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李智云上書皇帝李淵,請求盡快解決突厥和談一事,以免秋收以后,對外征討,還遭突厥牽制。
同時,秦王跟進,要求朝廷必須盡快穩住突厥。上次他差點把竇建德打死,結果關鍵時候就是突厥人橫插一杠,這才導致他沒有打下河北。可以說,李智云提出來的議題,深得秦王贊同。
如此,朝堂展開討論,僅僅三日功夫,李淵便下旨,讓劉文靜和鄭元璹再度出使突厥,同時帶上奧射設,要求他們盡快穩住突厥。
老李在打敗劉武周的時候就想干一票大的,結果因為糧食短缺不得不罷手。如果等他有糧食了,結果突厥人跳出來搞事,他一定會后悔死。
所以,這一次他毫不猶豫,要求劉文靜和鄭元璹配合身在突厥的裴矩,盡快搞定突厥,達成雙方和約。
首要任務進展順利,李智云暫時脫手,轉而一心一意的待在刑部審問犯人。
陪伴他的是刑部侍郎李琛。
唐初的刑部地位其實挺尷尬的,因為有個叫大理寺的王八蛋比他厲害。
唐初刑部職權,只能針對微末小吏,以及平民,涉及七品以上的官員,案件必須由大理寺主審。大理寺審理完了,刑部才可以定罪下獄。如果大理寺覺得刑部定的有問題,可以上奏皇帝。
這其實很尷尬,因為大理寺的業務范圍明顯更廣,權力更大。刑部只能管理七品小吏和平民,但大理寺可以管著‘官和民’。甚至有時候,刑部按照大理寺審理結果定下的罪責輕重,大理寺也可以指手畫腳。
這還沒完。
刑部作為中樞刑法機構,可以管理天下各地的案件,但大理寺也有這樣的能力。更扯的是,大理寺在刑部審核完一遍各州縣案件之后,他們還有復審的權力。
刑部尚書皇甫無逸為什么不想摻和朝事,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刑部尚書其實也就聽起來好聽,真正和大理寺比較起來,毫無作用。
當然,刑部也不是純粹的受氣包,他們有行刑權,還有監管各地刑徒權,還有關押犯人的權力。
這些,大理寺就沒有。
搞明白刑部和大理寺的關系后,李智云也是暗自感慨,老祖宗們的智慧不可想象,分權與制衡,早就被祖宗們玩得出神入化。后世美麗國所謂的三權分立,其實細較起來,隋唐兩代漸漸成型的三省六部制與其莫名的有些相似。
李琛不愛說話,拿著筆默默坐在一旁,聽著李智云審問犯人,他主管記錄。
這次李智云審問的是工部郎中,從五品官員。主管經營興造,例如城池修葺、工匠程式,都由工部郎中和員外郎管理。按理來說,軍械失竊應該和他們沒有關系,但問題是,唐初之時,工部和兵部、將作監三個機構,在工作上有重疊的地方。
涉及軍械制造,工部的庫房也管理著一部分的軍械。
這就沒辦法了。
其實,李智云也知道這次的事情和這位倒霉的工部郎中沒有關系,真正的賊頭應該是工部尚書,可他又能怎么辦呢,大家都是被裹挾的可憐人。
“楚王殿下,臣冤枉啊。”工部郎中兩只手被鎖鏈吊著,扯著嗓子喊冤枉。
我當然知道你冤枉,但我不能說。
“孫郎中,你還是招了吧。”李智云重復的說。這句話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在知道孫郎中是冤枉的情況下,李智云已經減少對他用刑了。他身上的傷痕都是大理寺的牲口留下的。
鄭善果多狠吶,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用刑毫不手軟。
孫郎中哭喪著臉,苦苦哀求,“殿下,臣哪有膽子去貪墨軍械啊,您就是借給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敢吶!”
李智云嘆道:“孫郎中,眼瞅著明日就要到七月半,我們時間不多了,陛下只給我們半月時間破案。案子破不了,大家都要遭殃,你還是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了。”
“臣沒做的事情,如何承認!”孫郎中死命反駁。
見狀,李智云揉揉眼,抿嘴不語。
李琛輕輕放下筆,整個人顯得有點陰郁。查到現在,屁玩意查不出來,期限一到,案子破不了,武士彟和楚王遭殃,他這個刑部侍郎肯定也要遭受波折。
中元節是民間祭祖的節日,隋唐兩代統治者,信佛又信道。雖然沒有把這一天定為官方節日,但是允許民間自行祭祖。
別看老李準備把李耳認作老祖宗,推崇道教,但其實他心里也信佛教。
太子李建成,字毗沙門。這個字就是老李取的,而毗沙門是什么呢?
毗沙門是佛經中四天王之一,又叫多聞天王或者托塔天王,屬于佛教中的護法天神。
南朝四百八十寺,這句詩是對南北朝時,佛教興盛最好的表達。只不過北周猛男宇文邕在位的時候,滅了一次佛,這讓佛教遭到一次重大打擊。
谷直到隋朝主宰中原的時候,佛教才開始慢慢恢復元氣。
七月半這一日,民間百姓自發祭拜祖先,有的去寺廟上香,有的去宗祠,各有各的去處。
在長安城外,有一座普救寺,屬于私人供奉的寺廟,供奉寺廟的香客姓獨孤。
正堂中,韋珪帶著女兒正在祭拜父親韋圓成和母親獨孤氏。
在她身旁,獨孤修德和夫人也在祭拜。
沒錯,韋珪親娘是獨孤修德的親姑姑。已故韋圓成是獨孤修德的姑父,獨孤家的女婿。
其實這也很正常,京兆韋氏出身的韋孝寬是十二大將軍之一,關隴一份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京兆韋氏也能算做是關隴家族。
幾人祭拜完了,便走出去,登上馬車,準備返回長安。
獨孤修德看見小順娘手中的精致玩偶頗覺新奇,笑著問道:“順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表舅是說這個嗎?”小順娘指著娃娃。
獨孤修德點點頭。
“這是雷老鼠啦。”
其實那不是雷老鼠,那是皮卡丘。只不過這個世界沒人知道皮卡丘是什么,所以李智云只能給它換個名字。
“雷老鼠?”獨孤修德不解的逗問她,“為什么叫雷老鼠呀?”
“哎呀,表舅真笨,你看它的尾巴像不像打雷的樣子。”
小順娘舉著皮卡丘,指著它閃電狀的尾巴。
獨孤修德打量一眼,點頭道:“確實挺像的。”
獨孤修德的妻子覺得這玩偶挺有趣,便問韋珪,“大娘子,此物從何處買來?”
韋珪解釋道:“不是買的,七夕的時候,楚王妃親手縫制此物,讓人送給順娘的。”
其實她知道此物根本不是楚王妃送的,因為堂弟韋思齊把東西交給她的時候,告訴她這是楚王和楚王妃對那兩雙小鞋的回禮。
并且,楚王妃再度提出請她過府一敘的邀請。當然,她也知道,只怕這其中也有楚王的意思。
她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去。
“楚王妃?”獨孤修德問道:“珪娘,你和楚王妃關系很好嗎?”
韋珪搖搖頭,“倒也不是很好,只是聽說楚王妃近來生下一個女兒,希望與我說說話,聊聊照顧小娘的經驗。”
獨孤修德點點頭,沒有再問。
便在此時,馬車忽然停下,外面響起護衛的聲音。
“郎君,出事了。”
“何事?”獨孤修德問道。
“城門口搜出禁物,正在戒嚴。”
禁物?
獨孤修德道:“你們待在這兒,我出去看看。”
“好。”獨孤修德的妻子點頭。
獨孤修德下了馬車,抬目望去,只見長安城門口,已經包圍了一圈的左驍衛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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