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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結核大咯血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第337章    結核歷史悠久,一直都呈零星散發狀態和人類并存了數千年。醫書對它的描述也很模糊,看上去更像是個身體上的麻煩,而不是致命的疾病。

    直到19世紀工業革命,城市化運動加速,城市人口以空前的規模急劇增加。大量涌入城市的勞動力們互相競爭上流社會用剩下的生存空間,環境惡劣、醫療水平糟糕,讓這段時間成了結核大肆擴散的絕佳機會。

    它們可以散布到社會各個階層,貧苦人群因為抵抗力低下,成為主要入侵對象。從滑鐵盧戰役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2060歲的成年人中,肺結核的死亡率是97%。

    結核病人的面色多是蒼白的,只是在午后才出現特有的潮紅,所以人們把結核病稱為“白色瘟疫”。

    所有人都認識“白色瘟疫”,所有人都想治愈“白色瘟疫”,所有人都對“白色瘟疫”沒有辦法,包括全世界最頂尖的醫生們。他們甚至連治病原因都不知道,和瘟疫的戰斗還沒開始就已經被失敗的浪潮淹沒了。

    等再過二十年,科赫提出結核分枝桿菌的概念后,他們才明白這百年間醫生的努力全打在了棉花上。

    其實就算是卡維也不得不身在其列。

    19世紀沒有異煙肼、利福平、乙胺丁醇,也沒有對氨基水楊酸鈉和鏈霉素,結核難以遏制。就連他拿手的診斷也會受制于影像學的匱乏,難以作出明確判斷。

    只不過卡維生性倔強,或者可以說絕大多數頂尖醫生都有這個毛病。而他更是多了一些和白色瘟疫對抗的經驗和手段,能讓他奮力地從失敗的潮水中抽走一條腿,勉強跨出艱難的一步,踩在只有勝利者才配擁有的干岸上。

    “是結核咯血?”

    “是的是的!”護士的衣裝上全是噴濺的鮮血,神情非常緊張,“出血太多了.”

    “卡蓮!”

    卡維剛要叫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團隊都在手術劇場里,而能做到立刻止血的垂體提取液也和其他器械藥品一起留在了那里。眼前的護士太過陌生,他沒辦法給予信任,一些基本的急救常識就只能自己去做。

    他隨手扯了一塊桌布,拿上靠枕、幾塊紗布和聽診器,就跟著護士跑了出去。

    病人四十來歲,臉色蒼白,兩手撐地跪趴在地上。身前是一小灘鮮血,看上去量不大,但加上護士身前那些就不一樣了。

    卡維快速上前,紗布蓋住地上的鮮血,自己則一手摸著脈搏一手戴上聽診器做聽診檢查。

    橈動脈脈搏輕快,右肺呼吸音低,而且有呼吸音消失的地方。對病人來說運氣不錯,至少還有的治。

    “把他放平,去拿擔架過來。”

    “放平?他沒法平睡,一躺下就覺得胸悶氣急,而且咯血說不定會更.”

    話剛要說完,病人就已經在卡維的幫助下輕松躺平。只不過不是平臥而是側臥,或者按照卡維的說法叫做患側臥位。這種睡姿上靠墊在下方的壓迫,能起到一定的壓迫止血作用,算是一種急救措施。1

    “出血量不小,估計得有200ml,再多來幾個人!”

    病人的安頓倒在其次,只要能按照卡維的方法讓病人選擇患側臥位,就能有效降低后續出血。

    但這只能暫時緩解,不可能要求病人一直選擇這種睡姿。何況肺結核病程極長,單靠側臥壓迫很不現實。

    咯血到了這種程度,靠19世紀的醫療水平根本沒有機會,卡維希望靠手術來搏一搏,至少能延長壽命為將來做肺切除爭取時間。但擺在他面前的不只是病人咯血孱弱的身體,還有內外科室之別。

    “卡維醫生,感謝你的救助,接下去就交給我吧。”

    顯然護士不僅找了離走廊最近的外科病房,還特地跑去找來了內科醫生:“我叫斯內德,是他的主治醫生。”

    “他需要手術。”卡維不和他多解釋。

    “呵呵,卡維醫生真是典型的外科思維,見了誰都想要手術解決。”

    斯內德笑著讓護士開始打掃走廊,自己則在身邊其他助理的幫助下擠走了卡維的位置:“這是非常嚴重的結核病,普通內科治療難以奏效,更別說外科了。”

    卡維沒辦法,外科醫生天生比內科低一級,這里也不是他稱王稱霸的市立總醫院,只要對方開口自己就沒有回絕的余地。

    當然,以他現在的身份,在無法回絕的前提下,開口做一些必要的建議還是可以的。

    “我正納悶呢,內科病人怎么跑外科病房來了.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電刺激室。”斯內德指著前方大門,“走出大門就能看到了,經過這里完全是因為這條路最近。”

    又是熟悉的電療,卡維已經麻木了:“電擊有效么?”

    “效果還是有的,關鍵在于能不能堅持下去。”斯內德看了卡維一眼,再次道謝,“感謝卡維醫生出手相助,下次如果有需要內科幫忙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卡維笑了笑,“不用下次了,現在就需要你幫忙。”

    斯內德:???

    “我勸伱還是別把病人扶起來比較好。”

    “你意思是用擔架?”斯內德疑惑地看著他,“雖然咯血是一種比較麻煩的癥狀,但電擊配合放血療法應該能取得一定的效果。”

    卡維:???

    經對方的提醒,他才看到病人的小腿上有被水蛭咬過后留下用于止血的繃帶和紗布。

    “咯血的出血量那么巨大,為什么還要用放血療法?在四肢上放血和肺部自發出血難道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肺部粘濕太嚴重才會出現咯血,這說明體內液體太多了。”斯內德學習的應該算是傳統醫學中的守舊派,已經能和市立總醫院里一些內科醫生相媲美了,“聽說卡維醫生沒有經歷過系統的醫學傳授,我覺得.”

    “我已經從維也納大學畢業了。”卡維打斷了他的猜測。

    “哦?”

    斯內德有些驚訝,但在快速調整后,就準備用學位繼續進行壓制。然而病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剛被護士扶起身,走沒兩步就又咳嗽了起來。

    “斯內德醫生,他又.又咯血了!”

    “快把他扶去電刺激室。”

    斯內德堅信適度的電擊能緩解結核癥狀,也堅信咯血并不會造成太大的危害,真正麻煩的還是結核本身造成的影響。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病人身體根本支持不住,又一次摔在了地上。

    “擔架呢?”斯內德總算服了軟,“快找擔架過來!”

    “來了來了。”

    “來,一起把他抬上去。”

    卡維見他無視了自己擺放的體位,嘆氣道:“得立刻按照我剛才擺放的姿勢給他壓迫止血,不然人很快就不行了!”

    “不用擔心,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咯血了。”

    斯內德仍不聽勸,站在病人身邊幫忙,準備把人送上擔架。然而,體位的多次劇烈改變讓病人肺內出血進一步加重,對著他又是一頓咳嗽。

    鮮血就像爆裂開的霰彈,在他的臉和衣服上噴滿了大小不一的血點,同時也勸退了兩邊的護士和助理。

    兩人的做法帶來了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在旁人眼里,孰優孰劣根本不需要通過學歷來衡量。

    護士和助理沒有治療權,但凡想要保住工作的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質疑斯內德的治療方案。

    但眼看病人要被折騰得沒命了,剛才喊救命的護士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斯內德醫生,電刺激室不會允許他一邊咯血一邊做電擊治療。上一次這么做的病人已經.”

    “我知道!”斯內德取出手帕擦著臉上的鮮血,“算了,把他送回病房,再觀察一會兒。”

    護士答應得很快,但手腳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兩眼看著卡維,擺著一副“我已經盡力了,快幫幫他”的表情。

    卡維沒功夫看她的表情,在他心里,這位咯血病人已經是他的病人了:“斯內德醫生,外科并不是你想象得那樣,他完全可以通過外科治療來緩解咯血癥狀。”

    “你想怎么做?是往他胸腔里塞棉花止血,還是要直接切掉他的肺?”

    卡維有些驚訝:“這兩個答案倒是有點接近了。”

    “別開玩笑了,外科只會造成更多的出血,他甚至都活不到乙醚效果結束的時候。”

    卡維簡單判斷了后續兩次咯血的量,檢查了心率和現在的精神狀況,說道:“現在情況還過得去,手術還有效果,至少我能保證咯血的次數只少不多。但要是過了這段時期,手術難度只會更大。”

    斯內德看著手帕上擦下的血跡,沒有說話。

    “就算不用外科的辦法,我也有藥物能遏制出血。”卡維見他沒有繼續反駁,就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有了效果,“結核病造成的咯血最后是什么結局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巴黎新城區的建造吸引了大量勞動力,同時也拔高了結核病的感染率。

    斯內德雖然還沒有達到主任的高度,也接手過大量結核病人,很明白自己費盡心力仍然得不到好結果的無奈。換個角度來看,他那種堅持其實和卡維的堅持是一樣的,和那種看到效果仍然堅持反對的老頑固有本質區別。

    “外科.你確定手術能解決?”

    卡維點點頭。

    斯內德一邊擦拭自己身上的血跡,一邊看著側臥著的病人,掙扎了片刻后說道:“你要怎么做?能不能給我一個說服我支持你的方案?”

    “具體方案.”卡維搖搖頭,只簡單解釋道:“斯內德醫生,外科并非只有切掉組織臟器。”

    此時的第二手術劇場里,塞迪約的手術嘗試還在進行。

    縫合線在胃壁和腸黏膜之間來回穿梭,但結果并不好,卡維所說的可能性不停地在他手里上演。好在塞迪約心性夠穩,能以平常心看待這件事,所以練習在一開始的時候氛圍還不錯。

    唯一讓他不能忍受的就是,總能時不時從這些助手嘴里聽到一些卡維之前做腸管吻合的描述。

    一旦有了對比,再穩的心性也會不受控制地發生一些奇怪變化。

    而當一位內科護士急沖沖地跑進劇場時,這種心性改變從量變進化成了質變,就像被點燃的油桶,蹭地一下燒了起來:“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額我是護士。”

    “這里是外科手術的地方,出去!”

    “教授,實在不好意思,那個是卡維醫生說要把病人送來這里的。”護士強頂壓力,硬著頭皮把身后的擔架讓進了門,同時解釋道,“是一個嚴重咯血的病人,出血非常多,已經和斯內德醫生說好了。”

    練習讓位于手術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兒,塞迪約不會不明白。

    可當心里堵了些東西后,看什么都不順眼:“卡維和斯內德醫生說好了?那有沒有和我說好?我這里還在做練習做手術呢!!!”

    “實在沒辦法了,第一手術劇場還在用,只能先找這里想想辦法。”

    “我這里沒在用么?”

    “可是卡維醫生說”

    “咯血病人送來給外科治療本來就不正常,這難道不是內科病人么?外科能治?”練習帶來的煩躁感徹底妨礙了他的判斷,“你是內科護士吧?”

    “是的。”

    “和你們斯內德醫生說,外科沒法接這種病人,至少我沒辦法。”

    “這”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病人就被放在門口,進來不對出去也不對。最后還是赫曼忍不住開了口:“是卡維醫生說要把病人送來的吧?”

    “對的。”

    “所以他人在哪兒?”

    “額哦,我想起來了,他去找東西了!”護士忽然看向塞迪約,問了一個和手術完全不搭邊的問題,“教授你平時有打高爾夫球么?”

    “嗯?”塞迪約停下手,回頭看了看她,“打高爾夫不是很正常么,怎么了?”

    “卡維醫生聽說醫院里經常有組織去打高爾夫,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球。”護士生怕自己表述不到位,還用手做了個手勢,“他想問你要高爾夫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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