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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0 迎立外藩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成了大明勛戚

  襄王朱瞻墡不是什么閑散王爺,他曾實打實的兩度監國,對于朝堂官場的爾虞我詐非常了解。

  忠國公石亨要把自己請回京師監國,毫無疑問就是利用自己仁宗嫡子的身份,來成為背后獨掌朝綱的權臣,相當于坐實了襄王朱瞻墡心中的傀儡猜測。

  身為朱氏皇族,沒得選是一回事,引狼入室又是另外一回事,更別說忠國公石亨如此的赤裸裸,說詞連裝都懶得裝一下。

  見到襄王朱瞻墡面露為難神情,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自己的請求,忠國公石亨的臉色立馬就陰沉了下去,坐在旁邊的定遠伯石彪心領神會,當即換上一副兇狠的表情威脅道。

  「兩位王爺如今被革爵去國,南下到鳳陽府就要一輩子過著永無天日的日子,子孫世世代代被打上叛賊的烙印,再無翻身可能。」

  「現在叔父請襄王回京師監國,可謂是雪中送炭般的情義,直接挽救了兩位王爺一族。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兩位王爺該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石彪此言一出,襄王跟魯王臉色愈發難看了,怎么說也是皇親貴胄,天下也還是朱家的天下。皇帝目前不過是重病無后,朝中還有著勛戚大臣維系局勢,何時到了你石亨只手遮天的地步!

  忠國公石亨把襄王跟魯王的神態變化看在眼中,輕咳一聲朝著身旁石彪呵斥道:「放肆,怎能對兩位王爺這樣說話,還有沒有上下尊卑了?」

  說罷,石亨又轉而唱白臉道:「襄王、魯王,定遠伯是本公侄子,自幼就在戰場上廝殺年輕氣盛,不懂禮數,還請多多見諒。」

  石亨主動給了個臺階下,襄王、魯王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順勢道:「忠國公客氣,一點言語上的過激,無傷大雅。」

  雙方都是聰明人,氣氛緩和下來之后,緊接著石亨就打出來自己第二張牌。

  「其實本公這次來到通州府,除了邀請襄王監國理政外,還有就是萬一陛下要是駕崩賓天,終究得做好新君即位的準備。」

  「宣宗章皇帝一脈與陛下生出間隙,想必不會是最好的即位大統的人選。本公想來想去,還得是仁宗昭皇帝一脈登基九五至尊之位,才能讓天下人信服。」

  「論帝系輩分傳承,應該傳到了襄王的王孫朱見淑身上,本公已經派人緊急趕往湖廣襄王府,把王世子跟王孫帶到京師,不知襄王你意下如何?」

  讓襄王監國理政,僅僅是石亨掌控朝局的第一步,算是朱祁鈺駕崩后混亂時期的過度,壓制住文官集團把皇太后孫氏給抬出來臨朝稱制的可能。

  石亨真正想走的第二步,就是把襄王朱瞻墡的孫子朱見淑,給扶植到皇帝之位上!

  王孫朱見淑是景泰二年生人,如今剛好一歲出頭,相比較威望頗高的襄王,以及成年的王世子朱祁鏞即位,很明顯還是嬰幼兒的王孫更好掌控。按照明朝皇帝十六歲左右親政的傳統,扶植他上位忠國公石亨起碼能夠把控朝政十幾年。

  不過這番話聽在襄王的耳中,他首先感到的并不是孫子能繼承大統之位的喜悅,相反是一種深深的恐慌!

  原因在于石亨已經派人前往湖廣「迎接」王世子跟王孫,這種行為說的好聽是把他們給帶到京師,說難聽一點就是人質給綁架到了京師。

  襄王萬萬沒有想到,石亨已經膽大妄為到了如此地步,不僅僅是想要讓自己成為傀儡,還擁有了廢立皇帝的野心!

  如果說襄王之前還敢給點臉色來表達心中的不滿,那么當家人被石亨捏在手中成為人質后,他就已經完全喪失了反抗的資本。

可能朱瞻墡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本來是來到京師跟皇帝討個說法,要維系住皇親貴胄的  特權。結果卻意外的發現皇權成為了空中樓閣,實則底下的臣子「個個」生出了不臣之心。

  這也就是為什么,古往今來立儲都是一件極其慎重跟嚴肅的事情,滿朝文武會不厭其煩的上疏請求皇帝早點確定皇太子的身份。

  原因就在于萬一皇帝出了個什么意外,朝臣們還有一個可以依附的主心骨,形成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擁護儲君。要是皇帝絕嗣,沒有未來儲君的存在,就會陷入現在大明各方瘋狂爭權奪勢的格局。

  不敢明著拒絕,襄王朱瞻墡只能從其他角度推辭道:「忠國公,朱見淑并非本王的嫡孫,要是由他來即位大統的話,于禮法不合,很難會得到滿朝文武的同意。」

  「本王看來,還是復立沂王朱見深為太子,更能讓天下人信服。」

  沒錯,朱見淑并不是王世子朱祁鏞的嫡子,只是一個庶長子。再加上朱祁鏞的年齡不過二十出頭,正值年富力強的階段,誰敢保證他就這么一個子嗣,后續不會誕生出嫡子?

  論起禮法繼承權,襄王確實有著超高優先級,但他的庶長孫就比不過明英宗朱祁鎮的兩個庶子了,特別是朱見深還曾擔當過太子,是文官集團的唯一目標。

  面對襄王朱瞻墡的推諉,忠國公石亨卻滿臉嘲弄道:「那就讓王世子把王孫的生母給扶正,這不就是嫡長孫了嗎?」

  最有效的辦法,往往是簡單粗暴的,忠國公石亨就是一個標準的武人,他解決問題的方法同樣如此。皇帝朱祁鈺都能做到廢后易儲,你區區一個王世子算得了什么,把「老婆」換了不就成了?

  如此解決辦法,讓襄王朱瞻墡啞口無言,頗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挫敗感。

  「好了,如今局勢變幻迅速,本公不便在通州府多待,此事就這么定下了。」

  「襄王簡單收拾準備一下,這就與本公一同前往京師,至于魯王就悉聽尊便了。」

  石亨淡淡的甩下這句話后,就走出了房間給襄王一點準備時間,他從始至終過來都不是為了征求意見,而是告知襄王他做出的決定!

  另外一邊的成國公府內,伴隨著無邊的夜色,沈憶宸來到了成國公朱勇的書房,把宮中發生的一切告知了對方,其中包括與景泰帝朱祁鈺對話的一些重要片段。

  聽完沈憶宸的描述,成國公朱勇臉上神情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欣慰跟驕傲,這個兒子處理宮變的手段跟謀略實在太過于老辣,簡單可以用「完美」二字來形容。

  憑心而論,朱勇認為自己放在沈憶宸的位置上,最多就是想到過繼皇侄朱見清這一步。后續用宣宗元配胡皇后來壓孫太后,以及釋放「建庶人」跟「吳庶人」拉攏人心緩和矛盾等等招數,著實有些神來之筆的味道。

  「果然是后生可畏,如果陛下按照你的想法頒布詔書,幾乎沒有什么拾遺補闕的地方。「

  成國公朱勇忍不住夸贊了一句,他知道沈憶宸的優秀,對方的才華能力還是超乎了他的預估。

  「從制度層面上,可以保證皇權的順利過度跟新君即位,但實際上晚輩擔心忠國公不服,他會按照自己的方式擁立儲君,從而獲得掌控朝野的機會。」

  早在沉香樓會面的時候,石亨就明確向沈憶宸表達過,他會擁立外藩即位大統。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的掌控皇帝,讓其成為一個傀儡。

  并且石亨這些年依托著景泰帝朱祁鈺想要易儲的心理,不僅掌控了半壁江山的兵權,還扶植不少了文官上位,他們大部分已經爬到了中層的位置。

  假以時日,朝廷內部將遍布「石黨」中人,從上至下全面完成權力交替。

如果沈憶宸成功扶植朱見清上位,那么就等于讓石亨這些年的謀劃付之東流,以他張狂跋  扈的性格能忍?

  「你是想本公出面去壓制石亨?」

  簡單的幾句對話,成國公朱勇就明白了沈憶宸的用意。

  「是,滿朝文武中,唯有公爺有這個威望跟能力,去壓制住石亨狂妄的野心。」

  聽到沈憶宸的請求,朱勇沒有立馬給出回答,相反臉上陷入了沉思中。

  片刻后他才開口說道:「忠國公石亨此人自視甚高,且擁有萬夫不當之勇,強行壓制的話大概率會走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得適當做出一部分的讓步剛柔并濟。」

  「公爺,綏靖只會助長對方的囂張氣焰,忠國公石亨已經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

  說實話,沈憶宸已經做好了對石亨動手的準備,只不過不想選擇皇權更替的時機。

  原因在于皇權更替本就意味著局勢動蕩,整個天下不僅僅只有一個石亨蠢蠢欲動,北方還有蒙古汗國,南方廣通王引發的苗亂還在此起彼伏,更別說麓川之戰遠征軍打的異常艱辛。

  妥協就意味著要讓出部分利益來安撫石亨,可問題是單單拼實力跟兵馬,沈憶宸加上成國公實則沒有什么優勢,甚至還處于劣勢之中。

  此消彼長之下,沈憶宸日后想要動手,誰勝誰負就不好說了。

  「向北你有沒有想過,石亨此刻正是警戒心理最高的時刻,強壓他更會助長這種危機感,說不定就先下手為強。」

  「天下大勢這個棋盤上,不僅僅只有你一個棋手,對手同樣是個棋手,他不會按照你的想法跟謀劃去走。」

  治大國如烹小鮮,經歷過這些年「半退休」的磨礪,成國公朱勇雖然沒有早年間那股鋒芒,但看待問題卻愈發的深謀遠慮。

  施壓這種東西就是彈簧,你壓的有多狠,那么后續就會反彈的多厲害。

  「那公爺有何高見?」

  冷靜下來的沈憶宸,覺得成國公朱勇說的很有道理,強壓石亨要是對方突然動手,自己并沒有必勝的把握。

  古往今來皇帝對付權臣,往往是一步步的隱忍削弱,直至到了萬全時刻才用雷霆之勢一舉拿下。自己雖然不是什么皇帝,但對待石亨是同理。

  「可以讓石亨同樣擔當托孤顧命大臣,以此來交換他對于皇子朱見清的支持,從而保證皇權更替的順利過度。」

  讓石亨擔當托顧命大臣?

  成國公朱勇的建議,讓沈憶宸有些猶豫了,雖然明朝的托孤大臣沒有「攝政王」這樣乾綱獨斷的權限。但是石亨本來勛戚身份限制在武事層面,有了托孤顧命的身份,就能把手伸到政務里面,更會快速助長他的黨羽勢力。

  「公爺,這樣交換會不會養虎為患?」

  面對沈憶宸的反問,朱勇淡淡笑道:「宣宗皇帝其實已經給出了解決答案,那就是盡可能多的任命托孤大臣。」

  「只要朝中重臣人人都頂著一個托孤大臣的名號,那么人人都不是托孤大臣,不過這樣就相當于你跟石亨同樣被稀釋了權力。」

  很多事情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成國公朱勇的這句回答,瞬間讓沈憶宸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確實只要托孤大臣的人數多起來,天然就會稀釋權力并且形成制衡,至于自己同樣會受到影響,這點沈憶宸就完全不在乎了。

  一個托孤大臣的虛名就能跟石亨完成一換一,怎么看現階段都是賺的。

  「晚輩受教了,這就前往宮中面圣,勸說陛下多設立幾名托孤大臣輔佐新君!」

事不宜遲,沈憶宸得趕在景泰帝朱祁鈺下發詔書之前,就與他商議托孤大臣的名額。原因就在于那晚乾清宮內與陳循、石亨的談話,朱祁鈺雖然沒有聽清楚具體內容,但已經能感受到石亨有脫離掌控的趨勢,這樣必  然不可能任命他為托孤大臣。

  只不過景泰帝朱祁鈺不知道的是,石亨其實早就已經被他養虎為患了。

  「不急于這一時,托孤大臣是陛下賓天后才發布的遺詔,明日你去文淵閣當值的時候,再去面圣即可。」

  「心急則亂,晚輩還是需要多多沉淀。」

  聽著沈憶宸的謙虛話語,成國公朱勇沒有多言,這小子已經夠老成謀國了,還沉淀下去不敢想象會變成怎樣。

  就在沈憶宸跟成國公朱勇商量制衡石亨對策的時候,大公子朱儀此時走進了書房之中,他見到沈憶宸在此并沒有什么意外神情,僅是朝著朱勇稟告道:「父親大人,軍中剛剛傳來消息,忠國公帶著一隊人馬,昨夜暗中離開了京師前往通州。」

  朝中不僅僅只有沈憶宸想著如何制衡石亨,大公子朱儀同樣如此,密切關注著對方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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