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不笑什么時候笑呢,沒有什么比預測準確更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杜如晦抹掉唇沿上的冰碴,說道:“這個武士彟,處心積慮的謀劃,讓左驍衛的人查出來軍械,一錘定音,還真是足夠狡猾的呢。”
“是啊,我還以為,他會親自帶人將東西搜出來,沒想到這次小覷他了。”薛收微微感慨。
贓物被左驍衛搜查出來,表面上做的十分漂亮,讓人覺得和他武士彟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李智云道:“現在看來,他當初一心一意要外搜長安各處的時候,其實已經制定了計劃,就是不知道長孫順德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是知道倒也罷了,若是不知道,武士彟這次借刀借的十分成功啊。”
杜如晦道:“不管長孫順德知不知道,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捏著鼻子承認。現在贓物俱全,人證已被大理寺控制,栽贓竇氏與否,全在東宮。”
太子等了這么久的機會,豈會輕易放棄,這幾乎沒有懸念。
“你們覺得竇氏和秦王,接下來會怎么做呢?”李智云摩擦著茶盞,升騰的熱氣繚繞臉頰。
薛收思考片刻,保守道:“秦王麾下的謀士,例如長孫無忌,房玄齡,于志寧等人都是極有見識之輩。他們可能不僅會想到東宮對竇氏動手,圣人的心思,只怕也會猜測一二。在屬下看來,最壞的結果應該是舍棄一位竇相,保全一位竇相。”
“嗯,屬下也是這么想的。”杜如晦將冰棍吃完,說道。
李智云沉吟道:“在我看來,父皇現在應該不會將兩位竇相全部剔除,這次的目標,應該是趕走其中一位。”
李唐立足關隴,李淵不會完全和關隴人撕破臉,他必須要適可而止。
當然,如果這次竇氏死不認栽,那可能就會有變數。不過在李智云看來,就算兩位竇相全部離開朝堂,到時候補充的相國,必然有一位要出身關隴。
這應該是關隴人的底線。同樣的,這也是李淵對關隴人的妥協。
杜如晦道:“殿下,不管如何,我們的計劃不能變動。此外,圣人若要問殿下對此事的看法,殿下以為要如何作答?”
李智云一笑,起身負手而立。
“竇氏對大唐有鼎定之功,縱使其族內有人心懷不軌,但也不能以偏概全。而今大唐正處多事之秋,外敵環伺,不可輕動。”
杜如晦和薛收聞言,臉上紛紛露出笑容。
“殿下此言,老成謀國,萬無一失。”
雖然他們很想一巴掌打死竇氏,但現在很顯然不可以。所謂眼界大抵就是如此,若將竇氏逼迫的離心離德,到時候內斗不休,那才是滿盤皆輸。
現在的他們,必須在一定的范圍內爭權奪利。傷及國本的事情不能去做,否則后患無窮。
再說了,這次的主角是太子和秦王,而他們是‘一無所知’的旁觀者。與其在這件事情上表明支持誰,不如另辟蹊徑,以謀國之姿態出現。如此,既能避開太子和秦王兇險的交鋒,而且也能顯示楚王心懷國家的心胸。
三人又說了一會話,杜如晦和薛收便告辭離去。現在大戲開幕,他們也要繼續完善計劃,為之后的登場做足準備。
李智云在涼亭里面待了一會兒,正準備回書房整理消息,卻沒想到迎面碰上走過來的韋珪。
她穿著高腰白裙,腰間系著彩帶,腰肢扭動之間盡顯少婦風韻。
“見過殿下。”她委身一禮。
“大娘子來了,請起。”
韋珪也沒想過運氣會這么差,今日剛剛上門拜訪楚王妃,居然就碰上了楚王。她來之前,其實也做了一番準備,挑的就是官員上衙的時間,目的就是想要避開李智云。
但是,她又豈會知道,因為失竊軍械找到的關系,老李放了李智云兩天假期,讓他好好休息。
這一切都是緣分。
韋珪長得是極美的,她身上有一股其他女子沒有的成熟知性的風韻。這種感覺,李智云目前只在韋珪身上感受過。
今日她一身白裙,不顯仙氣,卻獨綻柔媚。
“請殿下自重。”韋珪被李智云盯的十分不好意思,紅暈著臉,撇過螓首,不敢直視他。
李智云臉皮厚,根本不把這種抗拒語言放在心上。
“大娘子,怎么沒見小順娘?”
“順娘年紀尚小,若是沖撞了王妃娘娘,妾身擔待不起,故而未將她帶來。”
“不會,本王和王妃都是寬厚之人,不在乎那些虛禮。”李智云笑著道:“大娘子是來找王妃的吧。”
“王妃多次相邀,妾實在惶恐,今日特來拜見。”
沒辦法,楚王妃三番兩次送禮,邀請她上門一敘,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那便顯得太過失禮。
“好,本王恰巧無事,大娘子隨本王來吧。”
說完,李智云給韋珪身后的王府女婢一個眼神,后者立馬會意,躬身退下。
見狀,韋珪心中頓時有些害怕,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女婢已經消失。這時候韋珪忽然有些后悔,她應該多找幾個姊妹一起拜訪王妃才對。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打擾殿下了。”
“無妨,隨本王來吧。”
李智云帶著韋珪走在府內,兩人之間隔著一步距離。
與韋珪擔心的不同,李智云并未動手動腳,口吐浪言。相反的,李智云十分規矩,所聊之事,大都是關于剛出生的郡主。
“那夜寶娘哭叫不止,王妃擔心一夜,后來才知道是衣裳穿多了,身上被捂出了紅疹。”李智云苦笑著搖搖頭。
聞言,韋珪也不禁啞然失笑。
“孩子還小,皮膚嬌嫩,此時又是熱天,殿下和王妃可以適當的給孩子減少些衣裳。”
“你說的對,只是我和王妃都是初為父母,十分珍視寶娘,舍不得將她交給乳母喂養。總想著親歷親為,能好好的照顧她,卻沒想到鬧出不少笑話。”
交流也是講究技巧的,韋珪這樣的知心大娘子,口吐戲語,只會讓她心生厭惡。
用共同話題打開心扉,互相交流育兒心得,順便打聽一點韋珪的個人喜好,這才是正確的做法。
韋珪自己也沒發覺,這一路竟顯得格外漫長,又顯得格外短暫。
漫長是因為走到她腳痛了,才抵達王府后院。
短暫則是因為,她和楚王相談甚歡,直到她抵達王妃住處,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力竭。
李智云其實也沒帶著她繞圈子,只是故意走了遠路,順便繞了兩步而已。
這段路走完,李智云基本上從韋珪身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接下來,無非就是花費點時間去攻略。
送韋珪抵達,李智云和楚王妃說了兩句話,便笑著離開。
此時,韋珪心中對李智云的一些看法已經消散,因為楚王并沒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輕浮。相反的,楚王談吐十分成熟,和他說話,令人十分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