你早已經下榜了……不必驚訝,惜才而已。”
云霄仙子想到太上道祖臨別前的那番話,下意識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目光驚疑。
她已經下榜了,什么時候?
為什么她什么都不記得了……
三界六道,各方勢力都動了起來,唯有碧游宮依舊冷冷清清。
不過截斷一方時空的誅仙劍陣崩潰,四把殺劍從歲月長河中墜落,聲勢浩大,各路大能基本都看到了。
很多人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一些內幕,議論紛紛。
“原來如此,怪不得魔神殿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找不到魔祖的蹤跡,原來羅睺是被鎮壓在過去的一方時空!”
“可上清教主已經被天道封禁了,無法出手,誰在使用誅仙劍陣?”
“算算時間,應該是青帝伏羲,中古封神之戰后他就完全銷聲匿跡了,至今未歸!”
“為什么是人族青帝出手?諸圣之間到底有什么協議?此劫又該如何渡?”
沒有人可以回答這些問題。
正道陣營的各方勢力并沒有第一時間串聯起來討伐魔門,更沒有去救援靈山,而是封山,隱匿,躲避,先圖自保。
說來有點諷刺,可事實如此。
唇亡齒寒,大局為重的大道理,誰都明白,可誰愿意先為大局犧牲呢?
神仙們活的久,都鬼精著呢,沒人愿意第一個當炮灰。
東土大唐,長安,大明宮。
宮殿長廊,瓊樓玉宇,亭臺水榭,綿延至遙遠的盡頭,占地面積之廣難以想象,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目及所見,皆是朱紅的高墻,璀目的金漆,彩繪窗欞和一些栩栩如生的雕塑。
此時,朝陽初升,正值早朝時間,文武百官早早通過大門來到皇宮中,朝見大唐女皇。
宣政殿外,屋檐之上,兩道帝影屹立。
“沒想到這次大劫如此恐怖,連有兩位圣人坐鎮的西方沙門都淪陷了,幾乎是滅教之禍。我人族樹大招風,這次又該如何渡劫?”
炎帝神農一身簡樸的白色長袍,頭發灰白,手扶長須,眺望西方,神色嚴肅。
黃帝身穿繡著五爪金龍的帝袍,天庭飽滿,五官端正,面容威嚴,負手而立,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族作為天地主角,避無可避,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玉清出手,也無法阻止魔祖歸來?”神農道。
“不能。”
黃帝搖頭。
女媧娘娘說過,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永遠鎮封一位天道圣人,哪怕青帝有太極圖,誅仙劍陣,加持神杵,接引寶幢等強大的先天法寶協助,魔祖脫困也是遲早的事。
不如說,能成功封印羅睺數百萬年,已經算計劃很順利了。
魔祖這次歸來,乃是大勢所趨,又是順流而下,哪怕青帝和元始聯手也難以阻擋。
“刷!”
九州大地,天空顫栗,一卷仙圖,帝威彌漫,飛到了大明宮上方。
仙圖橫空,光華涌動,異象萬千,有真龍咆哮,騰云駕霧,一個甩尾就掀起無邊風浪,有大鵬展翅,金光切開天宇,扶搖直上九萬里,有麒麟降世,天光浩蕩,地澤萬物……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天神的虛影。
眾星拱衛,神魔列陣,白帝武神,坐鎮九州!
姚天帝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來了他的軍團。
“太好了,姚帝歸來了!”
炎帝神農見狀,面帶喜色。
他之前還有點擔心白帝留戀天庭權勢,可能留在天界,不夠重視九州。
這不是沒可能,不少人族強者,加入天庭或拜入圣人門下后,就不認可火云洞了,甚至不認可人族。
姚天帝之前長期隱居海外仙島,性格孤僻,獨來獨往,也不理火云洞,這讓不少人族先賢擔心他的態度。
“來了就好。”
黃帝也明顯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大哥別笑二哥。
別看佛門這次表現的這么拉胯,其實人族目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更差。
媧皇沉睡,青帝未歸,族中也缺乏準圣巔峰的無上巨頭,硬要說,火云洞的實力還不如靈山呢。
如果此時獸皇神逆和魔帝北冥雪襲擊九州,他們還真擋不住。
“話說,讓那位妖族女帝繼續當人王,真的沒問題嗎?”
炎帝神農有點遲疑的道。
大劫爆發,九州這邊也在加緊備戰,此時大唐人王的位置至關重要,女皇武則天雖然是勾陳推上位的,卻是一尊妖仙,來歷不明。
“她不是很有上古圣王的風范嗎?勵精圖治,把國家管理的井井有條,挑不出什么毛病。”
軒轅黃帝淡淡的道。
他其實并不喜歡女皇武則天,這個女人實力強大,手腕強硬,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女媧娘娘,而且,她本人就對外宣稱自己是“媧皇二世”。
他一向不喜歡女人染指江山社稷,她還是妖族出身,更令人猜忌。
然而,勾陳力挺她,也是借她之手才破了元始天尊的布局,所以,他這會兒也不好多說什么。
炎帝還是面帶幾分憂慮。
那位妖族女帝應該是勾陳的情人,他相信她,可她的身份始終是個問題。
他們兩個愿意相信姚天帝的判斷,可這不代表其他人沒意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一道冷漠威嚴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又有兩道帝影,跨入皇宮。
一人身穿黑色龍袍,長發披肩,目光凌厲,渾身水德之氣彌漫,帶著威壓四海,統御八荒的強大氣勢。
另一人身材高大,劍眉星目,一身朱紅龍袍,霸氣側泄,威嚴無比。
秦始皇和漢武帝!
嬴政一副牛逼哄哄的龍傲天姿態,手扶太阿劍,目光炯炯有神,先是抬頭瞥了一眼高空中仙光耀世的穹天萬象圖,而后直視著炎黃二帝,道:
“兩位老祖宗,女人靠不住,外人更靠不住,現在可不是過家家的時候,趕緊讓武則天那個娘們滾下來,由朕來統率九州兵馬,應對大劫,朕必橫掃群雄,揚我人族聲威!”
“我覺得我更適合。”
劉徹也不甘示弱,一甩衣袖,淡淡一笑,“當然,我贊同趙兄的看法,女人靠不住,先讓武則天退位吧,我和趙兄再商量著來分個高下。”
炎黃二帝對視一眼,都有點遲疑。
大劫爆發,火云洞先賢圣王插手九州事務是必然的。
光靠大唐當世的力量,想度過此劫,無異于癡人說夢。
可觀九州龍氣變化,女皇武則天其實還有幾百年的帝命,且她勵精圖治,頗得人心,現在就倉促撤下,難免使朝野震動,影響并不好。
而且,就算讓嬴政,劉徹來指揮,未必就比她靠譜了。
這兩人的優缺點都非常突出,未必適應此時大唐的情況,亂搞的話,可能先內耗了。
炎帝神農并不怎么喜歡秦皇漢武,委婉的道:
“這個,還是先等等吧。”
“看看勾陳的態度再說。”
黃帝抬頭看著在皇宮上方逐漸展開,和九州結界聯結共鳴的穹天仙圖,沒有貿然答應。
“哼,朕沒什么耐心,更不會聽一個女人發號施令!”
嬴政冷哼一聲,大步走向了宣政殿。
這其實不合規矩,過去的人王,不能干擾當代人王議政。
漢武帝神態悠然,緊隨其后。
炎黃二帝沒有阻止他們,也阻止不了 歷代九州人王中就數他們兩個最叛逆,刺頭中的刺頭,我行我素,老祖宗的話他們也不怎么聽的進去。
大唐,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袞袞諸公,分侍左右,可謂人才濟濟。
有狄仁杰這種名滿天下的能臣名相。
有魏元忠這樣的三朝重臣。
有宋璟這種不畏權勢,直言力諫的御史中丞。
有上官婉兒這種才華橫溢的女官、詩人。
還有劉仁軌,婁師德,姚崇等屯田,防御吐蕃,處理過契丹叛亂等事務,以才干著稱的名將。
當然,朝堂上也少不了來俊臣,周興這類酷吏,他們幫女皇干了不少臟活累活,行事狠辣,手段殘忍,惡名遠揚。
一代女皇武則天,端坐于高臺之上,龍椅寬闊,如一片凝固的深潭,沉沉壓著大殿,也托舉著她。
她頭戴九龍冠冕,垂下的金珠流蘇,密密擋在額前,珠寶搖曳著,隱隱遮去她大半的臉龐,唯見那發髻梳理得一絲不茍,黑亮如墨。
玄色為底的龍袍沉重得如同凝固的夜色,可偏偏其上用赤金絲線繡滿了張牙舞爪的飛龍,金線在光下閃爍不定,映得她身影更加威嚴,那龍目鑲嵌著細小的紅寶石,顆顆如凝固的血滴,逼視著階下的眾人。
美麗,尊貴,冷酷,威嚴……她甚至比唐高宗李治更像一位九州人王。
宰相狄仁杰神色嚴肅,上前奏日:
“陛下,最近邊境的吐蕃,突厥再次復起作亂,有點蹊蹺,非人禍,疑似背后有妖魔勢力作祟。”
“通知蜀山劍派,龍虎山天師府,讓他們頂格嚴肅處理。”
“臣明白。”
狄仁杰退下,心中還是有幾分不安。
這次吐蕃等異族背后的妖魔力量,非同小可,已經有幾位蜀山劍仙、道門天師,在九州邊疆折戟沉沙了。
御史中丞宋璟上前,正要彈劾來俊臣,周興濫用酷刑,殘害同僚,卻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嬴政渾身籠罩著一層水德仙光,水霧朦朧,形體飄渺,大步踏上大殿,道:
“好了,武瞾,你發號施令的日子已經結束了,退位吧,接下來的事,由我們來處理。”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群臣震怖。
如果不是此人乃火云洞的使者,御前侍衛已經沖上去拿下他了。
“大膽!”
酷吏之首來俊臣立刻跳了出來,義憤填膺,指著他道,“女皇陛下,乃天命所歸的九州人王,雄才大略,勵精圖治,功績卓著。
龍傲天,你縱然是火云洞使者,身份尊貴,也沒資格在朝堂之上對當代人王指手畫腳!”
酷吏周興也立刻出列,呵斥龍傲天。
他們并不畏懼對方的身份,人族有人族的一套規矩,火云洞的使者,不能干涉當代人王議政,更沒有廢立人王的權力,這是鐵律。
宰相狄仁杰神色一正,出聲道:
“龍道友過了,就算你對女皇陛下有什么不滿,也不該在朝堂之上說。”
龍椅寶座上,武則天一動不動,仿佛沒聽到他們的話。
她雙手交疊,靜靜置于膝上龍袍的褶皺里,戴著薄如蟬翼的赤金絲手套,那雙手骨節分明,即便隔著金絲,也顯出清晰有力的輪廓。十指修長,白皙嫩滑,指甲精心修剪,涂著濃郁的丹蔻,如凝固的血痕,在赤金絲線的映襯下紅得驚心動魄,仿佛隨時能滴落下來。
金玉滿身,龍紋繞體,這具軀體包裹在權力的錦繡與冰冷的金屬之中,巍巍然端坐于塵世之巔。
如此王者氣度,嬴政也不禁有點贊嘆,道:
“不愧準圣巔峰巨頭,一代女帝,姚兄的女人,真是好風采,好氣魄,你應該知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武則天,不過是頂替了她的名號,我讓你退位,不違反火云洞的規矩。”
“退位吧,女帝,你這些年做的很好,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容不得馬虎,我們必須收回權力。”
漢武帝也踏入了大殿。
他身材高大,渾身沐浴著火德仙光,赤紅如火炬,看不清面容。
兩位火云洞使者都讓女皇武則天退位,這一下,一眾大臣也犯嘀咕了。
狄仁杰微微皺眉,和劉仁軌,魏元忠等大臣對視一眼,都一頭霧水,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雖然是治世能臣,也有一些修為,可對于三界大劫,頂級仙圣大佬的博弈,還是知之甚少,他們不明白火云洞使者為何突然毫不掩飾的發難,一定要廢了女皇的帝位。
女皇武則天終于抬起了頭,目光如刀鋒般穿過流蘇的縫隙,緩緩掃過階下每一張面孔,那眼睛狹長如鳳,眼尾微微上揚,目光凌厲,道:
“嬴政,劉徹,你們兩個垃圾暴君,也想教本王怎么做事?”
這話非常不客氣,也點明了二帝的身份。
一眾大臣都驚訝失聲。
侍立在龍椅一旁的女官上官婉兒更是為女皇捏了一把冷汗。
狄仁杰嘴角微微抽搐,嘀咕道:
“原來是秦皇漢武啊,怪不得這兩人平時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傲慢姿態。”
身份暴露,嬴政也不裝了,一身水德仙光散去,露出威嚴的面容,皇道龍氣,金光縷縷,籠罩黑袍,氣勢逼人。
他手扶神兵太阿劍,目光凌厲,道:
“大劫已至,過去的規矩只能靠一邊了,彩鱗女帝,你非我人族強者,這大唐人王之位還是快點讓出來吧!”
“請!”
漢武帝渾身火德仙光環繞,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宮殿外面。
一眾大臣默不吭聲。
這事顯然超出了他們能干涉的范疇,無論清流名相,還是奸臣酷吏,此時都顯得很渺小,無力。
而且,狄仁杰,宋璟,姚崇,魏元忠他們也知道,女皇武則天,并非原本的那一位,而是移花接木,以假亂真,頂替了她的某個姐妹。
她的真實身份,確實也存疑……
上官婉兒忍不住了,柳眉一橫,道:
“秦皇漢武,這已經不是你們的朝代了,你們兩個不在火云洞內靜修,跑來大唐攪亂朝綱,是何居心?”
嬴政沒想到一個女官也敢怒斥他,有點意外,可他依舊強勢,冷漠道:
“你還沒有資格質問朕,這里也輪不到你說話。”
“你——”
上官婉兒很憤怒,又深感無力。
她為女皇所器重,作為她的貼身侍女兼助手,得傳《太陰真經》,勤學苦練,目前已有地仙修為,可面對秦皇漢武,還是完全不夠看。
漢武帝瞥了一眼這位花容月貌,英姿颯爽的女官,笑道:
“不錯的女人,有資格充當我的側妃。”
上官婉兒:“……”
(╬▔皿▔)
可惡啊,這兩個蠻橫無理的暴君,欺人太甚!
女皇武則天慢慢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玄色龍袍泛著縷縷赤紅金光,目光如炬,俯瞰大殿,淡淡的道:
“好了,諸位愛卿,你們都退下吧。”
狄仁杰,魏元忠,宋璟,姚崇等大臣對視一眼,對著她躬身行了一禮,默默退下。
文武百官離開,大殿內變得空曠,寂靜。
只有作為侍女的上官婉兒未曾離開,她握緊秀拳,怒視著二帝,道:
“你們兩個到底想怎么樣?”
“收攏兵力,統一指揮,以撐過大劫,這種事自然是由朕來做最合適,朕乃千古一帝,橫掃六合,統御八荒,唯我獨尊!”
嬴政自信滿滿的道。
“此言差矣,封狼居胥,寇可往,我亦可往…….這種事,朕最擅長了!”
漢武帝同樣很強勢,當仁不讓的道。
上官婉兒:“……”
“真敢說啊。”女皇武則天神色淡漠,一步步走下御階,帝袍搖曳,傾瀉出一縷縷混沌仙光,混沌之氣沉凝厚重,沉沉地向四周壓去,混同萬物。
一切光彩都被奪去了。
她好似移動的人形深淵,吞噬一切,舉手投足,帝威彌漫,震懾人心。
秦皇漢武頓感身體一沉,神色嚴肅,按住了劍柄,如臨大敵。
美杜莎漠然俯視著二帝,紅唇微啟,道:
“你們兩個連我一根手指頭都擋不住,也想奪我的權?”
“臭女人,你說什么?”
嬴政大怒,拔出了一截太阿劍,一縷縷鋒利之極的寒光照耀大殿,皇道龍氣咆哮,震動大千虛空!
劉徹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搖搖頭,道:
“趙兄,別沖動,我們……確實打不過她。”
嬴政:“……”
( ̄、 ̄;),貌似是這樣。
這位妖族女帝是黎山老母的弟子,曾在西游路上布局,戰平觀音菩薩,不久前又在地府激戰冥河教主,更是顯露出了準圣巔峰的可怕實力。
她非常強大,命格也硬,否則也不能覆蓋取代真身轉世的斗姆元君,成為武則天。
劉徹盯著她,目光銳利,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修煉的,初次在長安城相遇,你不過大羅后期,若非勾陳出手,已被觀音鎮壓,短短千年時光,像妖師一樣肉身成道,達到準圣巔峰,這不合常理。”
這同樣是嬴政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們兩個并不是第一次和彩鱗打交道,上次道尊傳下人仙武道,長安城風云匯聚,他們其實也見過一次。
那個時候,彩鱗仙子還很稚嫩,跟著師尊黎山老母來見見世面,還差點被觀音鎮壓。
她這般突飛猛進,一躍成為妖族女帝,比肩妖師,明顯不合常理。
嬴政問道:“莫非你也意外得到了幾具先天神魔的尸骸,血脈升華,逆返混沌?”
“這和你們有什么關系?”
美杜莎懶得廢話,雙眸泛起紫光,“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得了道尊五世時斬出混沌體本源,才能有此成就。
化作后天混沌體,某種程度上說,確實和妖師鯤鵬有點像。
二帝并不退讓,與她對峙。
“二位沒必要這么針對她,我覺得她還行,算一代圣王。”
兵仙韓信,一身銀鎧,手持長槍,披風搖曳,踏入大殿。
緊接著,殺神白起,王翦,蒙恬,刺客荊軻,凌虛真人張良,道門女仙西門雁等一眾英雄豪杰蜂擁而至。
嬴政扶著太阿劍,一臉不爽:惡狠狠的瞪著兵仙:“韓信,你什么意思,你覺得朕不如她?”
韓信搖頭,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陛下何須動怒?”張良上前幾步,打圓場道,“你已經功成身退,大唐也非仙秦,就讓武則天女皇繼續干,又有何不可?”
劉徹臉色一沉,道:“子房,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她一個娘們,關鍵時刻根本靠不住!”
道門女仙西門雁大怒,黛眉一橫,手提長劍,指著他,道:
“女人怎么了?女媧娘娘也是女人,呂后也是女人,劉徹,你怎么不去她們面前大放厥詞?”
“你——”
漢武帝一時語塞。
殺神白起更不給面子,冷眼看著嬴政,道:
“秦王還是那么剛愎自用,蠻不講理,這次是不是又要一杯毒酒賜死別人?”
嬴政頓時無言。
生前,死后,功成名就,不入輪回,火云洞再修一世……這讓人族英雄豪杰的關系變得很復雜。
例如,兵仙韓信就瞥了西門雁一眼,道:
“你還是不要用呂后來舉例了,惡毒妖婦,禍亂朝綱,換作她那種人,我可不伺候。”
西門雁訕訕一笑。
韓信怎么死的,人盡皆知,她怎么把這茬忘了。
張良有點尷尬,拉了她一下,上前,拱手道:
“淮陰侯,小雁不是那個意思,請不要往心里去。”
這就是他平時不喜歡回火云洞的原因,過去的恩怨,一團亂麻,可不會隨著朝代的更迭就煙消云散。
如韓信,他雖然留在了大漢洞天,卻再也沒有理會過劉家人。
爭吵仍在繼續。
漢武帝堅持己見,頭鐵的道:“無論如何,朕不會聽一個女人的號令!”
嬴政更直接,拿武則天的身份說事,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矛盾很尖銳。
這不奇怪,雷恩絕對信任美杜莎,但這不代表,別人也相信她。
“妖仙又如何?她是勾陳大帝的女人,立場沒有問題!”韓信力挺武則天,覺得九州由她繼續統率很合理。
相比無冤無仇的武則天,嬴政,劉徹,他都不喜歡。
嬴政冷笑道:“呂后還是劉邦的女人,她殺你時手軟了嗎?女人靠不住!”
韓信:“……”
( ̄e(# ̄),打臉來的太快,這話他還真反駁不了。
自古帝王家最無情,權力的爭奪,尤為殘酷,什么夫妻,父子,兄弟,都靠不住,圍繞著皇位,夫妻反目,父子相殘,都屢見不鮮。
勾陳大帝沒問題,不代表他的情人沒問題。
萬一武則天有什么小心思呢?
此次大劫,非同小可,九州祖地,不容有失。
白帝注定要去天外參加諸圣之戰,誰當人王,統率兵馬,指揮作戰,太重要了,不能有一點失誤。
“你不勸勸他們嗎?”
西門雁看著爭吵的眾人,眉頭緊皺。
張良搖頭,嘆了口氣,道:“沒用的,這次大劫必然是人族總動員,誰指揮,怎么打,采用什么戰術,涉及到的,可是無數將士的生死,還有龐大的利益。”
這才是大家爭執不下的真正原因。
量劫,是風險也是機遇。
如齊天大圣,如果他不是氣運之子,又跳出棋盤,笑到了最后,能短短千年超越一眾前輩,證道準圣?
九州人王的位置,目前炙手可熱,誰都想推自己人上位。
中古封神之戰,夏商周已經塵埃落定。
荒古后,神話時代,魔劫再起,火云洞決定把舞臺交給秦漢人杰,這就是,今天出現在這里的幾乎都是這個時期的名人的緣故。
沒有多少人會支持彩麟女帝。
嬴政背后,是大秦洞天。
劉徹背后,是大漢洞天。
武則天背后,卻無大唐李氏支持,畢竟她本質上,是篡位。
而且,大唐洞天,也才剛開辟,李世民再雄才偉略,積累也不夠,不足以和秦漢兩朝競爭,所以,他這次都沒有過來。
韓信,白起倒是比較支持武則天,他們兩個因為一些歷史舊怨,不喜歡秦,也不喜歡漢。
可像他們這樣在火云洞沒有歸屬的散人,畢竟是少數。
秦將王翦,蒙恬大聲道:“除了秦王,我們不會為任何人效力!”
陳平,樊噲,周勃,曹參,蕭何等也紛紛出聲,力挺劉徹。
大漢很聰明,沒有推高祖呂后,而是推劉徹上位,畢竟呂后當年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
女皇武則天/美杜莎摘下九龍冠冕,坐回龍椅上,一臉淡定,道:
“這么說,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今天是打算造反了?”
“女皇才是當代人王,你們這群人,竟然以下犯上,禍亂朝綱,不忠不義,不仁不孝,該千刀萬剮!”上官婉兒一臉憤懣,怒斥一眾秦漢人杰。
她一介女流,不過地仙修為,敢呵斥一眾前輩,自然是犯了眾怒。
“呵呵,又是女人干政?牝雞司晨,陰陽顛倒,烏煙瘴氣,亡國之兆!”
“上官婉兒?溜須拍馬,趨炎附勢,倒是頗有奸臣之相呢。”
“無知妖婦!休得無禮!這里哪個人不是你的爺爺輩?”
王翦,蒙恬,樊噲,章邯等一眾武將,紛紛怒斥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氣的臉色漲紅,攥著秀拳,卻拿他們沒辦法。
“哈哈哈哈哈……都是一群鼠輩,不如讓某來當九州人王!”
西楚霸王項羽身材魁梧,血氣旺盛,一身厚重威嚴的金黃蛟龍甲,仿佛戰神一般,背負著黑色雙戟,目光如炬,威風凜凜,睥睨群雄,霸氣側漏。
可他身后空蕩蕩的,唯有美人虞姬相伴,勢單力薄。
成王敗寇,楚漢之爭他輸了,沒資格在火云洞開辟一方洞天大界,舊部也不會跟著他,孤家寡人一個。
嬴政輕哼一聲,道:
“西楚霸王?哼,亂臣賊子罷了!生前尚不能統御九州,現在有什么資格爭一世人王!”
他當然不會喜歡項羽,自然是冷嘲熱諷。
項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
“暴君,你二世而亡,敗盡六代祖業,也有臉嘲笑我?”
“愚昧莽夫,你說什么!?”嬴政大怒,以太阿劍指著他,寒光綻放,一道道金黃的皇道龍氣沖天而起,帶著磅礴殺氣,令人望而生畏。
項羽毫不畏懼,取下背后大戟,戟刃泛著血光,煞氣濃重,上前幾步,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陳勝吳廣,你們說對吧?”
陳勝,吳廣站在大殿的角落里,聞言大笑,道:
“秦王,要說亂臣賊子,奸詐小人,劉家人才是名副其實。”
“你們兩個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相比秦王和劉家人,我們更愿意支持武則天陛下。”
“陳勝,吳廣,她可是一個妖族!莫要不辨忠奸正邪,助紂為虐!”蒙恬道。
“她才是當代人王,你們這群人,更像試圖篡位的亂臣賊子,奸邪小人!”
這些話從陳勝,吳廣口中說出來,諷刺效果拉滿。
他們兩個因為大澤鄉起義,在火云洞天天被老秦人罵是亂臣賊子,夾著尾巴做人,如今很熟練的把帽子扣了回去。
一時間,朝堂之上,罵聲一片。
英雄豪杰吵架,同樣是吵架,有些武將罵起人來和市井小民并無不同,都是口吐芬芳,臟話連篇。
“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在這攪鬧什么!”
“你們才是奸臣小人,野心家,女皇乃當代人王,你們有什么資格篡權?”
幾波人,爭吵不休,互不相讓。
屋頂上的炎黃二帝都能聽到他們的爭吵,不禁搖頭。
人族內部其實并不團結,矛盾重重。
自青帝以后,再無人有足夠威望,可以統率整個人族,讓大家都信服。
連雷恩都不行,他崛起的太快了,缺乏時間沉淀,威望也還不夠。
今天的事,就因此而起。
“姚天帝,你應該到了吧?你來說說,要怎么辦!”
嬴政微微抬頭,大喝一聲。
大殿內一靜,眾人都停止了爭吵,針落可聞。
白帝,才是目前人族的最高領袖。
“噠噠噠……”
沉穩的腳步聲,仿佛晨鐘暮鼓,從大殿一側響起。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余說,云在青天水在瓶。”
飄渺道音,響徹皇宮,雷恩頭戴玄黃天地冕,一身白色龍紋帝袍,腳踏玉靴,口誦詩文,神色平淡,一步步走進大殿,來到了御階之上。
美杜莎立刻站起身,如同侍女一般,乖巧的候在一側。
他坐在了龍椅上,眼神平靜,俯瞰著大殿內的一眾人杰,淡淡的道:
“你們這些人,有的是云,有的是水,所做的事不同而已,沒有奸臣,都是忠臣!”
眾人一愣,仿佛都明白了什么,乖乖站好,排成了兩隊,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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