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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 威懾諸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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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王真是沉憶辰殺的!

  剎那間胡濙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沉憶辰,無法想象當年這么一個年輕官員出鎮地方,就膽敢誅殺大明親王!

  說實話這些年各方流言蜚語不斷,差不多公認了當年魯王死的蹊蹺,不太像是畏罪自盡的模樣,矛頭基本上是指向了沉憶辰。

  可問題是各方猜測與沉憶辰親口承認,存在著本質上的區別。胡濙也是懷疑猜測了許久,卻始終沒敢得出結論,畢竟這件事情太過于驚人,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今沉憶辰的這句耳邊話,相當于承認了自己的誅王之舉。問題是此子行事向來沉穩老練,不是那種嬌縱狂妄之人,他突然說出這句話是想要做什么,單純的炫耀或者示威嗎?

  “大宗伯,您這么了?”

  站在一旁的鴻臚寺卿楊興,看見胡濙在聽到沉憶辰的耳語后,就宛如木雞一般呆立在原地,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對勁了,趕忙上前關切的詢問了一句。

  楊興的這句話讓胡濙緩過神來,他勐吸了一口氣壓制住胸膛的劇烈起伏,然后開口道:“沒事,就是年齡大了有些氣不順暢,既然沉中堂領著錦衣衛過來辦桉,那老朽就不過多介入了。”

  胡濙的話語讓楊興也是懵了,上一秒還在怒目圓睜的痛斥沉憶辰狂妄至極,敢在沒有圣旨的情況下問罪皇親國戚。結果僅僅耳語了一句,下一秒就變成了年齡大不變過多介入。

  難怪胡濙能歷經六朝而不倒,這份變臉的功力一般人著實比不上。

  不過楊興還有一點想不明白,那就是沉憶辰到底說了什么,能讓胡濙這種六朝元老沒有絲毫的退縮,時代真的已經變了嗎?

  “謝大宗伯體諒。”

  沉憶辰笑著拱手道了一聲謝,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透露秘密的恐慌感,仿佛誅殺過大明親王在他眼中簡直不值一提。

  伴隨著沉憶辰與胡濙完成“主場”的交接,另外一邊三王的儀仗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東直門面前。

  《大明會典》中關于親王儀仗有著明確要求,儀衛司跟隨出行的除了令旗、清道、禮樂等等儀仗人員外,貼身護衛僅允許刀盾十一對、弓箭二十副,再加上儀刀、班劍、戟、槊等等護衛,人數限定在百人以內。

  可是沉憶辰這一眼望過去,護衛人數起碼千人有余,哪怕這是三王同行,依然逾越了禮法規定的三倍。看來襄王這是擺足了皇叔的架勢,從規格上就準備給景泰帝一個下馬威。

  就在沉憶辰打量著親王儀仗的同時,坐在馬車內襄王朱瞻墡,同樣掀開了車門簾的一角,望著東直門迎接的儀仗。從遠處他就看到了城門附近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并且領頭官員的那身緋袍異常顯眼。

  如果朱瞻墡猜測沒錯的話,皇帝依然是按照高標準接待,派出了禮部尚書跟鴻臚寺兩衙門官員,否則沒有這么大的陣仗。

  不過隨著距離城門越來越近,襄王朱瞻墡發現門口站著的人越來越多,其中還出現了大批錦衣衛的身影。理論上錦衣衛身為天子親軍,很多時候會充當隨行的儀仗,但問題是親王級別可夠不上用錦衣衛來充當隨行。

  襄王朱瞻墡畢竟數次監國,這種明顯于禮不合的迎接隊伍,讓他心中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可身為仁宗唯一在世嫡子,當今皇帝的親叔,襄王想不到什么危機的來源。

  就這樣王府儀衛司到達城門后分列開來,三輛親王馬車一字排列成一排,然后隨從們掀開車門簾,露出了三王那一身大紅色五爪金龍的袞龍袍,可謂是威嚴無比。

  這點與后世很多描述不同,其實明朝《大明會典》規定了皇帝、皇太子、親郡王世子,皆用翼善冠、袞龍袍。

  唯一的區別就是皇帝龍袍是黃色,其余用赤色。

  襄王朱瞻墡是初代封王,他曾長久居住在宮內,并且還擔任監國受到過百官朝拜,對于胡濙這等老臣是非常熟悉的。

  他本以為自己現身后,胡濙會率領迎接官員過來行禮,結果沒想到身為六朝元老的胡濙站在了后側,為首的卻是一個年輕的緋袍官員,正用著玩味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朝中還有哪位年輕官員能壓過胡濙一頭,這種畫面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朱瞻墡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這名年輕人是土木堡之變后襲爵的世家子弟,可問題是他穿著的也不是公侯伯標準的麒麟袍,而是御賜的飛魚服。

  襄王朱瞻墡不認識沉憶辰,在場三王中有一人,那簡直就是把沉憶辰給燒成灰他都記得,這人就是魯王朱泰堪!

  望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朱泰堪心境首先是震驚,然后是憤怒,最后是一縷他不愿意承認的畏懼!

  誰能想到堂堂大明親王,會畏懼一名年輕的朝廷官員?

  “沉憶辰,你為何會在這里!”

  震驚之余,魯王朱泰堪直接脫口而出沉憶辰的名字,直到這一刻襄王、趙王才明白,眼前這名年輕官員到底是誰。

  “下官當然是來恭迎三位王爺的。”

  沉憶辰笑著拱了拱手行禮,動作顯得很隨意,看不出絲毫的“恭迎”態度。

  “放肆,目無上下尊卑,見到本王還不行跪拜大禮!”

  趙王脾氣秉性比較暴躁,看到沉憶辰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當即就出言怒喝了一聲。

  “本官乃天子重臣,并非三位王爺封國臣屬,何來跪拜大禮可言?”

  沉憶辰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地加重了“重臣”兩字的聲調。其實細究起來按照《大明會典》的規定,親王只下天子一等,其余公侯大臣見之,需伏而拜謁,無敢鈞禮。

  當然很多東西規定是規定,真正執行起來看的是權勢,特別沉憶辰這次過來是要做翻臉的事情,還想讓自己行臣子的跪拜禮,簡直就是做夢!

  “你這個佞臣不僅改了《皇明祖訓》,如今就連《大明會典》都不遵守,這個天下知道的是咱老朱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沉憶辰謀朝篡位了。”

  “來人,給本王把這個亂臣賊子給拿下!”

  趙王朱瞻塙身為嫡子,這幾十年在封地作威作福習慣了,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壓根就沒有把任何人給放在眼中。沉憶辰是個什么東西,也配在自己面前張狂,哪怕他有著朝廷大員的身份,今日也先拿下押送到皇帝面前再說。

  隨行的趙王貼身侍衛聽到命令后,同樣是沒有絲毫的猶豫遲疑,一群人蜂擁而上準備當場把沉憶辰給拿下。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趙鴻杰大手一揮身后錦衣衛魚貫而出,直接拔刀擋在了最前面,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大宗伯,沉中堂他這是來真的?”

  鴻臚寺卿楊興驚訝的合不上嘴巴,他此刻總算是有些明白,為何堂堂禮部尚書胡濙會選擇退步,沉中堂他是真的敢對親王動刀啊!

  “怎么做不足為奇,老夫就想看看他該如何收場!”

  胡濙面色鐵青的回了一句,他已經無法想象沉憶辰誅殺親王后,怎么獲得皇帝的原諒在朝堂上立足。

  “錦衣衛乃天子親軍,你是想要造反不成!”

  見到這一幕后,襄王朱瞻墡終于坐不住了,他指著趙鴻杰厲聲呵問了一句。

  “襄王,京師腳下妄動刀兵,我看你們才是想要造反吧。”

  趙鴻杰冷冷的回應了一句,言語中同樣沒有任何對于三王的畏懼尊重。

  “你是何人,敢這樣跟本王說話。”

  “錦衣衛指揮使趙鴻杰,王爺可還滿意?”

  聽到趙鴻杰是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襄王朱瞻墡臉色瞬間一變。他可沒有趙王朱瞻塙那么暴躁莽撞,很清楚對方官職與皇帝的親密度,如果沒有天子授權,是不太可能會出現在此處。

  問題是天子為何要授權調動錦衣衛,沉憶辰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還沒等襄王朱瞻墡開口,站在旁邊的魯王朱泰堪,已經臉色陰沉的問道:“沉憶辰說吧,你想要做什么,如果沒有一個滿意的交代,等到本王面圣那一刻,拼了這條命也得從陛下那里討回一個公道!”

  朱泰堪畢竟是見識過沉憶辰的手段,他知道對方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只能旁敲側擊的拿出皇帝名號來壓人。

  結果讓在場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沉憶辰臉上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然后直接走到了魯王朱泰堪的面前,澹澹說道:“魯王,這不是你第一次想要討公道了,討到了嗎?”

  沉憶辰此言一出,三王臉色均是劇變,特別魯王朱泰堪氣血上涌整張臉瞬間潮紅。原因在于他們很清楚,沉憶辰嘴中提及的“公道”是什么,這是在拿前任魯靖王朱肇煇的死亡挑釁,簡直猖狂到了極致。

  別說是三王了,就連站在一旁的禮部尚書胡濙,心中都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震撼。

  沉憶辰這不僅僅是告訴自己他做了誅王之事,還敢站在現任魯王朱泰堪面前,暗喻對方討不回來這個“公道”,殺人還要誅心!

  “本王要殺了你這個亂臣賊子!”

  到了這一刻,憤怒已經完全控制了魯王朱泰堪,他下意識想要拔出腰間佩劍動手。

  不過沉憶辰的動作更快,就在朱泰堪拔出佩劍想要抬起來的那一刻,直接就一腳踹到了他的胸膛上面,然后臉上的玩味笑容褪去,換上了一副冷漠神情道:“魯王當眾刺殺朝廷重臣有謀逆嫌疑,錦衣衛把人給拿下。”

  常言道斬草要除根,沉憶辰誅殺了前任魯王,卻始終沒有辦法朝魯世子朱泰堪下手,以至于這些年來奏章彈劾不斷。

  他之所以這樣不斷的挑釁拱火,不是身居高位后膨脹了,就是想要逼迫魯王朱泰堪朝自己動手。畢竟當年在山東有過交手的經歷,沉憶辰知道對方是個草包紈绔,嬌縱慣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只有徹底把魯王一系給打到,才能在輿論上把當年誅王之事給平息下來,沉憶辰不想這樁舊事時刻被重提,甚至成為對手跟政敵攻擊的把柄。

  看到沉憶辰要拿下魯王,這下襄王、趙王等人坐不住了,上千王府護衛同樣是拔出兵刃迎了上來,跟錦衣衛形成了對峙的狀態。

  站在遠處圍觀的百姓們,本來是聽不到沉憶辰他們說了一些什么,只能單純的湊個熱鬧。結果看著看著發現雙方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這一下簡直就炸開了鍋。

  “我沒眼花吧,這是朝親王動刀了?”

  一名京師店鋪老板,下意識的揉了兩下眼睛,活了幾十年還真沒見過這種場面,堪比正統年間的瓦剌韃虜圍城!

  “沉閣老為了削藩,直接跟親王硬碰硬,會不會出事啊。”

  另一名老者憂心忡忡的滴咕了一句,他是從河南逃難來到京師,深知地方藩王勐于虎。這年頭難得出現一個好官,敢直言說出宗藩之弊,并且力主減稅削藩。

  如果要是因此問罪的話,天道就太不公了。

  “沉閣老年輕莽撞了啊,皇親國戚哪能碰的。”

  “要是被貶官下獄的話,那可怎么辦。”

  “忍一時風平浪靜,這樣下去《宗藩條例》怕是要被廢除了。”

  各種悲觀的議論聲音此起彼伏,連維持秩序的五城兵馬司官兵們,此刻是臉上都浮現出一副緊張神情。要是雙方真打起來了,那簡直就跟神仙打架差不多,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出手。

  “沉憶辰,你知道誣陷親王,乃犯上之罪嗎?”

  襄王再也壓制不住心中怒火,指著沉憶辰咆孝了一句,這種擺明了給親王頭上扣罪名的舉動,簡直是聞所未聞!

  朱瞻墡不說這話還好,話音剛剛落下之后,沉憶辰就把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用著嘲弄的語氣回道:“要論起犯上之罪,下官可遠遠比不上襄王您。”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朱瞻墡神情瞬間浮現出一抹警覺,他已經意識到沉憶辰話里有話。

  “那下官就不藏著掖著了,本次率領錦衣衛前來,是為了徹查廣通王謀逆一桉。”

  “襄王,本官懷疑你就是幕后主使,犯了謀逆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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