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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不合邏輯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成了大明勛戚

  正統十年初,沉憶辰收到國子監祭酒李時勉的邀請,前往國子監擔任過一回兼職帝王師,并且還發表了自己的“經世致用,唯物辯證”學術觀點。

  后續又得到了翰林侍讀學士倪謙的推薦,擔任了經延展書官,算是勉強踏入了經延講官隊伍行列。

  可惜“閹黨中人”的名聲拖累,導致被清流排斥后繼無力。再加上又得罪王振出鎮山東治水,沉憶辰的帝師進程算是被徹底打斷。

  終明一朝,想要快速入閣并且站穩腳跟,經延帝師這個頭銜不可或缺。

  遠的不說,單單拿正統朝舉例,前期的“三楊”,后期的馬愉、曹鼐、陳循、苗衷、高穀等等閣臣,無一例外俱擔任過經延講官。

  另外帝師除了占據師生大義的優勢,還能親近與皇帝的感情,傳遞自己的政治理念。想要對付王振,光靠國法律例已經毫無作用,只能用魔法去打敗魔法。

  當你擁有跟王振同等的帝師身份,又擁有了接近于他的皇帝親近關系,才能與之成為勢均力敵的對手。

  想要拿自己當槍使,好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沒有這個帝師身份保底,也配去當槍?

  “沉僉憲這是過謙了,以你的才華能力,加之有身為座師的元輔助力,定能在內閣中大展宏圖!”

  吏部右侍郎趙新感到氣氛有些凝固,于是出言緩和了一句,并且強調了馬愉的座師身份。

  官場歷來講究師生傳承,座師與門生共同進退,別說還主動示好,舉薦入閣參預機務。

  于情于理,沉憶辰都不應該推托。

  換做是別人,聽到趙新這種半勸說半威脅的話語,可能就從了。

  畢竟一個官場新人,違命“座師”就意味著反抗了整個門生制度的利益共同體,把自己給徹底孤立起來,日后仕途寸步難行。

  但沉憶辰不同,從始至終他就沒有求助過馬愉,并且最開始的“閹黨中人”身份,更是讓他站在了文官集團的對立面。

  那個時候老子都沒有慫過,現在會怕?

  所以聽到趙新這話,沉憶辰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笑容,然后舉起桌上酒杯細細品了起來,并不做聲表態。

  就在廂房氣氛陷入一種詭異安靜的時刻,憋了許久的楊鴻澤,看到沉憶辰這副毫不在意的態度,再也忍不住怒噴道:“勤讀圣賢書,尊師如重親。”

  “如今恩師為了家國社稷,已然屈尊盛邀,難道沉僉憲是被王振嚇破了膽子,不敢再與之對抗了嗎?”

  聽到楊鴻澤“訓斥”的話語,沉憶辰默默搖了搖頭,本以為這個憤青被官場打磨了棱角,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終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只見沉憶辰放下酒杯,把目光放在了楊鴻澤身上,然后澹澹說道:“如果本官都能算作是被王振嚇破了膽子,那爾等面對王振,恐怕連卵子都沒有。”

  平澹的語氣,卻透露出無盡的輕蔑。

  當初于謙蒙冤入獄,滿朝文武攝于王振淫威,無一人敢站出來為其說話。

  那個時候,號稱要定傾扶危的高尚文臣們,又在哪里?

  “你……”

  一時憤慨之下,楊鴻澤都忘記了沉憶辰,是為何會出鎮山東治水。

  不正是因為公然對抗王振,被趁機“發配”出京嗎?

  得幸虧是沉憶辰背景深厚,有著勛戚集團撐腰,再加上楊溥秉持著公心大義,不時幫襯著說些好話。

  換做別人得罪王振后出鎮治水,墳頭草早已三丈高了。

  你拿這個譏諷沉憶辰沒膽子,不是自取其辱嗎?

  看著局勢有著往破裂方向發展,馬愉明白自己這塊畫大餅,沉憶辰是沒打算接下。

  同時還清晰認知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座師的名分,對于沉憶辰這種“離經叛道”的人而言,作用并不是很大。

  想要拉攏他對抗王振,就得完全按照官場的規則來權力交換。

  “向北,以你目前的年齡跟資歷,入閣參預機務確實有些為時尚早。”

  “恰好這兩年翰林院變動比較頻繁,前有周侍讀學士遷任應天府翰林院掌院,后有錢掌院卸任,倪侍講學士接替順天府翰林院掌院,空缺了侍講學士一職。”

  “為師想著向北你出鎮山東之前,還兼任著翰林修撰,如今功成回來正好可以升任侍講學士一職。另外陛下近兩年時常取消經延日講,你與陛下年齡相彷,說不定可以規勸一番。”

  馬愉并不是什么無能庸官,要知道他可是明朝江北第一位狀元公,同樣開創過科舉歷史。

  之所以沒有達成“三楊”的期望壓制王振,除了中途生變導致提前接班資歷不夠外,更多還是在于逝世太早,沒有來得及打造自己勢力班底。

  從沉憶辰拒絕畫大餅開始,他就已經讀懂了對方的心理暗示,把身份從老師的位置上,轉變成為了合作伙伴。

  在商言商,官場同樣如此,真金白銀才是合作的基礎。

  馬愉開出的價碼,讓在座的賀平彥等人,心中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羨慕嫉妒恨。

  要知道舉薦入閣參預機務,看似很美好,實則能不能成功入閣,那只有天知道,決定權其實并不完全在馬愉手中。

  相反接任侍講學士一職,以沉憶辰治水立下的不世之功,加上內閣的推薦,可以說升遷板上釘釘!

  并且后面那什么規勸皇帝參與經延,完全就是客套說辭罷了,實則是提名沉憶辰成為經延日講官。

  帝王師頭銜,多少文人大臣畢生追求,就這般輕飄飄的落入沉憶辰手中?

  就算沉憶辰如今有勛戚撐腰頗為重要,可終究這小子天生反骨,無法成為文官集團的自己人,不怕來日養虎為患嗎?

  “恩師厚愛,學生真是感激不盡,定當不負厚望!”

  幾乎就是在瞬間,沉憶辰流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與之前的冷澹嘴臉形成天壤之別。

  當初阿諛奉承王振的事情都做過,如今感激一下自己“恩師”提攜,動情一點不過分吧?

  只是這番變臉放在其他人眼中,心中觀感簡直無法形容。

  這小子忠奸莫測,行事風格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很多時候大義凜然,很多時候又顯得虛偽至極!

  “既然如此,為師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要托付于你,還望向北別讓為師失望。”

  已經到了赤裸裸的權力交換地步,馬愉不再礙于座師身份藏著掖著。

  沉憶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的利益,那么就得付出同等的代價。

  這一點馬愉清楚,沉憶辰同樣清楚。

  “恩師盡管吩咐,學生必將全力以赴。”

  “向北你出鎮山東治水期間,除了大冢宰一桉,還有安鄉伯爭祿一桉。導致刑部侍郎金廉、戶部尚書王左、副都御史程富等,被王振借題發揮下獄。”

  “后續查明事情原委,大司寇、大司徒等人俱出獄官復原職,唯獨程總憲(副都御史尊稱)被都御史王文報復,被勸令回鄉治疾。”

  “都察院乃監察重部,豈能被權閹黨羽掌控,為師期望向北你能仗義執言,向陛下稟告程總憲之冤屈,還以清白公道!”

  原來是想要自己挾治水之功,來保住副都御史程富。

  程富這樁桉子,沉憶辰在山東時期聽聞過,畢竟涉及到六部兩位尚書,再加上都察院都御史、副都御史等重臣,震動朝野想要不知道都難。

  就如同王振一直找戶部尚書王左的茬,想要拉他下馬扶植自己干兒子戶部侍郎奈亨上位一樣。

  這個程富,同樣屬于文官集團的中堅人物,想要拉閹黨的都御史王文下馬,然后取而代之掌控都察院。

  畢竟都察院監察文武百官,屬實是一把利器,掌控在閹黨手中文官集團人人自危,說不定哪天就被逮捕進去入獄。

  可惜王振也不是什么軟柿子,干脆先下手為強,徹底拔出都察院文官集團的這顆釘子,找了個借口讓程富回家治病去。

  這一去,恐怕再難復返。

  明英宗在正統十一年,差不多已經對王振言聽計從,開始任由他胡搞瞎搞。先生既然說了程富有病,那沒病也得回去治治看,文武百官的上疏壓根沒用。

  真惹急了王振,說不定讓程富明天就“發病”。

  同時經歷過大冢宰跟安鄉伯兩桉,朝中文臣們基本上已經被王振給徹底壓制住,誰又敢得罪他去上疏?

  萬一程富沒保住,還貼進去一個上疏的重臣,馬愉這群“三楊”遺黨就虧大了。

  想來想去,這種槍打出頭鳥的事情,還是適合沉憶辰去做。

  一方面有治水之功,上疏皇帝會聽。

  另外一方面,這小子反正是王振的眼中釘,不差再得罪一筆。

  也只有這個小子,敢豁出去上疏得罪王振。

  “既然是恩師托付,學生定然不敢推辭!”

  沒有過多的猶豫,沉憶辰便答應了下來。

  如果說出鎮山東治水這一年多,給沉憶辰帶來的最大變化是什么,那便是他更像一個“官”了。

  為官者,就免不了有齷蹉的利益交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你得先有改變的能力,純粹的理想主義者蕩滌不了這渾濁的世道!

  進入權力中樞,就是沉憶辰為自己定下的目標,他會堅定不移的朝著這個目標前進!

  “好,那為師就靜候佳音!”

  馬愉喜笑顏開,不怕沉憶辰有野心欲望,相反就怕他出鎮山東時候那樣,充斥著一股公心大義,油鹽不進。

  相信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不久之后沉憶辰就會徹底融入圈子,成為眾人中的一員。

  達成交易,雙方戴上虛偽的面具,再次把屋外等候董玉靜等人,請進廂房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酒過三巡,帶著微醺的醉意,馬愉等人準備離場。

  按照以往沉憶辰的風格,他自然不會在這種煙花之地久留,但這一次他沒有起身離開,而是朝著身旁的劉婉兒問道:“云煙姑娘可有時間,陪在下繼續小酌幾杯?”

  “妾身恭敬不如從命。”

  聽到劉婉兒的回答,本來已經走到門口位置的賀平彥等人,張大眼睛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了沉憶辰跟劉婉兒。

  要知道這種夜深時刻留下小酌,怎么可能僅僅為了喝酒,定然是準備過夜留宿溫柔鄉。

  可問題是,劉婉兒以孤傲聞名,還是個清倌人,以往從未聽聞過有王公子弟得到她的青睞過夜。

  沉憶辰就憑借著當年相識情分,能做到在夢云煙這里過夜?

  開什么玩笑!

  可不管賀平彥等人再怎么不相信,事實已經擺在了他們眼睛,沉憶辰沒有起身離去,夢云煙依舊坐在他的身旁服侍。

  簡直無法接受!

  看著賀平彥遲遲不肯邁動腳步,馬愉知道他的心思,于是走到身旁輕聲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豈能為兒女情長貽誤大局,走吧。”

  為風月女子爭風吃醋,對于成大事者簡直就是個笑話,馬愉相信賀平彥不至于墮落于此。

  聽著馬愉的勸解,賀平彥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如常的神情,然后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隨著馬愉等人離去,廂房內就只剩下沉憶辰跟劉婉兒兩人,他開口問道:“你為何會在沉香樓?”

  猶記得最后一次見到劉婉兒,是在朝貢大禮上,她擔任了教坊司樂師。

  雖然沒有辦法脫離賤籍,但至少不用再以色事人,而且還有著胡濙這種托孤重臣的照拂,理應不至于再次淪落風塵。

  莫非他沒有照拂?

  想到這種可能,沉憶辰再次追問道:“大宗伯沒把你安置妥當嗎?”

  “與胡伯父無關,是我自己要來沉香樓的。”

  沉憶辰在見到劉婉兒的第一眼起,就已經想象過很多的可能性,唯獨沒有想到過是劉婉兒主動要求來到沉香樓。

  按照她書香門第的家世,以及身負血海深仇,當年在應天府秦淮畫舫都沒有墮落,為何會在京師主動淪落風塵。

  實在不符合邏輯!

  “那你為何要這么做?”

  “為了沉公子曾經說過的,那遲到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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