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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 清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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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祁鎮這還能在漠北留下龍種?

  聽到趙鴻杰帶回來的消息,沉憶辰著實有些無言以對,不過想到歷史上在南宮囚禁時期,朱祁鎮七年生了六個子女,貌似這種行為很符合他的形象。

  只是在嘲諷之后,沉憶辰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現在歷史已經改變,自己不斷推動之下,景泰帝朱祁玉大概率會做出殺兄之舉。

  并且按照以絕后患的推斷,皇太子朱見深日后能否保住性命,同樣成為了一個懸念。

  如果沒有依照歷史的走向,太上皇朱祁鎮在南宮生育六個子女,而是「病故」絕嗣了。那么當皇子朱見濟早夭,景泰帝朱祁玉病逝后,留在瓦刺的這個龍種就將凸顯出無比的價值。

  要是男孩的話,他將是明宣宗一脈下來,唯一的繼承人!

  太師也先抓緊時機要再聰明點,可能后世女真入關的招數,就能被他給提前用上。

  女真與大明同樣打了幾十年,憑借著為崇禎帝復仇的口號,就能蒙騙的北方半壁江山順勢而降。蒙古打出「正統」旗號擁立朱祁鎮血脈即位,恐怕含金量跟影響力比「復仇」口號還強點,普通大明百姓真的會被其洗腦裹挾。

  就算最終詭計無法得逞,也足矣讓大明再次遭受重創,天災人禍戰亂連連不斷,沒有任何一個封建王朝能扛住。

  「瓦刺內部,有我們的探子嗎?」

  沉憶辰朝趙鴻杰詢問了一句。

  「你想解決那個女人?」

  「有備無患。」

  明白了沉憶辰的想法,趙鴻杰搖了搖頭道:「瓦刺部有韃官安排進去的探子,不過京師守衛戰結束之后,太師也先就著重加強了對于太上皇的看守,表明他已經有了對大明暗探的防備。」

  「以龍種的重要性,估計也先不會給任何機會。」

  「既然沒機會,那就算了。」

  沉憶辰搖了搖頭,龍種發揮作用的大小,在于大明內部的穩定程度。

  國運從來不是寄托在女人跟孩子身上,如果大明能國泰民安,不給外敵任何可趁之機,有沒有龍種重要嗎?

  「對了鴻杰,派人去提醒一下李達,我估摸著開春后也先會朝脫脫不花下手,要他保持警惕甚至在關鍵時刻馳援!」

  蒙古大汗脫脫不花向大明帝國俯首稱臣,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把雙刃劍。

  沉憶辰需要用此事的威望,讓景泰帝朱祁玉坐穩皇位,扛住明英宗朱祁鎮回京帶來的危機。同時韃靼部倒向大明,會引發蒙古諸部的不滿跟屈辱,群起而攻之!

  曾經大明在蒙古羈絆政策上,犯下了致命的失誤,坐視以及幫扶瓦刺部崛起,最終統一整個蒙古三部。

  同一個坑不能摔倒兩次,不管遼東軍跟韃靼部這些年戰爭下來,有過怎樣的血海深仇,扶弱抑強是羈絆政策不變的核心宗旨,必須要保證韃靼部不被瓦刺吞并。

  「我知道了。」

  趙鴻杰點了點頭,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準備轉身離開。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回頭問道:「向北,朱佶的事情要是被公爺知道了,他能接受得了嗎?」

  對于趙鴻杰而言,畢竟在成國公府外院家塾就學過,算是受過朱勇的恩惠。如今成國公英雄遲暮,貶為庶民還遭遇嫡子叛國,更重要是沉憶辰親手坐實了朱佶罪名。

  這種變故之下,趙鴻杰不由擔心朱勇的身體。

  「他會接受的。」

  沉憶辰默默的回了一句,其實這個答桉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就先走了。」

  「嗯,有機會再見。」

告別了趙鴻杰,可能是  受到最后那一問的影響,沉憶辰邁動的步伐有些沉重。當他來到自己的馬車,陳青桐此刻已經在車上等候著,同樣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夫君,朝會還順利嗎?」

  陳青桐見到沉憶辰上車,臉上硬擠出一抹笑容。

  「就一點小插曲,總體還算順利。」

  沉憶辰向來不喜歡把政務壓力,傳遞給母親沉氏跟妻子陳青桐,朝中大小事務一向報喜不報憂。

  「那就好。」

  「青桐,你是在后宮遇到什么了嗎?」

  陳青桐從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臉上藏不住事情,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沉憶辰一眼便看穿了。

  「沒遇到什么,夫君你別多想了。」

  「說吧,為夫還不至于這都看不出來。」

  沉憶辰搖了搖頭,他已經猜測到讓陳青桐如此為難,這件事大概率跟自己有關系。

  面對沉憶辰的詢問,陳青桐目光凝視著對方,內心充斥著激烈的掙扎。她不想讓夫君卷入皇權斗爭中,可問題是身居高位,怎么可能做到獨善其身?

  特別是錢皇后的凄涼跟哀求,讓她始終無法釋懷,只有身為人母才能體會到那種絕望心境。

  猶豫許久,陳青桐終于開口說道:「夫君,太后跟皇后單獨在慈寧宮偏殿召見了我,想要托我向你轉達一個請求。」

  「什么請求。」

  「擔任皇太子朱見深的蒙師。」

  雖然明朝的東宮,已經不像漢唐時候那樣擁有部分實權,但對于儲君教育上面,明朝始終沒有放松過。

  太子自幼便要接受蒙學教育,九歲后更是正式任命朝中博學大臣,擔任太子師傳授帝王教育。以沉憶辰的身份跟功名成就,理論上是不可能擔任什么蒙師,一定要擔任太子師的話,也將是九歲過后成為太子太師。

  很明顯太后跟皇后的請求,教什么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師生的名分。

  推斷出背后的動機,沉憶辰嘴角流露出一抹嘲弄笑容。深宮之中沒誰是個省油的燈,哪怕孫氏這樣的婦道人家,關鍵時刻都能放下身段轉變立場,讓自己來庇佑皇太子朱見深的周全,也算是沒拉低「宮斗」的平均水準。

  「夫君,隨著新君即位時間日久,皇太子的頭銜定然保不住,臣妾已經回絕了太后跟皇后的請求,現在只是回想起來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皇后她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

  沒等沉憶辰說出自己想法,陳青桐就提前告知了太子師請求已被回絕,她不會看著自己丈夫再度犯險。

  沉憶辰明白陳青桐是為自己著想,他抬起手輕輕把對方給攬入懷中,然后溫柔的說道:「這種事情為夫自有決斷,以后就不要想太多給自己太大壓力。」

  陳青桐把頭倚靠在沉憶辰的肩膀上,心中有著一種莫名的安定感。

  「夫君,那你會如何抉擇呢?」

  「我不知道。」

  沉憶辰長嘆一口氣,現在歷史已經改變的面目全非,哪怕擁有上帝視角也看不到未來走向。

  擔任太子師去庇佑朱見深,能更大限度的保證歷史走向的正確性,至少明憲宗不是一個昏君。但如果這樣做的話,就意味著會站在朱祁玉的對立面,并且無法解釋為何要這么做的原因。

  難道能明擺著告訴朱祁玉,你兒子會早夭,你自己也將英年早逝嗎?

  現在沒有了成國公朱勇、泰寧侯陳瀛等一眾勛戚的庇佑,母親、妻子、乃至于未出生的孩子,都將靠著沉憶辰去當頂梁柱一力承擔。

  有了牽掛,有了軟肋,就自然喪失了孤注一擲的賭徒勇氣。

沉憶辰仕途走的愈發  如履薄冰,不敢再輕易的做出決斷。

  「夫君,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陳青桐感受到沉憶辰的重擔跟壓力,無比貼心的傾訴了一句,自己夫君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他本不應該承擔起這么多的責任。

  馬車搖搖晃晃的來到成國公府門前,沉憶辰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吳管家滿臉急切的等候在此。

  「沉公子,你總算回來了,老爺得知宮中傳來的消息昏倒在書房,你還是趕緊過去看看吧。」

  聽到吳管家的稟告,沉憶辰感到心臟莫名的咯噔一跳,要知道朱勇常年征戰身上有著許多暗疾,沒事的時候可能看著精神抖擻,威嚴無比。

  但身體一旦垮下,病勢要來的比常人兇險許多,很有可能就這么一倒不起。

  于是沉憶辰不敢有絲毫遲疑,提起衣擺就朝著朱勇臥房跑去。剛走到院子,就看到許多下人神情緊張無比忙碌著,屋內更是站了一圈人。

  先行一步回府的朱儀,還有母親沉氏,此刻全部都圍在朱勇窗前,看著大夫把脈問診。

  沉憶辰大步邁入屋內,映入眼簾的是朱勇面無血色躺在病榻上,白色的里衣胸口位置,還有著嫣紅刺眼的斑斑血跡。

  見到自己兒子回來,沉氏淚眼婆娑的一把抓住沉憶辰手臂,想要說點什么卻話到嘴邊,哽咽的說不出口。

  旁邊的朱儀還能保持著基本鎮定,語氣有些沙啞的說道:「向北,父親大人知道二弟通敵叛國之事后,氣急攻心噴出一口鮮血,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蘇醒。」

  聽著朱儀的告知,沉憶辰僅是點了點頭,轉而朝著床邊大夫問道:「大夫,公爺現在情況如何?」

  「公爺急火攻心引起暗疾復發,出現了昏闕跟吐血現象,我現在開一些疏肝理氣的藥方,只是暗疾沉疴太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還得看公爺自己。」

  「那還請大夫趕緊去煎制藥劑給公爺服下。」

  「是,沉閣老。」

  就診大夫不敢耽擱,起身立馬朝著后廚方向趕去,打算親自為成國公朱勇煎制疏肝理氣的藥方。

  等到大夫離開,一直壓抑著自己情緒的沉氏,此刻終于克制不住情感,死死抓住臥榻上的朱勇手心說道:「公爺,奴家在應天府足足等了你十三年,就想著能讓你看到辰兒成才,沒有丟了成國公府的臉面!」

  「如今辰兒已經在朝堂上頂天立地,大公子也能光耀成國公府的門楣,難道就因為二公子之事,你就這么倒下了嗎?」

  「公爺,你千萬要醒過來啊,奴家在等著你,孩兒們也在等著你!」

  聽著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訴,沉憶辰站在旁邊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自打有記憶來,母親沉氏始終是一副溫柔內斂的模樣,從來不會放肆的流露出自己心中情感。也就是在這一刻,沉憶辰終于看到了母親心中對于成國公朱勇的掛念跟深情。

  還好當初沒有用現代人的思維,去強行幫母親做出決定,阻止她重回公府的執念。

  否則母親的心中,就會帶著一個始終無法消除的遺憾。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沉氏的哭訴真的起到作用,本來昏迷不醒的成國公朱勇,手指突然跳動了兩下。

  感受到朱勇的回應,沉氏欣喜萬分的呼喊道:「公爺,你聽到了嗎?」

  「公爺,辰兒跟儀兒都在這里,你睜眼看看他們吧。」

  「公爺,你一定要醒過來啊。」

  一聲聲的呼喚,響徹在整間臥榻內,哪怕始終對于沉氏保持表面恭敬的大公子朱儀,此刻眼眶也泛起了微紅。

當年自己母親被林氏害死,對于朱儀而言沉氏雖然不是幫兇,但卻淪  為了沉默的看客,致使真相隱密了十幾年之久,讓母親在天之靈無法得到安息。

  雖然理智告訴朱儀,此事跟沉氏沒有關系,她為了保護沉憶辰只能選擇沉默。但是很多時候,理智代替不了情感,相處幾年朱儀從未放下過心中芥蒂。

  可是在今日,朱儀看到了沉氏對父親的真情,感受到了她純樸的善良跟要守護的決心。

  這一刻,朱儀才算是真正理解了沉氏。

  「向……向北,你……你過來。」

  病榻上的成國公朱勇,突然最終發出來一道微弱的聲音,當聽清楚是呼喊沉憶辰時,他立馬就靠了過去回應道:「公爺,我在這里,我就在這里!」

  聽到沉憶辰的回應,朱勇拼盡立起抬起手臂,搭在了沉憶辰的手背上面。

  「成……成國公一脈,絕不容許……被叛賊……玷污聲譽。」

  「向北,佶兒……他不能被……脫罪,你讓武銳送他……最后一程,把他葬在……母親林氏的墳旁!」

  朱勇深知以自己以前的功勞跟聲望,朝廷有很大幾率最后定罪網開一面,不會把朱佶給判死。

  子不教父之過,這份罪孽就由自己來終結,成國公一脈忠君愛國,否則自己死后都無顏面見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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