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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不負所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成了大明勛戚

  自先宋以來,黃河決堤幾乎已成慣例,其中河南、山東兩省更是深受其害。

  大明開國之后,每年山東布政司都要上疏災情奏章,無一缺席過。最近幾年洪災水患,更是一年比一年嚴重,去年百萬流民差點中斷漕運。

  最為致命的是黃河泥沙淤積嚴重,無論怎么修建堤壩防水都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看著每年汛期洪災肆意泛濫,一省之地變成澤國千里。

  沉憶辰臨危受命去治水,其實說穿了,并不是朝野大臣對他報以多么高的期望,純粹王振想借此事找個背鍋俠問罪,沉憶辰恰好主動跳了出來當“冤種”而已。

  哪怕皇帝朱祁鎮,都沒有對沉憶辰能治理黃河水患,報以多大的信心。

  朱祁鎮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只要沉憶辰能堵上張秋鎮的決口,今年汛期黃河水患別像正統十年那么嚴重,就足矣!

  結果現在一看,山東居然在各省災情頻發的汛期,成為了那個“世外桃源”般的孤島,屬實有些大跌眼鏡。

  “沉向北看來真乃能臣干吏,山東黃河的沉疴宿疾,竟能在他手中得以化解!”

  山東布政司的好消息,可以說在陰霾密布的災情消息中,投射出來了一抹陽光,讓朱祁鎮龍顏大悅。

  可是這一幕放在王振的眼中,他的臉色可謂難看到了極點!

  要知道無論哪個朝代治水,只要能獲得成功福澤萬民,都堪稱為不世之功,可以流芳百世,飲譽千秋!

  山東黃河水災,更是百年大患,無數名臣賢相治理過,均無法馴服這條惡龍。

  王振從未想過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他原本只等著今年汛期來臨后,山東布政司災情上表朝廷,就立馬組織科道言官彈劾沉憶辰。

  再加上這小子之前在地方上肆無忌憚的惡行,一旦沒有了治水之功保身,就連皇帝都不可能再偏幫,定然能革官問罪。

  等到沉憶辰進入都察院大獄,以王振如今愈發膨脹的權勢,他大概率是等不到活著出獄那天。

  殿內的工部侍郎王佑,察言觀色到王振神情不爽,立馬出列道:“啟稟陛下,山東道都水清吏司遞交緊急公文,聊城東阿縣沙灣出現潰堤,目前水勢洶涌已成決口之勢!”

  王佑的這番話出來,朝廷文武百官們,皆下意識的把目光看向“共任”工部尚書的黎澄。

  后世許多人都知道清朝六部,存在滿漢兩位尚書的情況,卻不知道事實上在明朝,同樣存在一部多尚書的場景。

  主要原因在于明朝官、差遣分離,把六部尚書以及侍郎官銜當做“敘階”作用。比如明朝內閣的閣臣,實際上官銜僅為五品的大學士,哪怕地位再怎么崇高,實權再怎么莊重,五品官銜很明顯也不夠用。

  解決辦法就是把尚書以及侍郎銜作為閣臣的階官,內閣大學士加六部尚書銜,這樣就解決了官銜過低的弊端。從而也導致了一部出現兩個尚書,甚至是多位尚書的情況。

  除了“敘階”作用外,還有就是工作差遣不同,必須要再加一個尚書統管一切工作,工部就屬于第二種情況。

  好比遇到國家級的大建設,工部尚書需要親臨實地監察巡視,古代又不像現代那般交通便利,往往一去就以年為單位計算。這么長的時間內,朝廷一部主官之位,總不可能空缺下來,于是乎就出現了兩位工部尚書。

  黎澄原本是安南陳朝國王長子,永樂年間被南征明軍俘獲,精通火器于是在工部任職。

  本來工部尚書職位,是輪不到黎澄來共任的,可正統十一年三月兵部尚書徐晞逝世,原兵部右侍郎鄺埜接任了兵部尚書之職。

  要知道徐晞是個鐵桿閹黨,對王振百般討好,才得以上位。相比較起來,鄺埜就屬于標準的文官集團,與王振并無特殊交情,甚至可以說站在對立面。

  正統朝這兩年,正好處于王振權勢急劇膨脹期,就連宦官子弟世襲這種先例都被他給搞定。

  如今先帝托孤五大臣的楊溥病退,英國公身為勛戚不好過多干涉朝政,胡濙向來老謀深算喜歡明哲保身,意味著朝中再無重臣能跟他掰手腕。

  這種局勢下,六部尚書均不是自己的人,讓王振如何能忍?

  于是乎正統十一年朝廷中樞極不太平,王振開始了掃蕩政敵之路。

  首先讓自己親信戶部侍郎奈亨,去誣陷郎中趙敏,然后把吏部尚書王直給牽扯了進來,一行人均被三法司審問下獄。

  緊接著利用安鄉伯張安爭祿事件,引發刑部尚書金廉與戶部尚書王左的推諉,王振趁機引發言官去彈劾這兩人,于是乎俱被問罪下獄。

  到了這一步明朝六部,已有三部尚書進了監獄吃牢飯,王振自然就把下一步的目光,放在了工部尚書王巹的身上。

  畢竟工部侍郎王佑可是鐵桿中的鐵桿,自己的干兒子,怎能不再提拔提拔,坐上工部尚書之位?

  就這樣王巹遭受到了王振的各種刁難侵侮,再加之不時有言官彈劾他貪墨侵占,為了自證清白等待審查結果,王巹告病在府中修養,工部事務均由黎澄代管。

  這就是為什么,正統十四年土木堡之變前,朝中文武大臣任由王振各種胡搞瞎搞,卻沒幾人敢站出來彈劾反對。

  原因就在于那些敢于反對的人,早就在這幾年時間內,被王振以各種手段問罪拿捏,剩下的文武大臣自然就老實了。

  黎澄身為安南人,并且還是俘虜身份,哪怕貴為一部尚書,依然在朝中沒有地位可言。只是王佑這般不給面子,當著皇帝的面說出來有山東都水清吏司的公文,還是比較罕見的。

  別說是朝臣,就連此時黎澄本人,臉色都是一陣青一陣白。

  除了被王佑這個工部侍郎羞辱外,更重要在于這山東道公文,他壓根就沒看過,更不知道有此公文的存在。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這個工部尚書,事實上在工部被王佑給架空了!

  “王卿家,山東道何時發來的公文?”

  朱祁鎮神情一下嚴肅起來,去年張秋鎮決口造成百萬流民,山東布政司賦稅減少六成。

  如果再算上賑災跟治水撥款,可以說去年山東道的財政收入是負的。今天各地水患災情明顯比去年更嚴重,山東道若是再現去年情景,大明國庫可能真的就無力承擔!

  “回陛下,就在今早六百里加急送達,按照時間推算潰堤為三日之前。”

  聽到王佑的回答,殿內很多大臣都下意識吸了一口涼氣,如今汛期水勢兇勐,以山東歷年情況來推算,想要封堵決口絕無可能。

  可能現在山東的情況,又是一片澤國千里!

  勛戚中站在首位的成國公朱勇,臉色神情同樣凝重無比。于謙之事讓沉憶辰與王振徹底決裂,自從楊溥臥床養病之后,朝中局勢望著閹黨一邊倒。

  沒有被王振抓到把柄,憑借著自己身份地位,還能與之抗爭,讓他背后沒辦法使出陰招。

  這也就是為什么,沉憶辰在山東治水,并沒有遭受到朝中王振的阻難。

  并不是王振寬容大量,不想去找沉憶辰的麻煩,而是勛戚集團幫他擋住了。

  可要是治水失利被王振抓住把柄,就算自己貴為國公,也無法抵擋如今閹黨的只手遮天的權勢,沉憶辰恐怕兇多吉少!

  御座之上的朱祁鎮,聽到山東再次潰堤了,一股怒火直攻心頭,一巴掌重重拍在御桉上怒斥道。

  “沉憶辰治水耗費巨資,在地方杖斃朝廷命官,橫行無忌接管鈔關鹽場,這些朕為了治水大業都容忍了。”

  “面對朕的恩情跟厚望,沉憶辰回報的就是山東再次潰堤嗎?并且消息還是山東道都水清吏司公文呈交,此子到底還要隱瞞到幾時!”

  朱祁鎮這次可是動了真怒,就連稱呼就從最開始的沉向北,變成直呼其名沉憶辰,最后成了“此子”。

  山東再次潰堤是一方面,更讓朱祁鎮感到不可接受的,是自己這般信任支持沉憶辰,現如今山東出了問題,他還打算蒙蔽圣上。

  按理說發生這種災情,不應該直接給自己上疏稟告嗎?

  “陛下息怒,可能事情緊急,沉僉憲的上疏還未送達京師。”

  禮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錢習禮,首先出列幫沉憶辰解釋了一句。身為沉憶辰的座師,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要站出來說話。

  “沉僉憲賑災濟民井井有條,理應不會在河堤治水上疏忽,還請陛下靜觀其變。”

  閣臣高穀同樣站了出來幫沉憶辰說話,正統十年末他加了工部右侍郎銜,某種意義上除了曾經的東閣老上司,還有治水河工“主管單位”身份。

  去年受災的三省八府之地奏章,在沉憶辰出鎮山東治水的這段時間里面,高穀是重點關注的。

  他想知道受災之地的變化,看看沉憶辰是否真的能做到文人三不朽,立言、立功、立德!

  從各地奏章中可以得知,去年受災的百萬流民,在沉憶辰出鎮山東之后,均已得到妥善安置。并且受災最為嚴重的兗州府陽谷縣,已經完成了重建,曾經淪為廢墟的張秋鎮,再次成為了運河五大商埠之一,繁榮更甚以往!

  就如同沉憶辰離開東閣之時,高穀強忍著不喜,依舊與他臨別贈言一樣。

  真正看待一個人,不是看他說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沉憶辰是做實事之人,絕不會在治水河堤上疏忽隱瞞,高穀相信另有隱情。

  朱祁鎮正在氣頭上,錢習禮跟高穀的解釋,并未讓他息怒,反而起到了火上澆油的效果。

  “山東道都水清吏司的公文,都已經呈交到了工部,沉憶辰身為僉都御史,有著直達天聽的權力,他的上疏還能更慢嗎?”

  出鎮地方的僉都御史上疏,可以不經過六部內閣,直接呈遞到皇帝的御桉前。并且還擁有最高級別的傳遞等級,可與緊急軍情相媲美,任何關卡衙門均不得阻攔,一律放行通過。

  所以只要沉憶辰上疏了,就不存在比地方都水清吏司更慢的可能性,錢習禮跟高穀的解釋,很明顯站不住腳。

  看著朱祁鎮震怒的模樣,站在御座旁的王振,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就是沉憶辰與自己的不同,此子可以享受一時的皇恩,可一旦出現了什么紕漏差錯,就會明白什么叫做天子無情。只有自己,才與皇帝有著亦師亦父的感情,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破裂隔閡。

  趁此機會,王振朝著殿下的都御史王文使了個眼色,不這個時候落井下石,更待何時?

  “陛下,臣身為都御史,當承擔起監管之責。”

  “按《大明律》規定,定運河修筑工限,三年內沖決,參處修筑官;過三年,參處防守官;不行防護,致有沖決,一并參處。”

  “僉都御史沉向北知情不報,治水失職,理應號令回京審查問罪!”

  明朝治水并不是修筑完河堤回京后,就可以當甩手掌柜不管。三年之內如果出現潰堤,就要問責當初的修筑官,如果三年之后潰堤,就問責后續養護河堤官員。

  沉憶辰治水修堤別說三年,一年時間都沒有就潰堤,還敢隱瞞實事知情不報,肯定要重責!

  王文這番話,算是說到朱祁鎮心坎上,以前肆意妄為的彈劾還能忍,這次絕對不能再徇私!

  就在朱祁鎮準備下令號召沉憶辰返京之時,一名通政司官員高舉著的奏章,來到了奉天殿正中,向著朱祁鎮跪稟道:“僉都御史沉向北急報,還請陛下御覽!”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滿朝文武誰都沒有料想到,沉憶辰的奏章來的這么及時。

  “快呈上來!”

  朱祁鎮也沒有絲毫遲疑,當即下令通政司官員把沉憶辰奏章呈上御桉。

  在文武百官好奇的眼神中,朱祁鎮打開了奏章御覽起來,沒過多久就看到他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笑容,迫不及待的稱贊道。

  “好,不愧為朕的股肱之臣,沉向北終究還是沒有辜負朕的期望!”

  朱祁鎮這翻書似的變臉,讓朝中官員更是琢磨不夠,沉憶辰到底寫了什么,能讓皇帝瞬間轉變態度,總不可能是堵上決口了吧。

  可問題是,從古自今黃河決堤,從未有人可以在汛期堵上,沉憶辰哪來的這種通天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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