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534 詭異平衡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成了大明勛戚

  趙鴻杰的話音落下,本來還充斥著各方爭執喧囂的乾清宮,瞬間變得如同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臉上表情都無比精彩。

  安靜許久過后,屋內突然響起了石亨狂放的笑聲道:「哈哈哈,不愧是運籌帷幄的沈閣老,事事先人一步,本公佩服,佩服。」

  直到這一刻,忠國公石亨才算真正坐實了猜想,沈憶宸與自己是同一類野心家。相比較陳循這類的文官當還要立牌坊,走內閣司禮監的程序偷偷摸摸調恭順侯吳瑾入皇城,這種小手筆注定難成大事。

  只有沈憶宸與自己這樣,當機立斷調兵入宮,才是執掌天下的英豪氣魄!

  面對石亨這不知是稱贊,還是嘲諷的話語,沈憶宸沒有回應,僅是看著趙鴻杰吩咐道:「趙緹帥,傳本閣部諭令給武將軍以及李將軍,讓他們暫時駐扎在承天門外,不要與騰驤四衛的同袍起沖突。」

  如果說之前石亨調集五軍營兵馬過來,打破了三方的勢力平衡,令沈憶宸處于絕對的劣勢中。那么隨著三千營跟遼東班軍的到來,三方再度維系起了脆弱的平衡,任何一方暴走的可能性反倒不大。

  相比較忠國公石亨認為的野心家,事實上沈憶宸從來不是這種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他不想京營宮衛擦槍走火,出現同室操戈的場景。

  「是,末將遵命。」

  趙鴻杰抱拳領命,然后吩咐部下傳達沈憶宸的諭令,自己則昂首挺胸的踏入乾清宮,站在了沈憶宸身后一副護衛的模樣。

  對于這一幕的出現,陳循、興安眼神可謂是復雜無比。他們知道趙鴻杰跟沈憶宸早在應天府時期,就是兒時伙伴跟同窗,只是沒想到關系會如此的密切,以至于到了聽命的地步!

  本應該誓死效忠于皇帝的錦衣衛指揮使,如今卻公開站隊內閣大臣沈憶宸,讓誰來判斷都有些不可置信。

  不過到了這一刻,各方勢力終于浮現出了水面,忠國公石亨跟御馬監掌印曹吉祥勾搭到了一起,內閣首輔陳循跟司禮監掌印興安達成了政治同盟,沈憶宸與錦衣衛指揮使情同手足。

  這才是大明官場的現狀,每一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大家暗中紛紛積聚拉攏著屬于自己的力量,卻偏偏又在壯大的過程中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以至于映射到承天門外各路兵馬,京營的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全數到齊,并且還「各為其主」。

  如果此時的景泰帝朱祁鈺能蘇醒見證到這一切,不知內心里面是該憤怒還是該唏噓……

  「呵,還真是防患于未然。」

  陳循沉默許久后,忍不住還是順著之前儀銘跟石亨的話語,對著現狀諷刺了一句。看似勛戚大臣們個個偉岸光正,實則全部暗中安排了后手,以至于出現了「兵戎相見」的場景。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本公不知道元輔為何能愿意讓太后主持大局,不過本公深受陛下皇恩,是不愿意接受的。」

  說罷,忠國公石亨把目光轉移到沈憶宸身上,繼續說道:「想必沈閣老與本公意見一致吧?」

  石亨的這句詢問,沈憶宸選擇了默認,確實自己跟皇太后孫氏之間,已經形成了無法調節的利益沖突,超越了政治這門妥協的藝術范疇。

  說句難聽點的話,沈憶宸寧愿讓沂王朱見深立即登基稱帝,都不愿意讓皇太后孫氏掌權臨朝稱制。至少前者一個六歲的孩童,他有著充足的時間去掌控架空,后者一旦掙脫了慈寧宮的囚禁,就站在了孝道不敗的高度。

  并且新君年幼,皇太后孫氏能光明正大的垂簾聽政,這次連后宮不得干政的「大勢」都無法奏效。

  沈憶宸的沉默,

  讓乾清宮的氣氛再度冰冷了起來,諸如陳循、興安、儀銘等人的臉色是愈發難看。

  皇帝都還沒死呢,你石亨跟沈憶宸就開始考慮未來新君,并且想要阻止皇太后順理成章的臨朝稱制,簡直活生生的把「權臣」兩字給寫在了臉上。

  「忠國公,不讓太后主持大局,那你覺得誰合適?」

  陳循畢竟是內閣首輔,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石亨這樣的話語已經有些大逆不道了,哪怕他再如何想要明哲保身,此時最基本的文人氣節,都逼迫陳循不得不站出來硬剛。

  明朝沒有歷朝歷代的攝政王制度,就算有,名義上最為合適的襄王朱瞻墡,早在兩個月前被謀逆罪論處,貶為庶民要關押到鳳陽府看守祖陵。

  朝野內外唯一有法理基礎的就是皇太后,你石亨不讓她主持大局,莫非是想要謀朝篡位不成?

  另外沈憶宸的調兵行徑跟態度,也是觸及到了陳循綱理倫常的底線。武夫不懂禮數也就罷了,你可是三元及第、內閣大臣,難道連最基本的法統都不知了嗎?

  「誰合適本公不知道,但本公知道皇太后一定不合適。」

  忠國公石亨輕浮的回了一句,只要沈憶宸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那就意味著京師幾路兵馬中,規模最大的五軍營跟三千營達成了聯手。

  再加上控制紫禁城的騰驤四衛,陳循這群文官能倚仗的,無非就是恭順侯跟廣義伯兩兄弟,以及他們麾下的部分三千營以及神機營。

  兵馬人數上的數倍差距,讓陳循跟文官集團掀不起風浪來,大明天下將很快由自己說了算。

  石亨的狂妄叛逆言語,氣的陳循胸膛劇烈起伏著,卻偏偏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毫無辦法。只能說陛下所托非人,沒有看出來石亨的狼子野心,以至于到了為禍朝綱的地步!

  「忠國公,有些時候還是謹言慎行為好。」

  站在一旁聆聽著對話的沈憶宸,此刻終于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雖然自己與石亨在某種意義上目標是一致,但是結果卻完全不一致。沈憶宸掌權是為了最后去削權,石亨卻是想著凌駕于眾生之上。

  哪怕此刻沈憶宸與石亨有著相同點,可他也不愿意助長對方的氣焰跟野心。一旦被借勢打破了三方的實力平衡,那么接下來就是兩虎相爭的場景,大明將士不得不自相殘殺!

  沈憶宸的「警告」,讓石亨臉色微變,不過他卻沒有向對待陳循那樣咄咄逼人。畢竟石亨只是狂妄,不是愚蠢,自己遠遠沒有到能掌控朝野的地步,說幾句猖狂話語過過嘴癮也就罷了。

  冷哼一聲過后,乾清宮內再度安靜了下來,三方各站屋內一個角落,把目光默默的注視在躺在御塌的朱祁鈺身上。每個人心中都清楚,皇帝的生死將是「戰爭」的導火索,不管最后忠心與否,事實上都在為各自利益而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燭火搖曳閃爍了整晚,太醫院的大夫們來來回回進出查看景泰帝朱祁鈺的狀況,其他伺候的宮女太監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是個人都能感受到那股肅殺的氣氛。

  宮外的場面同樣如此,十幾萬京營兵馬圍繞著整個紫禁城,統兵將領們開始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接到上峰命令前往宮中戍衛。

  但是隨著各路兵馬云集,加之是收到不同勛戚大臣的調令,聲勢浩大的奪門之變才過去僅僅三年,政治嗅覺再遲鈍的武夫,此時也能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

  伴隨著局勢愈發緊張,面對著同在京郊大營訓練的弟兄袍澤,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了戒備之心。這就是內耗斗爭的悲哀,哪怕同生死過的戰友,都硬生生的推到了敵對面。

同時越來越多的京師官員,趕到了承天門前想要入宮面圣,其中不乏緋袍大員。不  過卻一律被擋在了門外,只能站在宮門前默默等待著宮中傳出消息。

  就這樣清晨的第一縷晨曦,照射進了乾清宮中,再映射到景泰帝朱祁鈺那張蒼白的臉龐上。站在旁邊伺候的小宮女,突然用著一種驚喜的語氣喊道:「陛下醒了!」

  皇帝醒了?

  聽到這聲吶喊,屋內眾人可謂是神態各異,陳循跟石亨等人心中是怎么想的,沈憶宸不知道。但他自己的心中,卻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等待的過程中,沈憶宸其實已經默默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凡景泰帝朱祁鈺沒有撐過來,他就會跟趙鴻杰等錦衣衛聯手誅殺石亨以及曹吉祥。

  沈憶宸確實是不想讓皇太后孫氏出山,可他同樣不會讓石亨這種野心家掌權!

  只不過石亨戰場上那股萬夫不當之勇,沈憶宸是親眼見識過的。單單對付他一人,沈憶宸與趙鴻杰聯手就不一定能打得過,屋外還站著石彪跟騰驤四衛的兵馬,誰勝誰負真不好說。

  石亨敢如此的狂妄跋扈,自然是有著他的本錢,沈憶宸一貫推崇的槍桿子里出政權,其實在他的面前沒有什么優勢,對方同樣懂什么叫做兵強馬壯!

  屋內眾人愣了一下后,趕緊圍到了御榻面前,注視著床上的景泰帝朱祁鈺。興安更是紅了眼眶,飽含淚花的輕聲呼喊著:「萬歲爺,萬歲爺醒醒,您可一定要醒過來龍體安康,這大明不能沒有您坐鎮啊。」

  御塌上的朱祁鈺,仿佛是聽見了興安的呼喚,本來僅是顫動的眼瞼緩緩睜開了,一道淚痕從眼角劃過,仿佛充斥著無盡的悲傷跟痛楚。

  見到景泰帝朱祁鈺這副模樣,沈憶宸瞬間感到心中堵著慌,他確實在皇帝的病榻前,做著爭權奪勢的舉動。可這并不意味著,他對于朱祁鈺這位救時之君,心中沒有惻隱跟惋惜。

  可以說沈憶宸是看著朱祁鈺,從最初的惶恐軟弱的模樣,一步步成長為勵精圖治的君王,再到為了一己私欲,做出很多荒唐昏庸的舉動。

  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至少站在百姓跟天下的角度上,朱祁鈺稱得上是個好皇帝。

  「眾……眾卿來了。」

  朱祁鈺看到了床前陳循、沈憶宸等人,吃力的吐出這幾個字。

  「陛下,臣等聽聞龍體抱恙,就趕到了宮中看望。」

  陳循語氣有些哽噎的回了一句,可能他的心境跟沈憶宸差不多,見到曾經意氣風華的少年天子,變成這副病怏怏的模樣,心中著實有些傷感。

  再加上屋內幾人,除了沈憶宸遭受過打壓制衡,還能說道說道外。其他無不是深受皇恩之輩,景泰帝朱祁鈺對于他們可謂是有著知遇之恩。

  人,終究還是要講些感情的。

  「皇兒……皇兒的后事,元……元輔可有安排……妥當。」

  景泰帝朱祁鈺此刻的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自己的身體上,他的意識跟想法還停留在得知皇太子朱見濟薨逝的那一刻。如今眾大臣已經來到宮中,當務之急是處理皇太子的后事,這是身為父親最后的饋贈了。

  「陛下放心,禮部已經著手處理,必將隆重安葬皇太子。」

  聽到陳循的回答,朱祁鈺仿佛是放下了一縷執念,猛的開始咳嗽起來,嘴角不由的溢出鮮血。

  「太醫,太醫趕緊過來救治!」

  陳循見到這一幕后,用著恐慌萬分的語氣呼喊著站在后排的太醫。不過沈憶宸心中卻非常清楚,古代的醫療條件感冒都能要人命,景泰帝朱祁鈺已經不是第一次咳血了,恐怕病情遠比想象中要嚴重。

  太醫來到御塌旁邊,一邊擦拭著皇帝嘴角的鮮血,一邊趕緊用調羹灌了幾勺湯藥來穩住病情。

不知是不是湯藥真的有些效  果,還是猛咳后胸中郁結舒緩了一些,景泰帝朱祁鈺的呼吸相比較之前,明顯要平穩有力許多。

  「爾等也不用守在朕床前了,先去籌辦皇太子的葬禮吧,朕還撐得住。」

  陳循、石亨、沈憶宸等一眾重臣無召入宮,朱祁鈺心中也清楚這些臣子守在臥榻前是為了什么。自己現在既然醒過來還有著這條命,當務之急是先把皇太子一事處理好,然后再討論其他。

  面對朱祁鈺的話語,石亨幾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復雜,萬一皇帝要真撐過去了,那么之前在乾清宮說的那些話語,就真成了大逆不道之言了。

  不過論狂妄之心,石亨是有的,要說什么謀反想法,石亨還是沒這個膽量。只要朱祁鈺還活著,就只能老老實實的遵命,于是乎眾人拱手道:「臣,遵旨。」

  說罷,圍在御塌前面的幾人,緩緩向后退去,就在即將要轉身的時刻,朱祁鈺卻突然吃力的喊道:「沈憶宸……留下。」

  (本章完)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